作者:楚寒衣青
他将手珠拿拿放放倒不全是在玩,还是有几个理由的。
第一个理由就是看看这手珠到底有什么功效,第二个理由是他在将手珠放到张峥手上,让张峥能够呼吸的时候,他发现张峥背后的那条鱼也不再那么痛苦挣扎了。
为此他一连试验了好几次,发现自己猜想的没有错,现在的这条鱼和之前的赤蛇并不一样,之前的赤蛇是直接要张峥命的煞气,现在的鲤鱼却和张峥的生命联系在了一起,只要鲤鱼死去,张峥肯定跟着立刻毙命!
岳轻脑海里转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由有点晃神,又不自觉地把手给抬了起来,让手珠离开张峥的掌心。
张峥已经受!够!了!
他早有防备,看准时机,如同饿狼扑虎一样猛然扑上去,将岳轻的珠子抢入手中!
小样,让你逗我!傻眼了吧?
张峥心中正一阵得意,就感觉手里头本该轻飘飘的东西蓦然变得如同巨石一样沉重,带着他就往地上砸去!
“砰”的一声,张峥直挺挺五体投地,趴在了岳轻脚前。
岳轻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大家都是同学,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吧?”
张峥握着手珠虽然能够呼吸了,但身上又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这回是真的气若游丝了:“哥……你真是我亲哥啊!还不快点……把你的珠子……给拿走!”
岳轻弯腰把人给扶了起来,又重新把手珠串回手上。他面上虽然没有显露什么,其实心中的惊异也是难以用笔墨来形容。不管是手珠和罗盘的灵异还是梦中的情况,可以说都颠覆了他往日的知识。
他敬畏的同时,又隐隐有着无法形容的兴奋与向往之意。
张峥缓过了气来,对那串串在岳轻手上的珠串简直是顶礼膜拜,连带着拉着岳轻衣角的动作都显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好在这串手珠的普照范围还是有点大的,只要张峥和岳轻接触,甭管是肉体还是衣服,都能够让张峥自如的呼吸。
岳轻这时候已经沉思完毕。
他说:“诅咒的破解有两种,一种是找到下咒之人,另外一种是用符篆破解。现在要找下咒之人可能来不及了,只能试试符篆……”
“那还等什么?”张峥催促。
“问题是我也不会符篆啊。”岳轻两手一摊。
张峥先是一呆,紧跟着一脸明白说:“没错没错,你什么都不懂,你赶紧拿个黄纸随便写两笔给我就完!”
“我真的不懂……”岳轻哭笑不得。
“知道知道,这都命在旦夕危如累卵了,我们就随便画两笔聊做安慰吧!”张峥坚定地催促岳轻快写。
岳轻无可奈何,这时候也容不得他犹豫太久,想到梦中被打断的《三山符篆术》,他最终点点头说:“行……我试试!”
“快写!”简单的两个字表达了张峥的决心。
符篆书写需要用到毛笔,黄纸,墨水或者朱砂。
现在生死关头,岳轻也不去找这些东西了,直接从本子上扯了一张纸下来准备写符。
倒是张峥在一旁看着心中发毛,忍不住弱弱地问了一句:“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画符不都是要找来黄纸、毛笔,朱砂这些东西的吗……”
“来不及了。”一旦下定决心,岳轻的回答尤其言简意赅。现在他的手珠虽然能够镇压住张峥身上的诅咒,续着另外一边那条鲤鱼的性命,但是另外一边可不止有一条鲤鱼,还有一个在鲤鱼上下诅咒的人,等那下咒的人再次动手,谁都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句说完,岳轻将右手拇指放在齿间咬破,按下纸面!
梦中授道尤为神异,岳轻虽然一次都没有写过符篆,这一笔落下,却如同早已习练过千万次,身心合一,一笔如滔滔流水,奔腾不停。
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跟在岳轻身旁的张峥一个恍惚,似乎听见虚空中隐隐约约传来惊叫之声,但再要细究,又了无踪迹。
也许是我听错了。张峥疑神疑鬼地想,继续凝神注视岳轻。
这时岳轻已经一笔写到了最末。
他只感觉手下凭空生出一股阻力,好像想要阻止他写完这一道符。
但对于岳轻手中的力量来说,这一点力道太过微弱,连稍微阻滞都做不到,那最后一笔,已然落下!
只听一阵风雷声动,那再普通不过的一张白纸在张峥眼前,竟无端被白雾所包裹!
白雾自白纸之下凭虚而生,氤氲升腾,在半空之中汇聚成一团小型漩涡,又有丝丝缕缕重新自漩涡中垂拱而下,就如同小型版本的华盖蔽空,瑞气千丈!
这一切就这么突然地发生在张峥眼前,就像下午时分那只赤蛇一样。
张峥这看得是目瞪口呆,当下对于岳轻所写符篆的作用心悦诚服,再无怀疑!
而那符篆被画好之后,也不待岳轻再行掐诀驱动,自己飞上半空,于半空之中大放光明!
此时子时已至!
千里之外,斗室之内。
徐大师已在子时之前将鲤鱼自水中拿出,等待子时一到,鲤鱼便将窒息,张峥也会随着鲤鱼一同死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大师掐着法诀,对着鲤鱼喃喃念咒,等待那一遍咒语念完,子时来到,等待他的却不是鲤鱼停止跳动,而是在屋室之内如同太阳一样炸开的金光!
“啊--”
徐大师一声凄厉的惨叫,全身上下的皮肤已经被金光灼伤!
对面的究竟是谁!
这是符篆……明明是已经失传已久的大日真经驱邪符!他怎么会有,怎么会有!
