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清椒
“这就回去了?”这两兄弟的关系相当微妙,上次见面的时候,齐运的反应就不对劲。可在齐母家的时候却并没有出现什么大冲突,郭教授是独生子,并不了解这种心情,只是出于本能地顺着齐运,“好,也该回去了,我们今天还是有收获的。”
齐运:“对了哦,村里的现象得跟沉虔哥说一下,这咋回事儿啊?”
郭教授揉揉他头顶的卷毛,笑道:“当然要说,放心,很快就能知道原因了,大伙都在……你这又是去干嘛?”
齐运:“嘻嘻,你等我一下。”
他们刚刚走出门,郭教授就发现齐运的脚底转了一个弯,往院子的一个小角落里拐了进去,没到半刻,就“叮叮咚咚”地抱着一个东西出来,满面阳光的笑容又恢复在脸上。
是那坛心心念念了一路的酒。
天空虽然不太亮,但正是这样的天色,让透下来的夕阳的光线更加明艳。
齐运和郭教授先回到了小木屋,齐运把酒坛子放在地上,满心欢喜地拍了拍,生前总是畏惧这个畏惧那个,想尝试的东西也只能缩着脑袋背着家长,如今终于能放肆一次了,却是在死后。
郭教授又开始捣鼓起晚上休息要准备的东西来,看见齐运对着一坛酒都能笑得春意盎然,跟着笑了一句:“傻笑什么呢?就这么喜欢这东西?年轻真是好啰!”
齐运哈哈笑道:“我未成年,只敢偷喝嘛哈哈哈!教授你也不老!”
郭教授哼笑一声:“臭小子。”
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齐运立马蹿了出去,伸着一个脑袋巴望着。
大雪铺盖的山路上,沉虔也背着陆攸契回来了。
双生 第十四
“我在山上崴脚了,别这样看着我,滚回去!”
陆攸契趴在沉虔背上,满脸写着“我被逼的”“我不愿意”“我也没办法”的表情,山道上的一黑一白两个人特别显眼,强压怒火后,便道“齐运,想找死吗?你这什么眼神!你给我解释一下!”
陆攸契生生地把那句“因为看见断手被吓得在原地翻了一个转,才导致崴脚的话”给憋了回去。
齐运自从见到他们,就把傻笑改为了邪笑。
不跟他们一组的初衷就是这两人之间总是带着火/药味,如今还没一天,这火/药味居然就变了。
齐运觉得,变得有些奇怪了。
听到外面的打闹声,郭教授走了出来,也被眼前的场景愣了一下,随即面色一改,把他和齐运之前看到的纸团递了一个给沉虔。
沉虔看到纸团后,皱了皱眉:“进去说。”
四个人在木屋内围城了一个圈,坐在一起。
郭教授解释道:“我们去后,村子的人都不见了,而且村子也和我们之前看到的不一样,变得十分陈旧,像是被荒废了好几年。还有这个,齐运说,这字迹像是齐铭写的。”
陆攸契扭了扭自己的脚踝,问道:“以前你有发现你哥哥喜欢写这些东西吗?”
齐运:“我哥他,没这方便的兴趣爱好,但他确实是一个很细心的人。”
陆攸契:“其实吧,就我个人来讲,我对你哥哥的印象挺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最后是他杀的你,我还挺喜欢这个小伙子的,有礼貌。”
刚说完这句话,陆攸契便感受到了来自沉虔诡异的视线。
陆攸契心道:我这句话又没针对你!
齐运抱着他的酒坛子,心爱得跟个宝似的,碎碎念道:“其实我也挺喜欢我哥的,不过这些事情,谁知道啊?”
齐铭对给他们的印象,真的是一个性情温和的孩子,连郭教授都赞成,可有时越险恶的人心往往是隐藏在越美丽的皮囊下,如果仅仅以貌取人,那就是愚蠢至极。
沉虔:“你能确定你哥杀你是意外吗?”
“确定。”齐运道,“我死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哥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从来没有露出过那样的表情,这应该不是骗人的。”
沉虔点点头。
不过这一席话,倒是让陆攸契突然想起了他在梦里看到的小混血,看见自己被一把长剑贯穿,胸口鲜血不止,露出的,也同样是这一副神情。
沉虔:“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陆攸契甩甩脑袋,用推眼镜的姿势来掩饰自己的眼神。
他一直没有跟沉虔提起过小混血。一是因为陆攸契觉得没必要,虽然这小家伙像是他的梦魇,总是在下意识中纠缠着他,但却没做错过什么坏事,甚至有时候事情还相反,遇到小混血后再醒来,什么事情都会过去了。
二的一点,陆攸契认为现在也用不着,现在齐运的事情要紧,如果提起这些,只会颓废士气,徒增烦恼而已。就算要提,也等一等再说吧。
想到这里,陆攸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头问齐运道:“你们这里有寺庙吗?很大很宏伟的那种。”
齐运有点懵:“没有呀!有吗???”
陆攸契觉得自己有些太敏感了,又看到沉虔那盯傻子似的眼神,诺诺地道:“啊…….,好吧。”
果然,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这么一来,他们这几天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现在却不能给出一个正确的推理,因为都是乱的。
替死鬼的出现,诡异的村庄,冻僵的手臂,还有那一封封奇怪的信……。
而时间还在不等人地流逝,就像这流动的冷空气,每一丝都带着刀子,在你的皮肤上慢慢划下痕迹,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郭教授道:“还是先睡吧,这样耗下去也不行,保存体力,明天再去找信息,多找一点,总能连上关系的。”
.
