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怪谭之人间鬼味 第31章

作者:躺下爷压 标签: 天作之和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没等封百岁说话,一直被忽视的画眉忽然飞下来,落在地上时已经变成了之前的男人。

“既然你要看的人已经不在了,就让我喝吧。”他说着,抱起酒瓶。

那些兵吃了一惊,问祁穆:“那是什么东西?”

“活了很久的画眉鸟。”祁穆回答:“自称是妖仙。”

“什么叫东西!”男人不满地道:“而且为什么是自称?”

“不是你自称的吗?”祁穆疑惑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

“画眉…”团长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道:“这只鸟我以前好像见过。”

祁穆看着正在喝酒的男人,想了想道:“你见到的可能是另外一只吧,画眉都长得差不多。”

“说的也是。”

“团长,邦哥来了!”一个小兵飘过来报告。

“啊,他来了。”团长立刻掉头,回到自己的墓前。

一个穿着军装,面容邋遢的男人慢悠悠走过来,看见祁穆和他身边抱着酒瓶的陌生人,愣了一下,道:“小穆,你也来了?”

祁穆点点头。

他看一眼那只画眉妖,也没有问什么,自顾自转向团长的墓。

男人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支,放在团长的墓碑上,一屁股坐下来,也给自己点了支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男人对着墓碑说道:“欢欢,这包烟是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喜不喜欢?”

“嘻嘻…欢欢…”旁边几个小兵哄笑起来,团长尴尬地飘在他面前,脸上微微泛红。

男人又说:“对不起啊,好久都没有来看你,这几天帮人家干活,赚了一笔,你瞧,好烟哪…”

他把烟盒亮出来,笑了笑。

“最近我来,觉得这园子里安静了好多,是不是又有兄弟走了?你也差不多了吧?”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他转头问祁穆:“小穆,欢欢投胎了没有?”

祁穆有些为难地看一眼团长,后者朝他点点头,祁穆想了想,却说:“没有。”

男人咧嘴笑起来,眼神温柔地看向墓碑,“就知道你不会去,你小子舍不得我。”

小兵们一阵起哄,纷纷笑着去推团长,团长的脸更红了。

坐了一会儿,烟快燃尽了,男人说:“欢欢,你一个人留下也不好…”他捏住烟头狠狠吸了一口,站起来道:“等最后一个兄弟要走的时候,你也走吧,投个好人家。”

然后他轻轻拍了拍墓碑,转身离去。

团长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想叫他,犹豫了一下,又垂下手,默默地看着碑上那支已经熄灭的香烟。

封百岁问祁穆:“那人是谁?”

“赵兴邦,也是他们的战友,幸存下来的。”

“他和那个团长,是什么关系?”封百岁觉得那两人之间好像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这个嘛…”祁穆道:“我也没问过,不过好像大家都知道。”

旁边的画眉一点也不关心人类的问题,他把酒瓶喝干了,又问祁穆还有没有。

“没了。”祁穆摊手道。

“真小气…”画眉不高兴地嘀咕,然后重新变成画眉鸟,拍拍翅膀飞走了。

祁穆看着那只忘恩负义的鸟,很想用酒瓶把它砸下来。

走出陵园,祁穆看看手表,时间还早,就对封百岁说:“你想不想去看看赵兴邦,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封百岁对赵兴邦不感兴趣,倒是对他和团长的关系很感兴趣,于是就同意了。

祁穆坐车进城,领着他去电影院,封百岁还在想难道那个赵兴邦是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就见祁穆往电影院后门的楼梯下一指,“喏,就在那里。”

赵兴邦正独自蹲在角落里,面前摆着一个象棋盘,他拿起一个棋子走出一步,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又拿起另一边的棋子动了一步。

“自己和自己下棋?”

祁穆点头道:“他经常这样,一下就是一天。小时候我来看电影,旁边米线馆的老板娘让他去帮忙从货车上抬蜂窝煤,一车十块钱。他只搬了一车,就不干了,又跑回去下棋。老板娘问他怎么不继续搬,他说,赚的钱已经够今天吃饭了。”

“那以后怎么办?”

