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洞察 第11章

作者:matthia 标签: 玄幻灵异

塞西面色纠结地看着这两人,决定不要问他们具体在干些什么。

“还有2009年12月23日,”莱尔德又说,“来的路上,我们还说起了这一天呢。”

列维问:“东京迪士尼?”

“对。换算成我们本地的时间,那件事发生在23日下午2点至2点30分之间。当事人不知道是具体几分几秒,但能清晰地记得大概的时间范围。安吉拉也在同一天的同一时间看见了‘门’,甚至可能还走进去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都开始抓起记事本翻阅。很快,列维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今年4月25日,安吉拉写下了一段日记,内容不长,字迹比平时工整很多。

4月24日夜间,凯茨家出现了一道不可能存在的“门”,两名高中生走了进去,至今失踪。

然后,4月25日凌晨,也就是失踪事件刚发生几小时后,身在疗养院内的安吉拉·努尼奥在笔记中写道:

“今天又是非常清楚的一天。太清楚了,我不能再看,不能再看到更多,越是这样,我就越能看清,闭上眼也没有用。闭上眼会让我丧失警惕。既不能察觉,也不能闭上眼。如果不是这样,我宁可瞎掉。今天太清晰了。”

安吉拉的行文比较奇怪,叫人不能一眼就看懂。

“果然,”莱尔德说,“不同的地点,同样的时间。这扇门无处不在吗?就像日食一样……”

“什么像日食?”列维问。

“‘门’就像日食,月食,行星大十字,宇宙射线大爆发,或者其他什么天气……”

列维忍不住纠正:“你说的这些东西不叫‘天气’。”

“别在意这种小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莱尔德说,“你想啊,某天,日食发生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它。有的人能完整地感受日食过程,也有的人拉上了窗帘,戴着耳机,根本不知道会发生日食,所以听不见也看不见……还有的人住在另一个国家,那边只有偏食,或根本是黑夜……总之,无论你能不能看到它,它都在某一时刻发生了。现象是客观存在的,不是由某个人或者某个房子引起的……区别只是你能否看见它而已。”

列维点点头:“所以每次安吉拉看到‘门’,并且记录下来,同一时间,在别的地方也有目击者。”

莱尔德继续翻看笔记。这次他看得并不仔细,只是草草浏览,于是很快翻到了最后一篇。

最后一篇写于今天,记下的时间是十点整。内容只有短短几行:

“它就在那里。任何我可能看到的。我又会看到她。我一直试着告诉她,别碰米莎。她明白吗?”

莱尔德把这几句话念了出来。

旁边的塞西一惊:“什么?米莎怎么了?”

“米莎是谁?”

“我女儿……”塞西不安地盯着莱尔德手里的记事本,“她和安吉拉很亲密,安吉拉精神失常后,唯一能让她安静下来的就是米莎了……安吉拉为什么会提到米莎?”

莱尔德摇摇头,无法回答。他看着这段最后的笔记:“至少我们知道安吉拉不在‘门’的另一边。她有遗体,没有失踪。她在这段话里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外孙女,另一个‘她’又是谁?”

塞西越琢磨越着急,忍不住伸手抢过了记事本。她还没有看完安吉拉的所有笔记。

她拎着本子的封面,内页哗啦一下张开,一张对折的打印纸掉了下来。

这张纸不属于记事本,是单独夹在最后一页的。它正好落在莱尔德脚下,莱尔德把它展开。

纸上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简笔画。

紫色水彩笔画出一扇半开状态的门,或者窗子,门内是各种颜色组成的杂乱线条。

令人不安的并不是这彩色旋涡,而是双开门上的把手——它们不是门环或门柄,而是两只手。

虽然画面幼稚,缺乏细节,但任何人都能看出,门把确实是两只手。

画面右下角是明黄色的、字体稚气的签名。米莎。

塞西双手发抖,下意识地捂着嘴。

莱尔德叹了口气:“看来,这是祖母和外孙女之间的小秘密。”

TBC

10-

护士没来催促,于是三人继续在空置的病房里琢磨那些笔记。

塞西同意他们拿走两个铁盒,安吉拉声称里面的东西和“门”的另一边有关,这令塞西觉得不舒服。但笔记是安吉拉亲笔所写,是她重要的遗物,塞西希望能把它们留在自己身边。

莱尔德表示理解,他拿出手机,打算把每一页笔记都照下来,方便将来再研究。

莱尔德拍照时,塞西一直在回忆女儿米莎的种种异状,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忍不住问莱尔德:“你跟我说实话,这种情况需不需要……驱魔?”

