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怜惜凝眸
流风箴见到父子二人无声的互动,暗暗称奇。那冷面父亲暂时看不出什么,那“林烈”对他的父亲的态度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暧昧。
用过午膳,没有一个人立即上楼休息。气氛有些诡异。掌柜极有眼力见,让小二送上热茶,才躲到后堂去。
流风箴沉吟片刻,笑着开口道:“小弟斗胆,不知几位这是打算往何处去?”
龙烈立即接过话头,眼底带谑:“我也正想问你。”
龙灵忍俊不禁,噗地一笑。小少爷竟然占人家便宜。
流风箴的神色颇为无奈:“在下来青城游玩,暂无目的地。”
龙烈笑道:“巧了,我和爹爹也是出门游历,走到哪儿是哪儿。”
“原来如此,”流风箴眼里闪过一丝狐疑,略一顿,笑道:“既然如此,不知几位可有兴致与在下同行?”
龙烈故意思考片刻,颔首道:“也好,‘真风流公子’成名较久,一定比我们更清楚哪里好玩哪里不好玩,在下就不推辞了。爹爹,你觉得呢?”
“烈儿做主。”龙寒凛对此持放任态度。
“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们在大堂相聚,在一起出发如何?”流风箴建议道。
众人无异议,各自上楼。
“爹爹,你觉得‘真风流’会不会在试探我们?”一进门,龙烈便道。
“密探消息,流风箴尚未与任何人接触。”
“也就是说,若玉簪真是被他所盗,仍然在他身上。”
龙寒凛颔首:“烈儿可随意安排龙炎几人。”
龙烈从未有机会领导别人,摩拳擦掌,欲大干一场,立即把风炼笑几人叫来,让风炼笑和叶无尽暗中监视流风箴,慕弦夏和影痕则在客栈对面监视,看是否有人与流风箴接头。
风炼笑几人领命而去,龙烈回头便见面瘫爹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
“爹爹?”
“烈儿无需有任何顾忌,只需记得,无论何时,莫弄丢扳指。”
第65章 脑筋急转弯
龙寒凛起身褪衣,龙烈懒洋洋地趴在床沿玩弄指上的扳指,好奇地道:“爹爹,你还未告诉我这个到底是什么。”
龙寒凛已经上床,斜倚床头,沉敛的气息之中带着几分平时难以见到的慵懒意味,面容冷然依旧,却透着一股致命的诱惑力。
听到龙烈问话,他眼波微动,淡声道:“烈儿可信本座?”
“当然。”龙烈毫不犹豫地道。
龙寒凛眼底闪过一丝温柔,轻声道:“如此便可。”
龙烈对于他的回避自是不满,但也清楚面瘫爹从不会做多余的事,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便也不再追问,将手伸进被窝里,嘿嘿一笑:“爹爹,暖和了没有?”
这天下大概只有他敢把他爹当成暖床的,也只有他不会让龙寒凛因这般放肆的举动而动怒。
龙寒凛没有回答, 而是掀起被角。
龙烈飞快的脱掉外面的刨面袍,想泥鳅似的钻进被子,两只脚自觉地挤进面瘫爹的两只小腿之间取暖。
龙寒凛伸出自己的左臂,龙烈立即将脑袋枕上去,面瘫爹身上的气息暖暖的。
龙烈的鼻端萦绕着茉莉清香,心里有些痒痒的,忍不住问道:“爹爹,你记不记得很久以前我曾问过你一个问题?”
“何问题?”
龙烈一阵失望,干巴巴地笑几声:“没什么。”
“爹爹,有没有可能一天,我在你心里占第一位?”他想起六岁的自己如是问。那一次,他只是想问面瘫爹是否已经不再在意龙冷然,但今天,他很想知道面瘫爹对自己是否有自己对他的那种感情。
龙寒凛低首看着陷入沉思的十六岁少年,大掌轻抚他的发,眼前浮现六岁小童的小脸,他有些试探地问自己:“爹爹,有没有可能某一天,我在你心里占第一位?”
少年不知,他也在等。
一夜无事,翌日一早,众人吃过早膳,在客栈外汇合。流风箴果然换下了白衣,改穿黑色衣衫,上面依旧绣着‘风流’二字。
龙炎等人忍不住发笑。
众人皆知,流风箴愿意放弃白衣而就黑衣也算是某种程度的示好。流风箴此人也着实特别,虽是如此,仍然轻摇折扇,潇洒自如,没有半分不自然。
出发之际,龙烈轻咳一声,下定决心般地阻止众人上马的动作。
“等等,在出发之前,本大爷有个问题想考考你们。”
众人均好奇地看着他。
“不知小少爷想问什么?”流云好奇地问。
龙烈看了面瘫爹一眼,故作神秘地道:“这个问题,你们一定不知道答案。”
“喔?”龙炎和龙灵相视一眼,总觉得小少爷似乎有“阴谋”。
流风箴潇洒地展开折扇,笑道:“流某虽不才,但有自信为小兄弟解惑,不妨说来听听。”
龙烈贼兮兮地一笑:“你们以为,一匹马,能否承载两个人的重量?”
