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丘
我拿出了指南针一看,发现指针已经三百六十度的瞎转了,看来这里的黑色岩石都有磁性,不用妄想指南针指明方向了。不过幸好白翌打了一团火,只要往火的对面走我们就能出去。
这个时候我没有办法戴上眼镜观察四周,于是直接摘了下来,跟着白翌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前挪。我们当我们走出了十几步的时候,我们发现并没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六子舔了舔嘴唇说:“一鼓作气,走下去吧。”
白翌点了点头,捏了捏手电筒,继续往前挪,我们走得十分小心,几乎用所有的感官去感受四周的变化。渐渐地我们来到了第一块白色云母柱这里,抬头一看发现里面居然封着一具女尸,女尸栩栩如生,而脸上套着一个古怪的面具,它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估计是个老年人。我们不敢想象居然在云母的石柱里面会有一具女尸,而最夸张的是,这具女尸的指甲已经长得像是两条巨蛇一样的盘了下来。
我嘀咕道:“死而不僵?难道是僵尸?”
白翌摇了摇头说:“是人柱。远古河图有很多部分组成,其中就有各种古老的巫术阵法。”
我想要看的再仔细一点,于是凑近了一看,突然那具女尸的面具像是知道有人靠近一样,一下子掉了下去。露出了一张白毛猿猴的脸来,老猿猴几乎是张着嘴,龇着牙的面对我,翻出已经紫黑色的嘴唇和尖锐的牙齿,但是她的身体的确是人类女性的身体。我被吓得一个趔趄,六子看着这具古怪的猿猴尸体连忙拉着我们说:“别看了,快走吧。”
说完就想要推我们,我们没有继续看下去,当我一转身,我感觉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但是明显我们前面都查过了,没有什么可以被启动的机关呀。就听到一声咔嚓,我心想完了……中招了。随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转动了起来,我们还没搞清楚到底触动了什么。但是接下来就听到了一声类似多米诺骨牌推到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像是野鸡的叫声。我们三个人的额头顿时都溢出了冷汗,渐渐地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这里靠近了,而地下的骨头开始不安定的发出了一种被碾压的声音。白翌正打着眼睛看着对我们喊道:“快跑!先跑到棺材那里再说!” 然后带头抽出了宝剑就往前奔去,我和六子也跟在后面,我们发现越是靠近中心,白骨越是多,我们每一次都要抬高膝盖才能够跨过去,一跨就一脚埋入了白骨堆里。突然走在后面的六子一下摔倒在了地上,他的左脸颊被一块尖锐的骨头划破了,他一边狂叫一边好像被什么东西往后拽。我发现有什么东西钩住了他的背包。我回头一看发现不是知道为什么,那封在石头里的怪猿跳到了我们前面,它其长无比的指甲就要朝我们这里划了过来。白翌一看快速地用剑一挡。
六子依然被往后拖去,我连忙让他解开背包带子,他拉住其中的一个登山扣一扯,背包就被拉走了,这才让他得以脱困,连滚带爬地往我这里冲,抓住我就说:“不对劲!这地底下还有东西啊,对了……这里怎么感觉变了?”
我回头一看发现那个本来是白色的云母石柱,变成了黑色的。而四周的墙壁居然开始不停地蠕动,仿佛就像是一条活着的巨龙,我回头看了一眼白翌,白翌此时无奈地喊道:“不管了,快跑吧。”
六子拼命的抓住我的手,我说:“你放轻松一点,我不会丢下你的。你抓住我伤口了!”
