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matthia
“不,我根本不会给你停车。”
“刻薄冷酷缺乏同情心。”莱尔德熟练地列举了一下罪名,“对了,如果我们找到了伊莲娜,你想怎么办?”
列维说:“我们要搞懂她是怎么‘开门’的。既然她能主动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上,要么是她能‘制造’门,要么是她能找到可以回去的门。”
“说得对!”后座上爆发出一声大叫,不仅吓了列维和莱尔德一跳,杰里和肖恩也瞬间被喊醒了。
“对!找到她就能找到回家的方法!”塞西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激动地喊了起来,“她能找到我们的家,肯定她也能让我们回去!米莎也在她那……你们已经知道她在哪了?太好了,我们快点……”
列维听见后面不断传来嘁哩喀嚓的声音,杰里和肖恩支支吾吾什么也不敢说。
莱尔德回头去看,只见塞西端着枪,卸掉子弹再装上,拉开保险再关上,不断地重复着这个过程……
“呃,塞西……你冷静一点,”莱尔德背上浮起一层冷汗,“我们距离疑似目标还有一定距离,你现在应该好好养精蓄锐,不要太累了,精神太紧张也不好……”
塞西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停了下来,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对不起……你说得对。我现在精神不稳定,真抱歉……”
后座上,杰里和肖恩交换了一下眼神。肖恩想表达“别搭话”,杰里却领会成了“说点别的”。
于是杰里试着活跃气氛:“没关系,特拉多女士,你这样其实挺酷的。我也很想学开枪,但我从没试过,你车里那些东西也很酷,即使丧尸爆发也能轻松应对……”
塞西疲惫地笑了笑:“哈……老毛病了。我和我丈夫年轻时天天这么过日子……”
杰里一脸天真:“你们以前是黑帮吗?”
除了开车的列维,全车人都震惊地盯着杰里。
塞西愣了几秒,不但没有生气,还哈哈大笑起来。在笑声中,她身形放松了很多,刚才紧绷着的状态终于消失不见了。
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不,我们是末日求生题材爱好者,尼克有一家专门卖相关物品的店,而我写了一些这方面的书……后来我们年纪大了,又有了米莎,精力没那么旺盛,就不再把家里布置成核危机地下室了……这辆车算是我们最后仅存的堡垒。”
“我也很喜欢这些!”杰里说,“你看过《火山冬季的幽灵》吗?里面的主角也是这样,平时就很有危机意识。”
塞西羞涩地扶额:“天哪……也许你不会相信,但……这是我写的。书上用的是笔名。”
杰里兴奋得嗷嗷叫起来,说想要塞西的签名,并且为没带笔和本子而烦恼了起来。肖恩再次感叹杰里精力旺盛,莱尔德安心地转回头,重新靠在椅背上。
在渐渐轻松下来的气氛中,列维是唯一一个表情越来越严肃的人。
他稍微放慢车速,微微眯起眼,仔细看着远处。
“莱尔德,”他边说边指了个方向,“把你那个小望远镜拿出来,看看那边。”
莱尔德一边打开脚下的箱子,一边伸着脖子看前面。这一带的的岩石和矮丘比之前更多,列维尽量在不改变方向的前提下走平缓些的地方,如果前面地形过于起伏,形成障碍,他们就没法继续开车了。
而列维所指的,并不是横亘在视野尽头的起伏山地,而是那附近的半空中。
在没掏出望远镜前,莱尔德隐约看到天际线上掠过去一个小黑点,大概是只鸟。除此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接着他才突然意识到,这并不寻常,他们一路上连半只鸟也没看到过!
莱尔德赶紧举起望远镜。“一只乌鸦,”他惊讶地说,“它落下去了……等等,那是个什么?”