金光足足持续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徐大师侥幸从金光中捡回一条命来。
他一声不吭,头都不敢回转一下,直接遁地三尺,飞速逃走。
别墅之中,张峥沐浴在金光之下,不止没有感觉到刺眼之意,反而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就像疲惫了一天之后洗了个热水澡一样,说不出的舒服与精神。
半晌,金光消失,符篆自动从空中飘落,从哪里飞起就往哪里落下,分毫不差。
张峥眼巴巴地看着,问:“这符怎么会自己飞?”
“这叫飞符,画符不能飞,那还叫符吗?”岳轻没多想,随口回答。
张峥听着肃然起敬!他活了二十大几,平常也不是没有了解过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但除了今天晚上,还真就没有看见过一张符能飞的,但现在听岳轻这不以为然的口吻,估摸着要是符画完了没点神异,那都不能算是画好了!
由此可见世界上的得道高人,那大多都是真人不露相,大隐隐于市的。张峥若有所悟。
“你现在好了没?”虽然刚才的金光看上去很牛逼,但岳轻还惦记着符篆的效果,回答了之后就问张峥。
张峥被人这么一提醒才记起来,连忙放开岳轻衣角,试着呼吸了一下,当感觉到呼吸再无阻碍之后,心中的重石终于落地,一脸喜色说:“已经全好了。”
话音才落,别墅楼下突然传来沉闷的声响。
张峥寒毛反射一竖,立刻看向岳轻。曾几何时他也是扛着枪打猎眼睛都不眨的英雄好汉,但是现在……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岳轻也不是太拿得准。但就他的感觉,别墅现在已经恢复了往常不冷不热的舒服,应该再没有其他事情了。他一马当先,顺着声音往楼下走去。
张峥果断跟在岳轻身后,一整天的惊心动魄,他算是醒悟过来了,这是哪哪不安全,只有跟着岳轻最安全啊!
不过在一起离开房间之前,他来到桌旁,左手两只手指沿着桌面交替向前,直到摸到那飞回桌上的符篆之后,夹住轻轻一抽,抽入自己口袋之中妥帖放好,才彻底安下心来。
三层别墅,转过两段楼梯,两人已经来到了客厅之中。
只一打眼,张峥就惊疑一声:“桥怎么断成两截了?”
岳轻走进一看,皮肤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似有若无的阴冷。他这时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白天时候模模糊糊感觉到的究竟是什么:“原来如此,我说之前的壁间蛇影怎么能这么厉害,之后的诅咒又为什么毫无痕迹,原来是有这个东西在!”
第五章
第二天,太阳升空,天气晴好。
刘和平上午八点就出现在学校附近的别墅区中。
这里都是富人的聚集地,刘和平虽然薪酬不菲,却也从来没有想过在这里买上一套房子。
他来这里主要是找张峥的。
更确切一点,是来找被张峥叫到这里来的岳轻的。
事情还要从昨天下午开始说起。
从看见那樽被修补好的人面鱼纹陶罐之后,刘和平和罗老就火烧眉毛地跑到监控室中调集监控录像,很快看清楚了发生在监控室里的一切。
画面之中,坐在桌子后边的人每一下都于成百上千块碎瓷片中夹起唯一正确的那一块,从头到尾,所有的动作都浑然天成,举重若轻!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心中的惊涛骇浪与不可置信。
罗老率先回过神来,问刘和平:“这是你的学生?”
“是啊。”刘和平下意识说。
“我看着像你老师。”罗老虚着眼睛说。
“……”刘和平哭笑不得,但罗老在考古圈里是大拿,性格又素来促狭,他倒也不怎么生气。
罗老点到即止,指示说:“行了,把你的学生给叫来。”
刘和平连忙答应,但一连打了岳轻和张峥的电话都没找到人。一个是忘记带电话了,一个索性没有开机,他反复拨打,面对着罗老越来越阴沉如水的表情,不由自主,压力山大……
正是因为在昨天这样关键的时刻,两个家伙都联系不到,所以到了今天,刘和平才亲自往这个“富人区”跑了那么一趟,打算直接堵住张峥与岳轻!让你们躲,让你们躲,看我亲自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还躲不躲得了!
刘和平内心发狠,一阵用力敲门。
但今天的事情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劲,他都在这里敲了好久的门了,也没见有谁下来开门,难道这两个还没起床……?
门“吱呀”一声开了。
刘和平的敲门声已经惊动了住在隔壁的人,隔壁的人探出头来一看,忙招呼说:“刘教授怎么过来了?是要找岳轻张峥吗?他们两个在十五分钟前走了。”
刘和平差点一口血,不明白找个人怎么就这么难了!
两小混球不是没起床,是先走一步了吗?!
他含着血问:“两小混球……两学生去了哪里?”
“说是去潘家园那里找个什么人吧……”隔壁的人挠着头说。
岳轻当然想不到自己导师正在千方百计地寻找自己。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早就把研究室中的彩陶给忘到了脑后,此刻正和张峥一起在潘家园附近的路边小店里吃早餐。
那段断成两节的五莲金桥被张峥带上。
岳轻吃饱喝足,开始对张峥解释这个玩意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当时买下这东西的时候对方是怎么给你说的?”
“说这是唐时代的玉雕摆件,价值不菲。”张峥回答,他接触到岳轻似笑非笑的眼神,满不在乎一挥手,“我知道岳哥你想说什么,不过十个藏家九个被打眼,我挑古玩只看眼缘,至于究竟是真还是假,不强求。”
“唐代玉器阴刻线纹极浅,起止痕迹明显,常将粗细线组合,粗线勾轮廓,细线表现结构,参差变化丰富。”岳轻念了一段书上介绍的唐代玉器刻纹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