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分野
没过几秒,张业拍响张恕的房门:“哥!墨虺把船洗干净了,你跟我们一块去游湖吧!”
吃得饱,穿得暖,安全也有一定保障,大家都想在沉重的末世氛围下尽可能透一口气,南方罕见的大雪,加上新得到的轮船又弄干净了,都觉得是个不错的建议。
于是墨虺主动揽活用冥火烧光了船上不洁之物,再引水里里外外洗得一干二净,邀古青华游湖的建议就变成了集体游湖的大团体活动……
张业的声音很高兴,张恕想这是值得高兴的事,要是大家都死气沉沉的,以后还怎么活?这么一想,把心里的烦躁压下去,张恕应声。
灵气还有点没炼化完,张恕戴毛线编织手套时就把养元珠塞到手套里,捏在掌心,尽管没打坐时快,估计半小时左右就可以炼完。
不这么做,好像心里的烦躁就压不下去。
除了张恕和小临德,其他人都拿着枪,这年月即使游湖,也最好有武装保护。
虽说有张恕同行,大家都知道他的武器比枪还好使,但像张娟出来的机会不多,正好可以练练枪法。
张恕走在最后牵着小临德的手,小临德比以前有活力多了,拉着他的手一步一跳,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雪窝,笑得十分天真无邪。
小孩子的崇拜很直白,大家都说树哥哥厉害,得到机会,他就连他妈妈都不要了,缠着张恕。
张恕出去的时候不少,回来了也经常一整天一整天地呆在房间里不出来,这孩子知道不能去吵,就只好捡着不多的时候要张恕牵他、抱他。
雪已经积起三十多公分厚,小临德穿的是毛茸茸的棕色棉衣,沾一屁股的雪,看着就像只小熊,手里还提着张恕带回来的小熊,一大一小一起跳起来一起落下去,张恕看着他跳,心里慢慢地松了下来。
凡事操之过急就会出岔子,只要养元珠还吸灵气,那他就再多弄灵气来供,总有一天它会饱和的,那个时候,自然能再见到云鸠。
刚刚把心态放平和的张恕怎么也想不到,在他认为还要很漫长的时间才能起效,半点征兆没有的,养元珠就有了动静。
第五十九章
当时正在湖面上,靠岸边的有些水静的地方结了冰,靠岸走也不太安全,古青华把船开到湖中停下,旁边有一排浮标,他就用这些浮标当靶子,指导其他人射击。
谢高文受伤留在洞里没出来,他要是来了,最后一名就是他,可他没来,墨虺被古青华塞了一把枪,当仁不让的做了倒数第一,连张娟都比他强。
张恕呢?所有人都觉得他不需要会用枪,学用枪对他来说是浪费时间,他就一直靠在边上给他们记位置算分数。
墨虺又一次垫底,大丢面子,正好看到张恕在笑,一把把枪塞给张恕:“拿着!我就不信你会!”
提升修为是一件极其耗费时间的事,动辄打坐很多天不中断,想要提高实力,下苦功是必须的,这样一来就没有太多其他精力能浪费。
张恕修为提升得飞快,肯定一心一意修炼,枪这东西,张恕一定不会!
张恕一脸自如地把枪丢回给墨虺:“嗯,我是不会。”
墨虺顿时抽了,如此坦然的承认……要么是脸皮太厚,要么就是不屑,感觉张恕居于两者之间。
“试都不试?枪的威力是小了点,不过速度不错,不如来试试,看是子弹先到还是飞剑先到?”
墨虺的提议张恕没兴趣,平时尽管没刻意地避免在旁人眼前拿出桑竹籽剑,但当众拿出来表演,不习惯,于是摇头。
不过急于在古青华面前找回面子的墨虺才不管那么多。
“那不比速度,就比威力,看你我谁厉害?”
张恕看向墨虺指着的浮标,刚想再拒绝,墨虺不等他,黑光一闪,不知道是什么攻击方式,浮标“呯”一声炸成粉末。
刚刚笑墨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包括古青华在内。
墨虺是有点不一样,但他们没想到墨虺跟张恕是“一类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张恕也很意外,要是一开始墨虺见到他就来这么一下子,他早八百年成肉沫了,疑惑中站到墨虺旁边:“你曾经手下留情?”