“我们又看不见,你倒是说说。”列维皱眉。
远山光秃秃的,没有植被,高峰处矗立某种细而高的物体。
它顶端较细,下方微微粗些,从那平滑规则的形状看,它大概不是枯树,不是自然的产物。
乌鸦盘旋了几次,降落在了柱子顶端。
这时,车子绕过一片土丘,开上较为平缓的坡地。角度产生了变化,莱尔德能看得更清楚些。他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座方尖碑。
从比例看,这座方尖碑并不大,比起文物方尖碑来,甚至还显得有些矮胖。乌鸦在顶端落了一会儿,把头埋进翅膀理了几下羽毛,又展翅飞起,盘旋着下落,消失在了山峰背后。
莱尔德把所见的东西描述了一遍。肖恩和杰里争着也要看,莱尔德就把望远镜递给了后座。
“那到底是什……”他只是随口感叹,说到一半,他忽然沉默了。
不需询问,一个答案直接出现在他心中:岗哨。
属于所有拓荒者的岗哨。
没有幻觉的文字,也没有幻听的声音,这一回答就像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出现得自然而然。
莱尔德低下头,捏住眉心。列维察觉到他的动作,问他怎么了,他却暂时无法回答。
因为,伴随着“岗哨”,又有其他词句一并浮现出来,形成了群蜂般的杂音。
——撕毁书页。处决猎犬。杀掉所有拓荒者。
TBC
46
撕毁书页。处决猎犬。杀掉所有拓荒者。
莱尔德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他自己的想法,可它们对他而言却无比亲切,仿佛早就属于他,他能随意回忆起它们,就像回忆起任何一件生活中记住过的事情——比如最常听到的广告词、政客打出的新口号、耳熟能详的旋律、老家房子的模样、学生时代的流行笑话……这些都不是发自于人们自己的内心,但大家都能清楚地回忆起它们。
莱尔德忍不住想,难道是那个灰色猎人控制了他,对他下了某种暗示?
但好像又不是这样。被暗示或控制的人通常没有受控的自觉,他们会以为自己的行为很正常,而不是明确地感知到外来信息。
也就是说,灰色猎人没有“控制”他,而是把这些认知“赠送”给了他,让它们变成了本就属于他的记忆。
它是怎么办到的?
莱尔德抚上自己的胸口。猎人描摹过留在这里的图形。
五岁的那年,回到家里之后,他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严重的伤痕,但他经常在痛苦和噩梦中抓挠自己的胸口。后来随着年龄渐长,他这一行为也越来越少。
我认识那灰色的猎人吗?莱尔德问自己。
不认识。我对它没有任何熟悉感。
那么,是灰色的猎人认识我?
不认识。它显然不认识我。
莱尔德回忆起山谷下发生的一切,回忆着灰色猎人曾说过的每一句话。
它……他不认识我,但他认得出我身上的痕迹。
就像他也不可能认识列维·卡拉泽,但他认得出拓荒者。
莱尔德闭上眼,心中浮现起不久前的对话:
“还有多少这样的岗哨?”
“从古至今,每一年,每一秒,每一位拓荒者。”
“你要找到每一个‘岗哨’吗?”
“我即将找到的,是最重要的一个,但是……这一次,与之前不同。这一次,我意识到了……我不能找了……不能找了……”
黑衣的拓荒者走了很远的路,经历了尚不可知的波折,要寻找“每一个”岗哨和“最重要的”岗哨。在找到之前,他又因为意识到了某些事情,而放弃了继续探索。
莱尔德揉了揉眉头,又睁开眼,盯着矗立于远山上的方尖碑。
黑衣男人要找的岗哨是在这附近吗?是方尖碑的方向吗?
这时莱尔德发现,视野好像静止了,车子的位置没有没有继续移动。
莱尔德缓缓望向列维,发现列维也正盯着他,一脸的忧心忡忡。
“你怎么了?”莱尔德声音含含糊糊的。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列维说,“我正在和你说话,你渐渐就不理我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结果不一会儿你就开始皱着眉头哼哼……我们问你怎么了,你没反应,杰里认为你一定是说梦话了,这时候你突然又醒了,一会儿探着头使劲看远处,一会儿又两眼放空……就在刚才,你还转头过来盯着我看,瞳孔有硬币那么大,活像是磕了药!”
莱尔德虚弱地靠在椅背上:“胡说……整个虹膜范围也没有硬币那么大啊……”
列维说:“看出你现在很清醒了,一清醒就耍贫嘴。说真的,你到底怎么了?”
莱尔德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我怎么了呢……对了,为什么停车?还有油吧?”
列维指指前面:“没有路了。之前我一直尽量找能行车的路走,现在不行了。这里已经进入了山地,地形越来越起伏不定,到处都是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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