他这才哦了一下,松开了手,随后我就感觉有一样东西从我们的后面冲了出来,那个巨猿居然已经那么快就跟上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六子的左肩这里被巨猿的手指甲刺穿了。他疼得一声惨叫,我连忙去拉他。白翌一刀把那个怪物的指甲给坎了下去,马上就从它的指甲里喷出了许多绿色的脓液,溅了我们一身。突然我感觉地上的东西又在蠢动了。这下是白翌被勾住了,他用宝剑撑住了地面,然后用另一只手一把把我们推了过去说:“走,往前,不要回头!”说完就被往后拉。
我想要回头帮忙,六子捂着不停在流血的肩膀说:“别添乱了!快跑啊。”说完他朝着白翌的头顶前方开了两枪,顿时白翌停了下来。但是之后那个猿猴怪尸又向他冲了过去。
就在我和六子想要继续向前帮忙的时候,巨大的墙壁又开始动了起来,蠕动的墙壁还没等我们救出白翌,就把我们和白翌彻底隔绝了,我心中一凛,知道糟了,这个东西很可能是活的,它是想要把我们和白翌分开。我连忙想要回头。六子说:“往这里!这里有路!”
我咬着牙心想不能等,于是继续跟了上去,也不管到底会不会再遇到什么机关。就在不远处我依然可以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我实在没有办法丢下白翌,我推了一把六子说:“你先跑,我回去找他。”
六子一把拉住我说:“去找死啊?快点跑,白翌的那堆火把再这样下去要烧到头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连方向也分不清楚的。”
我抬头看着那堆摇曳着的火把,咬着牙说:“不行,所以你先走,我不能不管他。”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在我们的面前出现了龙的其中一只爪。我们再一看发现这里居然是那具神秘棺椁的地方,位置移动的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仿佛像是空间完全被折叠了一样。六子捂着手臂,疼的几乎要晕厥过去,他说:“怎么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我抬头看着回来的路,发现原来是地面在动,我们已经来到了最当中了。而那团指明方向的火焰所照射的阴影中居然出现了几个人影,他们疯狂地跳跃着。我心想不好,可能那团火本身就已经有问题了,我们也许中了障眼法。我无奈地只有仔细的看了看眼前这具棺椁,它是半透明的一种黑色石材所打造,在中央仿佛可以感觉到有一种奶白色的东西存在,周围雕满了文字和图案。我用袖子擦了擦在棺椁边石台上的雕刻,发现这里雕刻着一幅非常夸张的浮雕,一条巨型的盘龙围住了一大片的尸骸,而在尸骸之中有一个盘坐的人,他指着天空。在他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旋涡中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下面的尸骸。
就在看到这幅石雕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我的眼睛非常疼痛。我心里大骇,难道说这些冤魂的目的就是这里来见这个人?这棺材里的到底是谁?但是眼部的疼痛让我没有了思考能力。我用手擦了下脸颊,发现鲜血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我恐慌的喊六子来看,他看到我的眼睛又一次瞎吼了起来。我用手按住眼部,但最后鲜血几乎是直接喷射到了这口棺椁上。六子在边上惊恐地张着嘴,我看着他,连他嘈杂的声音也听不见了。我的眼睛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意识到我可能瞎了,疯狂地开始胡乱地乱踏,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害怕和狂躁,这种感觉几乎接近了死亡。我只想要回到白翌那里,摸着棺椁想要找到回去的路。当我手一触及的时候发现我摸到了一个人,我以为是六子,于是抓住了他的手,突然我发现这个人不是六子,也不是白翌,他的手冷得和冰似的,而且还是湿的。我又如触电一样的缩回了手,但是感觉我的手下一秒就被他给抓住了。
我挣扎了好几下,这个人的力气已经超出了人类该有的范畴。我感觉他用手盖住了我的眼睛,在我耳边说了一些我根本听不到的话。在他的身上我闻到了一股非常阴寒的味道,是快要死的人才会有的味道。我浑身颤抖得要死,我扯开嗓子喊道:“六子!你在不在啊!”