墨虺轻声回答:“没,那时候想吃了你。”
张恕抬高眉毛看过去,墨虺不太自然地说:“没吃过人。”
张恕的眉毛抬得更高,没吃过人还装得跟吃过一样……
墨虺恼火:“你以为我只有这点实力?要不是因为冬天,我才不怕你的剑!”
“冬天?”
张恕不明白。
墨虺不解释,指着另一个浮标:“该你了。”
张恕看着那个浮标,手一抬,桑竹籽剑飞在肩旁,旁边张娟、霍狄、张业和古青华都是第一次看到它处于静态悬浮中,也是第一次看清这把剑的模样。
张娟吃惊:“看着像木头做的!?”
小临德拍手:“有小一巴!”尾巴的尾字还是发不出来,成了一巴。
其他人瞪着眼,看得都很仔细,越看越难以相信这么一把木头剑杀了无数丧尸。
不过就凭它飞在张恕手心之上来说,它就已经比很多科技的玩意厉害了。
张恕“咦”一声,不放出桑竹籽剑,反而低头看向手掌心。
毛线手套的掌心位置鼓鼓的,养元珠在那,一直在接受张恕源源传入的灵气,可当桑竹籽剑的剑光碰到之后,养元珠的温度忽然升高了!
同时,有一丝白色灵气从毛线下面飘飘荡荡的钻出来,越升越高,几乎达到张恕眼睛的高度。
灵气要足够浓郁普通人才看得见,周围只有墨虺看到了这一幕,其他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张恕为什么一脸诧异,还带着点激动的表情看着手心。
墨虺问:“这是什么?看起来像凝形的神识丝……”
“凝形的神识丝?”张恕一错不敢错地盯着,又一根白色丝线钻出来,轻轻碰到他的脸颊后荡向另外的方向。
墨虺没解释,对古青华做了个噤声,大家退开点地方的手势。
古青华会意,张恕的事情,他们帮不上忙,所能做的,无非就是不影响他这一点了。
然后,墨虺也退开了。
张恕专注地看着养元珠,同时也用神识观察它的变化,体内的灵气不再无休止地向养元珠里涌去,要是知道它这么快就达到饱和,先前也不会那么烦躁。
第二根灵气丝线后,是第三根,接着是第四根,它的里边就像有什么在小心翼翼地尝试接触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些丝线就是它的六感。
湖面上风不小,风跟灵气本来是两种介质,但无论哪里的空气,都会罕有或多或少的灵气在内,当空气流动时,灵气也就自然来往,张恕看到丝线被吹动时,心里一急,身体周围忽然浮出一层微薄的青光,他自己根本没注意到,可是旁观的几个人都看到了。
在张恕周围,风避过了,养元珠里探出的丝线越来越多,到后来,已经达到肉眼可见的地步,白茫茫地,散发出微光,无数根纤细的丝线组成一个光团,中心在张恕的掌心。
空阔寂静的湖面,有些破败锈蚀的甲板上,捧着这个光团的张恕全心沉浸在喜悦里。
云鸠、云鸠要出来了么?
因为他太弱,所以没能帮上忙,只剩下元神的云鸠……
张恕忽然一愣!云鸠只剩下元神!那身体呢?身体要怎么办?
刚想到这,仿佛有一声“呯”地声音,所有丝线散成光点,在甲板上十几米范围内形成一团光点组成的雾气,雾气浮游旋转,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这个人是由光点组成的影像,全身都是白的,不带其他任何颜色,但当飘飞的衣裾“流淌”一般翻开,把他的脸呈现出来后,张恕下意识地顿住呼吸:一片苍白,但也美如谪仙,不带烟火气。
眉眼是凌厉的,肩是锋锐的,下巴和脖子有不容人忽视的有力角度,极其阳刚,极其华美。
但只有短短不足一秒,让张恕看到他的模样,他似乎也向张恕看了一眼,然后光点瞬间汇聚成不比养元珠大的小小一团,向着某个方向飞出去,快如闪电!
不是云鸠,这是谁?
