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欺负人! 第11章

作者:开花不结果 标签: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一旁另一个人也来插嘴,“可不是要恭喜嘛,咱们这光棍堆里可就他小子运气好,也不知道走什么狗屎运了,那么好一小姑娘怎么就上赶着来找他呢?”

  “就是就是,还老牛吃嫩草呢,羡慕死哥几个了。”

  这几个虽然人酸不溜秋地故意挤兑,却什么恶意,不过是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罢了。胡风最近早被他们笑惯,这时还能保持一种任你八面夹击我自巍然不动淡定神态。

  于是于鱼便从这些人口中知道,胡风在给学生会招新时认识一大一女孩,长得漂亮又特别热情主动,直追得八面玲珑的胡风无处可逃,只能乖乖投降给人做了男朋友。

  这事一经传开,男生宿舍楼的光棍们无不羡慕嫉妒恨,直说胡风踩到狗屎了。

  要说也奇怪,胡风那样的脸皮,被女生倒追追得没处逃他不觉得丢份,让人酸溜溜调侃他没觉得害臊,和新交的女朋友手拉手看星星时更是没脸没皮的,可偏偏于鱼几分恼怒几分羞涩的一句调笑却让他不自在起来,耳朵发红脸上发热,眼睛滴溜溜乱转,心里却暗暗嘀咕,原来老实人一不老实起来也是挺要人命的。

  于鱼翻了几次山,起先还因天黑看不见摔了几跤,渐渐就熟门熟路了。

  那次是他第一次摔倒,一脚踩到碎石往前一扑,人就跌在地上,手掌处破开一片皮肉,血丝漫出来。

  他握着受伤的手一瘸一拐往寝室赶,走到楼道口却看见寝室门边倒着一个人,于鱼吓一跳,赶紧上前。

  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精味,于鱼皱起眉屏息摇了摇那人,没反应。

  他又凑近了仔细看,借着楼道橘黄的壁灯好容易才看清这是他寝室的人,那个自打头一天过后就没来过的蒋原。

  于鱼颇有些烦恼地想了想,不管怎样陌生,都是一个寝室的,总不能把他扔在外边,于是摇摇头站起来开了门,也顾不得手上的伤,使尽全力好歹把人拖到一张椅子上。

  这蒋原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这样折腾都没反应,一张椅子他坐了一半,下半段身子要死不活地拖在地上,仰着头半张着嘴呼呼大睡,呼出的全是酒气,把于鱼熏得够呛。

  于鱼手足无措站在边上,寝室的床都在上铺,离地两米高,要把醉鬼托上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可也不能放任他这么姿势别扭地坐着。他想了半天,擅自做主从蒋原床上把从未用过的床铺整个搬下来铺在地板上,又跌跌撞撞扶着人躺进去盖好被子,左右看看没什么不妥,这才有空闲整理自己。

  他钻进卫生间洗个澡,出来后往手上抹了点红药水,又坐在椅子上看了那酒鬼半响,确定他不会不舒服,才放心关灯上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床下的人还睡着,于鱼起来倒了杯水放他边上,下楼买早餐时顺便带了碗皮蛋瘦肉粥上来,也一同连水放在蒋原桌上。

  他上午四节都有课,中午不太放心回来一看,床铺乱糟糟地堆在地上,早上的粥早就凉了,在桌上原封不动放着,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就剩一股酒味还在弥漫。

  于鱼把粥吃了,床铺搬回去,开窗通风,然后夹着书去图书馆。

  梅执义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市里大大小小鱼龙混杂的酒吧街里晃荡,这期间他遭受五次闷棍八次抢劫十次被下药,终于,在今晚第三个不长眼盯上他的人出现时,梅天师爆发了。

  他把尾随他的小混混引到没人的小巷子,然后对他施了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法术,梅天师笑得真诚,真的无伤大雅,只不过会让他在三个月内‘站不起来’罢了,至于三个月后这倒霉混混会不会因为心理原因真的‘站不起来’,梅天师表示,他不是医生,这不关他的事。

  他拍拍手,给不醒人事的倒霉混混补上一脚,刚准备不声不响走人,怀里的八卦盘却陡然不安分起来。梅执义七手八脚把那玩意掏出来,八卦盘闪着红光,在半空中悬浮一阵,自己就往小巷深处里钻。

  梅执义赶紧跟上,越走越偏,他渐渐察觉不对,空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随着他往深处走越来越浓。