但是我根本听不到六子的声音。突然我觉得盖在眼睛上的力道消失了,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人脸。这张脸非常陌生,他冷冷地看着我,我注意到他和我一样有着一双发绿光的眼睛。他的眼睛让我想到了一件事,突然我想起来我最早的记忆,那是过去奶奶对我说的一件事,她说过我们许家世世代代都会有绿色的眼睛,这个眼睛是老祖先给我们的,总有一天老祖宗会要回我们的眼睛。
而我当年能够活下来也是因为奶奶的眼睛,如果不是奶奶的眼睛作为交换,我现在已经成僵尸了。我猛地回想到了那一夜奶奶抱着我到处求医,在夜幕中,那些窥视的的眼睛之中,就有一只泛着绿色的光芒。他一直都盯着我。
儿时的记忆加速了我恐惧的心理,我几乎连站着的力气也所剩无几了。就在此时我突然觉得他的力道离开了我的身体,我猛地推开了他。但是我什么都看不见,我也顾不得那么多,闭着眼睛一转身就想要跑,我觉得这一切都已经远远超出了我能够承受的范围,我疯狂地向前冲了出去,接着就猛地听到一声什么东西被刺穿的声音,然后就感觉腹部好像被谁重重的打了一拳。耳边是很多水滴落的声音,以及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我听到了六子的惨叫声,我颤抖地摸着肚子,这个时候我居然能看见东西了,我发现满手都是血,我整个人被钉在了龙爪上。
六子冲了上来连忙把我从龙爪上拉了下来,顿时血就不停地往外喷了出来。我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我感觉我的身体被疯狂地摇动,我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六子抱着我的身体,他拼命的在叫,但是传到我耳朵的声音却非常模糊。我觉得我的身体开始不停地下沉,渐渐地失去感官。
我咳嗽了起来,咳出许多血泡。六子依然在吼叫着,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在哭。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废话,只拉住他的胳膊从牙缝中挤出了几句话,说:“跑!去找白翌……去找他……”
他疯狂地摇着头,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了他。身体直接倒在了地上,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已经血肉模糊了,内脏什么的都已经流了出来,血把周围的尸骨都染成了鲜红色,尸骨开始撒发出一股难闻的焦味。我抬头看了看龙爪,发现龙爪上都是我的血。这次没有了那些救命的咒语声,我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沉。我知道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我流着泪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抓住六子的手说:“找白翌,求你不要丢下他……你们一起逃。不要让他死。”
他哭吼着点着头,然后我感觉我被放在了地上。随后我看不到了六子的身影,我还想要再叫出什么声音,但是脖子一下子被人卡住了。我抬头一看,发现曹阳张着嘴狂吼着,我一歪头发现那批人都在我的身边,他们都保持着死时的样子,此刻他们疯狂地咆哮着,像是一群失去理智的野兽,他们疯狂地抓我,从他们的嘴里吐出了大量的黑雾。我就像是一只坏了的木偶一样被不停地撕扯,疼已经不是我能感觉到的知觉了。
我被他们拖了起来,最后一眼看到六子朝外面跑了出去,也许他能逃走吧,也许他真的替我去找白翌了。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带着白翌一起出去。说到白翌,我真的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但现在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给我的护身符吞了下去,那些冤魂不停地挤压我的伤口,让我的血流得更加迅速。地上那些惨白的白骨仿佛就是我日后的写照。最后我抬头看着山顶,居然也爬满了那些冤魂,它们像大量的蜘蛛一样爬满了整个山壁,还有许多在不停地往下掉。而八苦鬼咒终于完成了,我是最后的一个亡魂,岳兰的死亡预言果然准确无误,我死了……
我听到自己的血在不停地往外流,身体变得越来越冷,等等……为什么死掉的人还有那么多的感觉?我一个激灵,发现我依然能感觉到周围的情况,那些冤鬼还在我身边徘徊。我想要再做最后的挣扎,只是发现我不能动了,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我喊不出,也没有了眼泪。血也貌似不再流了,但是为什么我还有知觉?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感觉到好像有人来了,恶鬼马上退了下去,我被人抱了起来。我听到了六子的声音,也听到了白翌的声音。我听到六子的责骂声,也听到了白翌的悲鸣。
我不是死了么……为什么我还有知觉?
“你把他放下!他最后都希望你能够活着出去,你带着他根本走不出去!”
“让开!”
“你到底是谁!你把我们两个人害得还不够惨么?别以为我没调查过你!你TMD说不定根本就在那次事故中死了!”