没有时间想,养元珠还在张恕手里,但那光团已经快要消失在视野内。
“等等!”
墨虺还没动,一直漂浮着的桑竹籽剑飞出船去,张恕在甲板上跑了几步,脚在栏杆上一点,人往前一窜,另一脚踏上桑竹籽剑,开始时摇摇晃晃几乎掉到水里,跟着就平稳下来,追着光团掠过湖面,向远处飞走。
墨虺纳闷,这是怎么回事?神识凝丝他还听说过,元神凝形,根本是听都没听说过的神通,对方的元神像是带伤,灵息微弱,但能够做到以上两点,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妖魔和修仙者一向水火不容,墨虺不敢轻易追上去探个究竟。
忽然脊背一麻,陡然生出危险的感觉,墨虺向后一看,几个人类全都狠狠盯着他,目光里满是质问:你怎么还不去!?
古青华一脸阴沉,抬起手臂,食指“啪”弹出,指向张恕已经消失的方向,墨虺不敢迟疑,瞬间飚了出去,除了速度,只怕还飚出不少泪来。
为什么他要被凡人指使!?咝咝咝咝!!!什么世道!?咝咝咝咝!!!!
仪器厂的山洞里,李头坐在一个木箱上,英姐站在旁边的一张简易钢丝床床头,床那边的女人拿着一个听诊器,叹气后对他们摇头。
“太晚了,大斧砍掉她手也来不及了,她还是会……”
变成丧尸。
床上躺着一个脸色发灰的女人,皮肤表层的灰色下,无数毛细血管炸开,让她的脸色诡异地透出红色,只要一摸,四十二度以上的高温,这就是病变的症状。
这是早上刚刚逃来H镇的一家人中的一个,男的把老婆和孩子送到这,趴在方向盘上就断了呼吸,他没被咬,是因为营养不良……简单来说,生生饿死的。
女人号啕大哭,引来了漏网的丧尸,大斧和李头没来得及击毙丧尸,丧尸在她手臂上咬下一块肉。
当时大斧果断得可怕,抽出裤腰带里别的斧子一斧子就把女人手臂砍断,可惜,还是没能救她一命。
英姐拿出枪抵在女人额头上,侧头看向别处,扣动扳机。
有其他人来收拾尸体,他们三个向别处走。
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女人说:“只怕这夫妻俩的孩子也保不住,太小了,我们的药品和营养品严重不足,他还有点发热。”
李头一惊:“发热?”
英姐不重地捶李头一拳:“感冒发烧,不是变丧尸,不过我们手里没药没营养品,感冒发烧也能要这孩子的命。”
李头问:“真的没办法了?孩子爸妈都死了,就只想让孩子活下来这一个愿望,我们……”
英姐摇头:“K市和A市有,镇上,周围村子里,我们差不多都找过来了,药、营养品,哪怕三鹿的奶粉都找不到一包。”
第六十章
李头骂了句脏话,两个女人听习惯了,也不怪他。
连她们都想骂,又怎么会怪他?
就在他们走到的地方,三个炭火炉子围着一个木箱,木箱里垫了很多层棉布,软软的,躺着一个连哭都不太出得来声音的一岁多小孩,营养不足,本该圆鼓鼓的脸颊陷了下去,头显得特别大,身子瘦得露出根根肋骨,手脚更是吓人,柴棍一样的。
瘦弱成这样,即使只是感冒,也绝对可以要他的命,偏偏李头手里一片药都没有,懊恼愧疚得这个大男人都要哭出来了。
他伸了一只手进去,小东西刚从车里抱出来的时候,还会抓紧他的手指,现在,连抓握的力气都没有了,哭是无声的,可喘得却越来越大声,撕扯着旁边几个大人的心脏。
一个孩子的声音在他们背后问:“我还有糖,分给小弟弟,他就会好吧?”
他们回头,猪猪捧着吃剩下的所有几颗糖眼巴巴地站在那,单纯地以为他手里的糖果可以让木箱里的小弟弟健康起来。
英姐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她可以看起来无所谓地开枪打死快变成丧尸的女人,但看到猪猪时,英姐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滚了下来。
她摸着猪猪的头,拉着猪猪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