  这地方不干净梅执义是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盘桓此处寻找合适的容器,只有在这种地方,才会不声不响死了个人还没人知晓,也才让他有机会在尸体上动点手脚。之前也在这里遇过几个容器,只是那家伙要求可高着,不合适的品质差的连瞥也懒得瞥,这次突然这样激动,由不得梅执义不好奇。

  八卦盘一路往前飞,一直到巷子尽头才停下来,梅执义赶上前,就见角落里蜷着一个人,他上去探了探,已经没气了,身体却还是温的。

  “要这具身体?”他回头问盘子。

  八卦盘往前靠近些,绕着那具身体飞了几圈,在他衣襟上空几厘米处停下,一个声音从盘里传出,难掩激动,“他身上有鱼儿的气味。”

  梅执义把尸体翻过来,这是一个年轻男子,十八九岁的摸样,腹部被利器所伤,破开一个口子,血大量涌出来,难为这么重的血腥味下盘子还能闻到什么‘鱼儿的味道’。他在尸体身上翻了翻,从裤兜里摸出个皮夹,里边夹张身份证,上面名字是蒋原,今年十八岁。

  梅执义皱眉想了想,说:“他既然能接触到于鱼,大概是跟他一个学校的,而且我看这具身体挺健康,没什么大毛病,于你还挺合适,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考虑?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八卦盘红光闪了闪,似是在考虑,半响才说:“就要这个。”

  梅执义站起来在原地摆起了阵,他得趁尸体还热乎把于虎塞进去,不然就晚了。

  巷子口被他设下结界,一般人看不见入口也就不会进来,至于那个倒霉混混,到现在还躺地上昏着呢。

  桃木剑黄纸符,黑狗血红棉绳,梅执义随身携带着些,再加上一串又一串晦涩难懂的口诀,便是他吃饭的行当了。

  外行人看来不过是如此,拿着剑舞几下,画个鬼都看不懂的符,就成天师了。至于这里夏去冬来边多少苦功夫,那就如人饮水,冷暖只有自知。

  施完一场法,梅执义连头发都湿了一半,他撑着剑靠在墙边,没力气动弹,只好踢踢那具身体,“哎,成没成你好歹吱个声啊,要是没好趁我还有点劲给你补点火候。”

  方才还飞着的八卦盘这时候跟死物一般躺在地上,附在上边的魂魄已经离开了。

  角落里的尸体动了动,梅执义见了赶忙道:“行行,动一下就可以,你别再乱动了,这身体刚才失血过多本来就不好控制的,得赶紧去补血。你准备好没有,如果好了我就打电话喊人了。”

  于虎窝着没再动,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梅执义抹把汗,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下120,他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语气,“是120吗?!你们快来出人命了!好多血……啊我这里、这里是酒吧街后巷……对对你们快来,有人受伤了!”

  他挂下电话长长出了口气,一边蓄起气力收拾东西一边对地上一动不动的人道:“你躺着别动,待会医院的人就来了,之后警察肯定也会找上门,要是问你你就说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便行了。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呃……蒋原,我跟你说,接下来有任何情况你都要自己应付,咱就拜拜了呐!”

  “……对了,差点忘了,别急着去找于鱼,你现在刚进入这个身体情况不稳定,而且受伤的事没解决,去了也只会给他添麻烦,你知道的吧。”

  于虎没理他,梅执义嗤了声,也不生气,交代完该交代的,再把现场复原,他烧了张符纸,人消失在烟雾后。

  于虎静静躺着,对于这具身体,他是十分满意的,年轻健康富有活力,更重要的是,身体上淡淡的几欲被血腥味掩盖的于鱼的味道让他心潮澎湃。于虎感受着胸腔里强而有力的心跳,他有整整十年没体味到这种感觉。

  活着,真好,能再次碰触鱼儿,真好。

  巷子口传来吵杂的脚步声,于虎侧耳听了会,确定是救援人员,才闭上眼放任这具身体昏睡过去。

  店里的生意又一次拖到老晚,天气一转凉,来吃饭的人就多了许多,于鱼已经开始考虑是否要买一辆二手自行车了。

  他看了眼手表,十点十二分,就连翻山回去都得用跑的,于鱼甩甩手脚,在月下狂奔起来。

  他跑过马路、校门、广场、池塘、小竹林,一直跑到后山半山腰才停下来撑着膝盖喘气。今天是圆月,天上的月亮跟个大灯泡一样挂那,山里的小路被照得清清楚楚。

  他歇了会,又准备开跑,然而才跑了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草丛里走过一样,他转身看了看,却什么也没见着,身后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在月光下恍若发着亮。