“我让你让开!”
他们的对话,我能够听得一清二楚。白翌死了?那么他怎么活的?他有心跳,也会流血啊。不是僵尸……
感觉到我被放在了一个平台上,我抬头就看到了那条朝着天空咆哮的巨龙,这里估计是那个棺椁。若不是我不能动,我是真的很想要看看躺在我下铺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到底想要干嘛?当初你们的勘察队在渭水发生了事故,你明明已经失踪了几十天,我就不相信有人能够在在水里泡那么久还不死。你其实根本就是个鬼吧!你是想要害我们吧,小安那么相信你……”
“闭嘴。”
我依然张着嘴,瞪着眼睛,想要侧目看看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我感觉那些恶鬼依然没有离开,六子在棺椁边上大声的嘶吼。而我只能看着那只巨大的龙头和满山壁蠕动着的黑色冤魂。我想我该不会到了身体腐烂的时候依然如此清醒吧,那样我真还不如现在就去死吧!一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开始腐烂,开始溢出大量的尸水,会爬满了蛆,我就恨不得能够马上脱离这具已经死去的躯体。我开始恐慌了,我很清楚我已经死了,我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大脑细胞开始逐步的坏死的那种噗噗的声音。我不能留在这身体里!我居然还有知觉,我不想要感受到自己的腐烂,我开始想要疯狂地抖动,我要离开,不能把我就那么扔在这个鬼地方。但是任我怎么样的想要动,我都办不到。我想要怒吼,其实我嘴巴是张着的,但是我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我睁着眼,却连个眼珠子都没办法动。
突然感觉我身体下面有个东西在抖动,我心想不是吧,那么厚的封板,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还能再动?但是无论我如何意识清晰,依然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我和个有意识的植物人没什么区别,好歹植物人还有呼吸,但是我呢,我都没感觉到自己在呼吸。下面的东西动了一会又停止了,那两个家伙还在说话。
“白翌,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当初你让我不要向安踪透露你在渭河溺水的事情,我答应了,那是我相信你有把安踪放在心上,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们。现在安踪死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你就说了吧。我也不觉得我能够活着出去,至少我不想做一个冤死鬼。”
我听到这样的对话,一下子忘记了挣扎,其实我也没有力气挣扎了,比过去还要来的疲惫和虚弱。我静静的等着白翌回答,没想到这事他们两个居然事前有通过气,我感觉到白翌的手摸了一下我的头发,从他的手掌传来了属于活人的温度。他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不是鬼,我只是……我也不清楚我到底算什么……那次勘察行动,我掉进了渭水。的确我已经死了,但是就在我吸进最后一口水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也被我吸进了嘴里。之后即使我沉到了地下我也没有失去知觉,在那里我看到了那剑鞘,见到了一个人影,得到了一份记忆,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拥有了这一份属于远古时期的记忆,它改变了我的一切。我的个性开始变得和过去截然不同了,我拥有了一份简直不是一个活人可以承受的记忆。我只有辞去原来的工作,离开老家,躲到一个不会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然后开始疯狂地研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你怎么不早说?那个是谁的记忆?”
第二十九回:河伯泣3
白翌的声音变得急促了起来,他道:“我没办法早说,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一开始只是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间知道了许多过去并不了解的东西,但是那个记忆到底属于谁的,却怎么都无法清晰的了解,我感觉到是这个记忆本身在抹杀自我。直到安踪引出这件事,我还只是通过我的能力去解决一些问题,当然这个时候我已经对那些不成文的知识有了非常系统的了解,并且学的速度特别的快。包括后来孟姬所说周文王的河伯殿里的一切我理所当然的能够去理解,也明白里面的部分构造和八苦鬼器的缘由。但是这里……我居然只有一种悲哀的负罪感,对于这里的阵法我却毫无了解。只是知道这里是冯夷人的坟墓,这里有着一个很重要的人,他……他一直都在等着他的后代。”
“冯夷人是被大禹给灭了的,难道你的记忆来自大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