“你说什么?”

“你不是就为这个来的?”

莱尔德噗地一抖,把后面的大笑咬牙憋了回去。安吉拉刚去世没多久,在她生前住过的病房里爆笑好像不太礼貌。

列维站起来,说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莱尔德问他去做什么,他说要去医院外面抽支烟。

“你不抽烟的。”莱尔德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抽?”列维身上确实带着烟和打火机,他还特意拿出烟包晃了晃,“我只是不经常抽而已。”

莱尔德说:“因为你嘴里很干净,从来没有烟味。”

列维转身就走,把烟包都攥皱了。

莱尔德笑嘻嘻地转回头,继续翻阅笔记本,并不介意塞西向他投来的微妙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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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维一路来到警卫室,在外面来回溜达。没多久,一位满头灰发的老警卫走出来,对他使了个眼色,带他向小楼后面走去。

后面有个小型儿童乐园。警卫说是五年前建的。红栎疗养院今非昔比了,过去这里叫盖拉湖精神疾病疗养中心,那时这里没活动室,没杂货店,没便利设施,缺乏专业人才,也缺乏内外科医生,人们把病患送来根本不是为了治疗,只是为了囚禁。

现在医院的性质变了,这里主要收治失能老人和智力缺陷的儿童,接收精神问题的患者时反而十分谨慎,有严格的限制。

“你是哪年来的?”列维把烟递给警卫。

警卫摆摆手,指了指面前的儿童乐园。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正在荡着秋千傻笑,他母亲坐在旁边的秋千上看手机。

“我都想不起来了,”老警卫说,“有几十年了吧。”

列维问:“那你一定记得莱尔德·凯茨吧?”

“当然。他曾经是我们重点观察的对象。”

“后来他是怎么离开的?医生觉得他痊愈了?还是被家人强行接走的?”

警卫想了想:“不是他父母接的,是他别的亲人。他看起来确实是痊愈了,但我猜并没有。他只是学乖了而已。”

“住院期间,有导师来看过他吗?”

“来过两个人。不过,我听说他的研究价值并不高。他在第一次目击时太小了,那么小的孩子只能记得一些意象,一些画面,而这些东西都会随着长大而被别的记忆扭曲、淡化。他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线索。”

列维问:“那第二次目击呢?他被送医之前,十岁的那次。”

“他什么都没看清,只是单纯地因为恐惧而做出了一系列行为。”

列维刚想说什么,儿童乐园里那个男孩哭了起来。

刚才他爬到滑梯上,打算直接往下跳,他母亲急忙过去拉住他,他却蛮不讲理地大哭起来,完全不知道是母亲让他避开了一次危险。

列维说:“我听导师说,大部分目击者都无法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警卫说:“是的。莱尔德·凯茨这样的案例本该很有价值,但他被那经历伤害得太深,而且伤害发生在幼童时期,这导致他反而无法成为很好的观察者。”

“后来呢?他出院之后,还有别的导师继续追踪他的情况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估计是没有吧?他出院之前,导师们已经不太对他抱希望了,后来他被亲戚带去别的州,我们在那边的人手也不太够。”

列维想了想,问:“你看到今天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了么?”

“那个年轻的神父?”警卫问,“他怎么了?”

原来你不知道那就是莱尔德……列维说:“他倒没什么。他是安吉拉·努尼奥的女儿请来的。我先接触了他,然后才被带到这里……为什么之前没人告诉我安吉拉·努尼奥的事情?”

“努尼奥一直由别人负责观察。”

“努尼奥的目击情况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松鼠镇失踪案则是近期发生的。我在调查后者时,为什么没人和我对接关于前者的线索?”

老警卫耸耸肩:“我没法回答这个。我只是个信使,又不是导师。”

“算了,不说这个了。”列维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掌心放着安吉拉留下的项坠,“你照一下它,发给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