  于鱼歪了歪脑袋,以为是风或是错觉,也没多想,迈开步子又跑,然而这次后边的响声更大了,好似是有什么东西紧紧贴在他后背随着他一起动。

  他被这个设想吓得汗毛倒竖,霍然转身,仍旧还是什么也没有。

  于鱼咽了咽口水,望着不远处那道山弯,弯的后边肯定藏着什么。他想起童年时听过的鬼神故事,老人们常常提起的圆月传说,呼吸渐渐加重,手脚发凉。方才还觉得凉快的夜风这时候吹来就只剩下入骨渗人的寒意。

  于鱼慌张四顾,窸窸窣窣的山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知道,那东西就在不远处盯着他,或许是在掂量,又或许是在等待,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扑上来。

  终于,响声越来越近,虽然看不见,但于鱼知道那东西在靠近,在草丛里,在身后,在地底下。

  那可能是只照例漂亮却心怀不轨的妖,也可能是匹舔着尖牙要把他吞吃入腹的狼,当然,于鱼最希望那只是个闲来无聊恶作剧的人。

  那东西已经到达他身边,于鱼甚至能听到桀桀的怪叫声,他紧紧闭上眼,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叫出来。

  然而近在耳旁的响声和几乎喷到脸上的灼热呼吸还是让他崩溃,他咽呜一声蹲下去把自己缩成一团。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不管他怎么喊,那东西始终越靠越近,于鱼泪眼朦胧间看见眼前两盏绿幽幽的灯笼,那是狼的眼,他面前是一匹狼,正向着他哧着尖尖的牙。

  于鱼已经傻在那里,被吓得忘了尖叫,任凭狼越凑越近,张开的嘴里露出一条猩红的舌头,上下两排尖牙布满口水,它在于鱼脸上嗅了嗅,又在他身上嗅了嗅,慢慢往他的脖子靠近。

  于鱼全身毛发倒立,他知道狼最喜欢啮咬猎物的喉咙,一口下去血柱喷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可现在他别说挣扎,连尖叫都喊不出。

  难道要被狼吃下去吗?他还没见到哥哥,如果死了哥哥找得到他么?不甘心……真不甘心……

  他的手不易察觉地摸上一块石头,不论如何不能束手就擒,就算要死也不能让凶手好过。

  他握起石头正准备搏命一击,那匹狼却突然呜的一声夹着尾巴退出好几步,前爪不停地去擦长长的狼嘴,并发出害怕的呜呜声。

  于鱼一时不知所以,愣愣地举着石头,他以为要死了,可现在……

  他很快知道答案,之前施岩让他挂在脖子上红配绿的护身符这时正发着白色的光,光芒越来越强烈,刺得于鱼不得不闭上眼睛,等他再睁眼时却愣住了。

  立在他身前浑身笼罩在朦胧白光里的,在此时于鱼眼中跟神仙一样的人不是柳施逄是谁?

  不论平时多害怕多拘束,这时候看见柳施逄,于鱼激动得只想落泪。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揪着柳施逄飘飘的衣袖躲在他身后,浑身发抖。

  柳施逄却没看他,他盯着眼前难受得直打滚的狼,冰封一般的脸毫无表情,“滚。”

  那匹狼就像得了特赦,在地上磕个头后才敢消失。

  半响没动静,于鱼偷偷摸摸探出一个头,见狼真的不见了,才敢从柳施逄后边出来。他惯例垂着头,仍旧后怕,语气透着劫后余生的脱力感,“柳先生,谢谢你……”

  柳施逄面上表情无一丝变化,出口的话也是毫无起伏,“这不是我,只是幻影。”

  于鱼惊得抬头,他啊了一声,并不明白。

  面前的幻影顿了顿,似乎是在听着哪里的指挥,然后才硬邦邦吐出一句:“赶紧回去。”

  “哦哦……”于鱼连忙捡起地上的背包,他往前走了几步,战战兢兢回头看了眼,见柳施逄的幻影紧紧跟着,这才放下心来,迈开步子埋头一阵狂冲。

  那幻影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等他到了宿舍才又化成一团白光缩回附身符里。

  于鱼呆呆地拉出护身符盯着看,半天后知后觉补上一句:“柳先生再见。”

