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清椒
他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和观看,靠着镰刀撑地翻越道下一个据点,继续应对着来势汹汹的敌人。
“现在几点了!?”
陆攸契手里也握着死神镰刀,可此刻已经感觉双手酸疼不已,小型爆炸声接连发出,体内的每个骨节似乎都在发出哀求,连再次抬手都格外困难,他低头望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大声喝道:“一点五十八!”
已经过去一百一十八分钟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空间会持续多久,混战就已经当即爆发了,大地颤动不已,替死者们在沉虔镰刀下不断死去,可又有新的一批不断涌入,翻江倒海似的汇入大流之中。
此时,四周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陆攸契回头望了一眼,恰好对上沉虔的眼神。
又过了一分钟。
沉虔的头发在风中被吹得往后而去,好看的额头彻底露了出来,再也没有平时的遮掩和模糊,隔着万千的灰尘和血腥,飞溅的石块,陆攸契却认为这是自己第一次将他看得如此透彻。
就连以往的日日夜夜都没有这清晰过。
陆攸契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迈着腿跑到了沉虔身边,刚一过去,就替他解决掉了一个背后的袭击者。
沉虔:“你来干什么!?”
“跟你并肩作战!喜不喜欢?”匆忙之中,陆攸契冲他挤出一个笑脸,“我又不是吃素的,怎么就不能打了,装备上去了比你还厉害,弯腰!”
沉虔下意识地弯下腰,就看见了一个袭击者,当即指挥锁链冲他身体贯穿而过。
沉虔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喜欢。”
又过了一分钟。
“滴答,滴答,滴答。”
换做平时,钟表发出的机械声根本不会有人去留意,因为它们实在是太渺小了,很容易就被其他事物所淹没,可在这时候,秒针到达凌晨两点整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滴——”
陆攸契看着眼前的一切都被暂停了下来,仿佛世界停止了运行,他看着星空的裂纹爬上月亮,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结束了。”沉虔发出一口重气,全身被汗水浸湿,确认安全无误后,收好镰刀带在手指上,扭头埋进陆攸契的肩上,“今天的结束了。”
话音刚落,这头顶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裂纹的天空终于彻底破碎了。
一阵白光闪过,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等到视线再恢复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是站在那间厕所外的走廊上。
安静,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身上没有半点打斗的痕迹,身边的环境也毫无变化,就连水滴滴落的频率都没改变,依旧是那么悠闲。
两点,过了一秒钟。
陆攸契:“我们这是……回来了?”
“回来了,不过我们这次的计划也失败了,只是将自己救出来了而已。”
“那下次吧……”
两人同时靠在墙上,近乎虚脱,歪着脑袋,目光盯着双方,连说话都格外费劲,只剩下傻笑。
下一刻,困意立马上涌,席卷意识,眼前一黑,只听“咚”的一声。
同时倒地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卡剧情少一下字数,估计会恢复日更了吧(望天点烟)
风雨 第一
这一天内, 原本和和满满的酒吧主力被击碎得分崩离析,只剩下一些平时连话都不怎么说的成员,呆呆地站在门内望着他们失败而归。
作为灵魂的沈祁依旧是那么傻乎乎的,他根本不知道大家在忙什么,依旧在沙发上盯着林海媛嘿嘿傻笑,林海媛拿他没有办法, 心想干脆别管了, 能开心就开心一下吧, 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应该就是牵挂顾虑太多, 临死前,才发现自己笑得太少了。
她交代好沈祁不许乱跑后,便大半夜偷偷跑去医院看了一眼, 毕竟是自己一直照料着的病人,看久了, 也会看出感情来, 面临这种情况, 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在确认安全后,才折返回来,也顺道捎回了齐运, 抗回来了陆攸契和沉虔。
真不愧是大姐大。
周业楼和郭教授尚且下落不明,在知道是谁干的坏事之后,就连报警也没有用了,齐铭也还在江夫人的手中, 情况危急,只有齐运狼狈地跑了回来,顺带了个和酒吧扯得上那么一点点关系的拖油瓶张筱盏。
不过经过沉虔的那一个举动,张筱盏只得是闭嘴了。
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众人没有排斥她,因为张玫也曾提到过她有一个年龄差距不大的妹妹,可也没怎么和她搭话,更没有什么迎新会,只是将她当做空气不存在,甚至懒得抬头看一眼,继续各自过各自的日子,混吃等死。
恍如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又回到了那个昏黄的酒吧大厅,眼前是精致华丽的装饰,却莫名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没有人来主持大局,沉虔和陆攸契还在楼上躺着,半点没有醒来的迹象,一时间,一切东西都像失去了顶梁支柱,倾塌了下来,颓废弥漫在整个空间,没人说话,只剩下在地上翻滚玩耍的五十。
五十的爪子总是不安分,他跳上吧台,先用粉色的鼻子碰了碰倒挂着的高脚杯,触感冰凉冰凉的,有点好玩,然后邪恶地伸出了蠢蠢欲动的爪子,一击而上。
砰——!