接下来的几天内,他们依旧到处搜寻线索,但都是一些边枝末角的东西,压根不能推出一个连贯且合理的推论。
不过还有个事情值得提一下,就是在他们经历了那天的无人村之后,再次路过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所有的村民又回来了!
村民们有说有笑,仿佛之前是齐运他们眼瞎了,或者做了一场白日梦。他们现在的生活作息,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这让人有些害怕。
日期还在继续倒计时。
当初才来的时候,齐铭曾提到过一个祭祀典礼的时间,也越来越接近了。山边的鎏金白塔,开始被渐渐地清洗了出来,如同灰姑娘换上了她那美丽的晚礼服,准备一起同主角们迎接那个重要的日子。
“我们这里以前闹旱灾,很奇怪,这里本来不是该有干旱的地方,周围村子都好好的,就我们出了问题。老村长请过法师来看,说有鬼作祟,便组织大家修了这塔,年年祭祀以求风调雨顺。”
“我以前和哥哥就跑去那座塔上玩过。”齐运望着那塔,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然后呢?里面是什么样子啊?”陆攸契接道,“我长大的地方虽然有类似的塔,但都是一些仿制品,为了放着好看才修的,全是空心。”
齐运哈哈道:“没!我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老头子逮住了,回去挨了我妈的锅铲和臭骂,便再也没敢过去了。”
陆攸契:“噗……。”
齐运踢了踢石头:“我哥就比我多出生几分钟,但从小挨板子的时间却是这个的好几倍,我闯祸了,我妈就揍我哥,我只挨骂。”
陆攸契:“为什么啊?”
齐运摊摊手:“因为我身体差呗。听村里的大姨说,我妈生我俩的时候,因为我哥不想出来,把我在里面憋傻了,就这样了。”
陆攸契:“......。”果然傻了是有原因的。
沉虔和郭教授还在前面商量事情,听到这些内容后,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示意赶紧跟上脚步。
话题便到此为止。
这几天的晚上,他们都是到了点就睡觉,隔天起得比闹钟还准时,反反复复地重复相同的事情,让人很是烦躁。
是夜。
其他人似乎都睡着了,陆攸契躺在地板上,地板常年受潮,木板散发出一股霉味,他望着有洞的天花板,星空投下几缕月光,夜色很美,但心情却不太美。
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天,也算是把他城里少爷的脾气给磨没了,只要有地方躺着,哪儿都行。
他突然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陆攸契:“沉虔?”
沉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出去过,刚才进门的声音把自己吵醒了。陆攸契感觉他每天晚上都会出去一趟,不过自从上一次拉着自己跟他一起出去,被骂之后,便是自己有一个人了。
怪不好意思的。
沉虔进来就合衣躺下,似乎是准备睡觉。陆攸契却在这时候凑过去,轻轻地拍了他后背一巴掌,压低声音道:“诶,你又去找那个了?”
陆攸契口中的“那个”,就是上次他们上山,在山洞里发现的那具被冻碎的尸体。那洞内只有一只手臂和两条腿,屁股以上全不见了,跟冻冰棍似的,用力一搬就碎,估计死了很久了。
沉虔当时想找找其他部位,试着能不能拼出是谁来。但那时时间不够用,再加上陆攸契一个鸡飞狗跳式跳跃崴了脚,便只能下山了,后来又除了齐运那边的时候,就不了了之。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真的一直在找。
天气冷,沉虔似乎是才跑下山,周身都散发着热气,再混合上他身上的香味,让陆攸契的鼻子完美地躲避了潮湿的气息。
陆攸契很不要面子地往他那边蹭了蹭。
沉虔默认了他的上一个问题,接下的也是一个问句:“你梦见的寺庙长什么样子?”
陆攸契:“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人就一个翻身过来直视着自己,陆攸契差点跟沉虔来个亲密地鼻尖碰到鼻尖,吞吐的气息交叠在一起,陆攸契连忙往后面退了退,无奈道:“唔……,这么久了,毕竟是梦,不太记得了。”
沉虔:“那地方好看吗?”
陆攸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这家伙真的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向来我行我素,便也随便回答一句:“给我的印象不太好。”
废话!换做是你,被几十个怪物提到追着砍,问题是还砍中了,鬼才会印象好,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再美的地方不会有好印象!
沉虔厉声道:“所以以后别乱走,听到了没有!”
“……啊?”
“以后再乱跑,自己死外面吧!”
“……啥?”
陆攸契一下子支起半个身子来:“你是在教训我?”
沉虔翻身,装作没听见。
陆攸契抓着沉虔的后衣领,声音开始变起味来:“起来说清楚啊!死神大大!”
沉虔捂着耳朵,假装睡着。
陆攸契用大拇指往自己胸口一戳:“死沉虔!你知道我是为了……。”
“砰!”的一声,一个踹地板的声音响彻整个木屋内。
齐运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用他那独特的,懵懵懂懂的音调,还带着口水泡大叫道:“哇!哇哇哇…..睡觉!找死?睡觉!啊啊啊啊......。”
“嗷嗷嗷......别吵了滚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