  

  第20章 冤家上门

  

  蒋原家境好,又是独子,自小就被家里宠着惯着,养出一身臭脾气。可他脾气再臭,闯出再大的祸,身后都有父母帮他摆平,有蒋家给他当保护伞,这让他行事更加嚣张无所顾忌。

  但话又说回来,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夜路走多了也要碰见鬼,像蒋原这样的,早有人看他不爽。偏偏他又不长眼,什么人都敢去招惹,这不,惹上狠角色了,也不看自己毛长齐没有就跟人争风吃醋抢女人,结果人家一刀就能把他解决让他上地府报到去,到头来白白便宜了于虎这样的孤魂野鬼。

  那晚上蒋原壳于虎芯的冒牌货被送到医院,一番抢救下来连医生都要惊叹,真是祸害遗千年,失了那么多血竟还能活。

  于虎昏迷三天,终于让魂魄跟这身体完全融合,他刚一睁眼,床边就扑上来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妇女,不用说,这是蒋原的母亲。

  大概是他那不安分寡妇老娘的原因,于虎对女人始终抱着一种‘远离’的心态,这女人扑上来时他下意识想躲,结果一动就疼得他呲牙咧嘴,肚子上的大洞实在是疼死人了,有了身体后的一大坏处,就是会痛。于虎暗暗咬牙,一定要加紧修炼赶紧修出个实体来才行,不然就这副破身体,再被人刺两刀就成筛子了。

  蒋夫人顾不得仪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趴在床边,就怕这好不容易从阎王手中抢回来的宝贝儿子又被勾魂了。

  相比之下蒋先生就冷静得多,西装笔挺锃亮皮鞋,满脸精英之气,不像是来看望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儿子,到似去参加公司会议的。

  蒋原原本的记忆正在慢慢回笼,许多事于虎还不清楚,索性蒋夫人问起什么就都摇头,一问三不知,把这位欢喜的母亲吓坏了,急急忙忙喊来医生,轮番检查下来,专家们无不一脸高深莫测,最后得出个惊吓过度暂时性失忆的结果,至于何时能恢复,则要看个人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

  蒋夫人更加哀切,于虎却惦记另一件事,“什么时候能出院?”

  答案自然是不能让他满意地,可也没办法,身体受了重创,若不好好疗养,怕是会留下后遗症,影响使用寿命。于是他只好皱着眉耐住性子,每天接受一堆检查,补进成打的营养品,再忍受蒋夫人无穷无尽的唠叨。

  夜里难得清净,梦中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跌跌撞撞跑过来,软软糯糯地喊着要哥哥抱,到了第二天,便更加急不可耐想着离开。

  曹毛毛闲极无聊又来找于鱼,趴在图书馆书桌上跟他抱怨,“梅执义又回去了,说是法力损耗太大,要回梅家好好休养,恐怕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出来。”

  “他受伤了?怎么会这样?”于鱼几分担忧,又不好意思问,于虎的事情到底怎样了,梅执义回去后是不是更加没头了?

  曹毛毛惊讶道:“你不知道吗?”他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你哥哥的事已经办妥了,梅执义就是为了他才那样受累的。”

  于鱼比他更惊讶,又惊又喜,“真的?!可是哥哥怎么不来找我?”

  “没那么快啦,他刚刚找到身体,总得让他适应一段时间不是。”曹毛毛随手捞起一本《傲慢与偏见》翻了翻。

  于鱼有点失落,但一想到不久后就能见到哥哥,便又高兴起来,“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梅先生?我都没来得及跟他道谢。”

  “谁知道,他们家规矩忒多,出个门都要几轮审核。”曹毛毛看了几页书,不大耐烦地嘀咕:“外国人的名字怎么这么麻烦,我看来看去不知道哪个是哪个,怎么一会珍妮一会又什么伊丽莎白的……”

  于鱼失笑,呆了会才回神,低下头写作业,写了会又想起那晚上的经历,那天他整晚没睡,翻来覆去就是觉得那头狼不一般,可这事又不能跟别人说,憋得他好不痛快,此时曹毛毛就在眼前,他想了想,犹犹豫豫道:“那个……狼可以修成妖怪吗?”

  “当然可以,我一棵草都行,狼自然是更加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