最后还是店长亲自出马,叼走了五十回窝,他向林海媛打听了一下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开始整顿大局。
不得不说,老一辈的人终究是见识广一些,一开口就让众人悬着的心沉下一口气,可能是看多了,也可能是看淡了,他首先问张筱盏道:“仅仅是因为你姐姐,也就是张玫,你才来找我们的吗?”
张筱盏摇摇头。
店长没有说话,准备等她继续说,果然,张筱盏的手拽着校服群,相互摩擦折腾了一下可怜的布料之后,终于又开了口:“不是的。”
“我还有个远方亲戚,按道理应该叫他叔叔,名字叫张执拗,就在这座城市当医生,不过他和家里关系不好,很年轻就离开了,我只有小时候见过他一两次,后来几乎没怎么联系过。入学的时候去医院体检,他把我认了出来,但是我发现,他变得很不对劲,有点像…….我姐姐之前的反应。”
“那时候,我才意料到,姐姐说的那一切可能是真的。”
听到这里,大伙突然感觉后背一寒。
他们之间,总是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店长问道:“可事情的真相你现在也知道了,那你以后还有什么打算吗?”
张筱盏意料到自己可能是小说电视剧看得太多,把很多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也太过于自作多情,狠狠抽了一把鼻涕,开口道:“我回去继续上学,就……就当做这一切没发生过。”
这时候,有一个人开口道:“没发生过?你凭什么说当没发生过?这是说忘就能忘的?谁知道这次是不是你找来的麻烦!?”
“就是!我看从一开始就和你脱不了干系!”
张筱盏深深地低下了头。
齐运有点看不下去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找准往那儿开口,他感觉这些人说得好像对,但又好像不对,踌躇间,就又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这次不是五十了。
林海媛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玻璃杯被桌面传上来的力震得晃了老半天,幸好没落下:“说什么?当初叫你们帮忙,一个二个要么跑得比马还快,要么就是一问三不知,现在事情没办好,倒成了第一批兴师问罪的了是吗?是因为老大没在这里撑场子吗?!”
“不是,林姐,我们对其他人没什么意见,就是这个张筱盏,她不是这里的人啊。”
林海媛:“你现在连人都不是!”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不是人的话你有是什么?这丫头也能看见我们,那她又算是什么?”
“普通人能不能看见灵魂,这是由死神来做决定,你现在对老大也有什么意见了吗?”
“……”
短暂的寂静之后,四下开始一片低语,说话的人自以为别人听不见。
“唉算了算了,别说了,反正这次复活不是我们。”
“呵,不是吗?之前她可是吵着不想复活呢。”
“哦,看来是我们瞎凑热闹了对吧?”
“是这样了。”
说完,大家就各自离开了。
人心不齐,这是最可怕的一件事,林海媛平时再刁蛮霸气,但关键时刻还是起不了作用,沈祁坐在她身边察觉到了这一丝不对的氛围,连忙做鬼脸逗她笑。
可这有什么用呢?能开心得了多久呢?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的时候,店长突然对张筱盏开口道:“你走吧,我们这里可能以后都不太安全了,可要是你以后有危险,可以来找我们。”
张筱盏起身,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起身离开了。
直到她走远后,齐运才急着问道:“店长,刚刚你为什么不阻止一下那群人,他们说的什么话?还能叫人话吗?现在是怎么了?都这么颓废的吗?”
老猫店长负手而立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甚是严肃。
棚户区是个穷人的聚集地,不过近几年来,年轻的一代不负众望,靠着聪明的脑袋满腔热血以及不服输的意志,已经带着家人搬了出去,只留下空空的一间矮房,等待着“小动物”们的占领。
店长作为一只老猫,每天日升日落地蹲在这里,是看着这些人离开的。
已经不热闹了。
齐运又轻轻地问了一句:“店长,你有在听我说吗?”
“变了变了。”老店长摆摆手,往酒吧内走去,“一个时代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安静日子过久了,有些东西难免按捺不住寂寞,会出来闹事,又要变天了。”
林海媛正好站在楼梯口处,话刚说完,她的眼睛就和老店长那已经开始浑浊的瞳孔对上了。
店长:“你真的就想这样算了?”
“对的。”
“何必呢?复活不好吗?好不容易拼回来的机会……”
林海媛把沈祁拉过来,正视着他,表情认真,里面像是藏了一簇温暖的小火苗,说的还是那句话:“店长,我的想法从未改变过,我是一个医生,我的职责,就是医治病人,如果非要在我和沈祁之间选一个的话,我自动退让。”
店长摇摇头,没同意也不反驳,径直上了楼。
未来,方法,现在什么都是未卜的,除了他们的失败。
.
三天后。
陆攸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刚刚天亮,他还没来得及调整好视线的焦距,就感觉脸侧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缓缓地喷在他的眼睫上。
他揉了揉眼睛,世界终于明朗了起来。
他发现沉虔就睡在自己身边,碎发和长长地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均匀地出气。
半边身子都麻了下来,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轻微一动就是剧烈的酥麻感……这是睡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