流风箴的脸有些抽搐,他还以为龙烈会问出多有难度和深度的问题。
“当然不一定,取决于此二人的体重。若一大人一孩童,自然可以;若二人都是大胖子,马定是被他们压趴下。”
龙灵聪慧,嫣然一笑,对龙烈道:“属下以为‘能’。”
龙炎摸摸下巴,不以为然:“小少爷既然问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就一定不能简单地考虑,其中一定有某种‘陷阱’。”
风炼笑几人闻言,均低头苦思。
龙烈暗笑,转向面瘫爹,狡猾地眨眨眼。
“爹爹,你觉得呢?”
龙寒凛向自己的马示意,淡然道:“一试便知。”
龙烈得逞地嘿嘿一笑,将怀中混混丢给流沙,快速的爬上面瘫爹的马,鄙视地一一扫视其余人
“果然还是我爹爹最聪明。”
龙炎几人无语,原来如此……小少爷的小花样还真是多。
龙寒凛目光纵容,翻身上马,奔驰而出。
其余几人连忙上马,快速跟上。龙炎几人自觉地与前面的父子二人隔开一段距离。流风箴不知其中玄妙,快速驱使身下之马,追上龙寒凛的马,惹来龙炎几人的白眼。
龙烈窝在面瘫爹的怀里,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褪下。
龙寒凛的脸虽仍然如同雕塑一般生硬无波,幽邃黑瞳里却浮起点点温柔。
流风箴见到龙烈的笑容,越发觉得龙烈对龙寒凛的态度有些怪异,暗自留了心思。
一行人直接出城上了官道,向泱城的方向而去。
突然,“砰”的一声,一颗霹雳弹在十几丈外地路中央爆响,腾起一阵白烟。
“咴咴——”龙寒凛的马和流风箴的马同时受到惊吓,骤然停下,两只前蹄离地,发出声声惊慌的嘶鸣。
龙烈被龙寒凛搂住一跃而起,轻如落叶,悠悠然落在地上,悄无声息。
好绝妙的轻功!流风箴也同时跃下马,严重闪过一丝震惊。
龙寒凛的一双寒目如同兵刃,扫视树林深处。
白日的树林,安静得有些诡异。忽而,树丛哗哗作响,窜出一群黑衣人,手执刀剑,不怀好意地斜视他们。
龙炎几人此时也追了上来,见状,神情冷然地跳下马,与龙烈、龙寒凛站在一起。
“主子。”
“静观其变。”龙寒凛传音入密道。
莫非又是山贼?龙烈摩拳擦掌,正欲开口,流风箴却疾步上前,脸上笑容犹在,眼中却泛着冷意:“拦路者何人,报上名来!”
其中一人叫道:“风流公子,少装蒜,识相的将孔雀翎玉簪交出来!不然的话,一会儿打起来,若是毁了风流公子的脸蛋,只怕以后都没有了风流的本钱!”
他身后其余人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龙烈看了面瘫爹一眼。如此看来,那孔雀翎玉簪果然还在流风箴手里,这件事太过蹊跷。那流风箴既然早已拿到玉簪,为何在青城停留那么久?
流风箴悠闲摇晃折扇,淡笑道:“笑话!在下只是与朋友一起闲游罢了,什么孔雀翎玉簪,在下闻所未闻。”
“朋友?”那人哈哈大笑,轻蔑地扫视其余众人,“原来是找到帮手了,难怪如此嚣张。”
龙炎几人不悦地皱眉,但龙烈和龙寒凛都没有开口,他们也不轻易插话。
“弟兄们,给我上!”
一群莽夫挥刀上前,也不管龙烈一行人是否与流风箴一伙,照砍不误。
龙炎几人不得不迎战,将他们与二位主子隔开。
龙烈观战片刻,却又没有了动手的欲望,一方面因为懒惰,另一方面是自视甚高,根本不屑与这群莽夫动手,与面瘫爹一起看戏。
然,那些人可不这么想,一瞅到空子,便向龙烈攻击。尤其其中一位绑着两个大辫子的男人,摆明是看龙烈年纪最小,认定了他好欺负。
龙炎几人屡屡将他的攻击先行挡下。
龙烈忍无可忍,伸出右手;“流云。”
流云立即将龙烈的雪剑恭敬地奉上:“小少爷。”
“大辫子”嗤笑一声,得逞地撇嘴,低吼一声,飞奔而来。
龙烈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娇贵的小少爷。行走江湖处处都潜伏着危险,武林中人,一向爱兵器如爱自己的生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更是他们奉行的信仰,他们无一例外会将自己的兵器贴身携带,以应付随时袭来的危险。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自己的兵器交给随从拿着,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真正的江湖人。
龙烈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轻视了,但他知道自己被大辫子惹怒了,“吭哧”一声拔剑出鞘,足尖轻点,跃向大辫子,剑招飞转,剑影重重,忽上忽下,时左时右。
大辫子举刀抵挡,却每每挡住第一招,挡不住第二招,挡住第三招,却又错过第四招,只见到龙烈的手腕飞动,暗自震惊间,忽然看到黑色的发丝飘落。
等他终于看到龙烈的剑时,龙烈轻哼一声,一跃退后,连瞧也没瞧,便准确无误地将剑还入剑鞘之中,随后抱胸地冷视他。
地上,落了一堆黑色的头发。
那大辫子此时竟成了一个大光头!
“啊——”大光头难以置信地捂住脑袋,惨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