“老板娘也是这么问的,他就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考虑。”祁穆笑道:“有趣吧?这件事情我印象特别深刻,曾经觉得他就是世界上最乐观的人。”

“……”封百岁想了想,道:“他脑子正常吗?”

“这就不知道了。”

祁穆说着话,上前向赵兴邦打招呼:“邦叔。”

“小穆?”赵兴邦回过头,招手道:“来来来,陪我下一盘。”

“我下的不好。”祁穆推辞道。

“没事,就下一盘!”赵兴邦小心地抚平棋盘纸,重新摆好。

封百岁推推祁穆,在他耳边说道:“我下。”

祁穆才安心蹲下来。

第一步,祁穆走得很保险,只是动了一步卒。

第二步,换成封百岁,他拉着祁穆的手,拿起“马”,跳了一个田字格。

赵兴邦愣住了,祁穆也愣住了,小声问封百岁:“这是什么意思?”

“下棋。”封百岁回答。

祁穆提醒他:“‘马’走的是日字格,‘象’才是走田字格!”

“哦。”封百岁面无表情地拉着他的手,又把那个“马”拿了回来,淡淡道:“记错了。”

“你到底会不会下!”祁穆瞪他一眼,不好意思地对赵兴邦道:“我是真的不太会…”

“没事没事。”赵兴邦摆摆手,笑起来,“以前我和欢欢下,也经常悔棋。”

不是我想悔啊…祁穆在心里呐喊,不情愿地替封百岁背下这个黑锅。

赵兴邦却从祁穆的动作里看出了异样,问道:“小穆,你旁边是不是有朋友?”

祁穆不打算再瞒,就爽快地承认了。

赵兴邦兴致勃勃地道:“那就让他和我下,我看看你朋友水平怎么样!”

“他的水平…也不怎么样…”祁穆小声说。

“让他试试嘛,不试试怎么知道!”赵兴邦对着祁穆身边的空气说:“你来,给小穆展现一下你的水平。”

封百岁欣然应战。

祁穆看阻止不了他们,干脆轻轻松松在旁边看着。

这盘棋结束的很快,因为最后封百岁直接拿着“車”一路飞过棋盘,毫不犹豫地干掉了赵兴邦的“帅”。

这让围观的祁穆目瞪口呆。

赵兴邦也呆了一会儿,随即哈哈大笑,“娘的,算你厉害!”

“可是他违规了…”

封百岁挑眉道:“不是说‘車’可以随便走?”

祁穆叹气,“你走的也太随便了…”

“管他有没有违规,我就觉得挺好玩嘛!是我输了。”赵兴邦笑道:“小穆,你这朋友很好。”

哪里好了…

祁穆看看赵兴邦,又看看封百岁。

赵兴邦把手里的棋子一丢,不下棋了,让祁穆陪他聊天。

祁穆说起那时候的蜂窝煤事件,赵兴邦笑了很久,“这事都让你看见了?有没有告诉欢欢?”

祁穆摇头。

“那就好,可不能让他知道我这么过日子。”

“邦叔…”祁穆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你不把第二天的钱一起赚了?”

赵兴邦潇洒地挥手道:“还是那句话嘛,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见祁穆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他摸出烟,挪到旁边靠着墙坐下,“你爸有没有跟你说过那几年打仗的事?”

“自卫反击战吗?”祁穆摇摇头,“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是和谁打?”

“越南?”

赵兴邦点点头,说道:“那几年我们很长时间没有打仗了,经验不足,越南人一打过来,慌慌张张地应战。很多刚刚入伍的新兵,集训都没有结束,就被拉上去了。”

“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热血沸腾的,看着旁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身上到处是血,场面那叫一个惨啊…到后来就什么也不管了,只知道向前冲,弄死几个算几个,给兄弟们报仇,根本不怕死。”

“真的,流弹嗖嗖地过去,眼睛都不眨一下。有时候就觉得,死了倒好,不用独自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说到这里,赵兴邦的目光有点散,愣愣地看着前方,手里的烟一动不动,烟灰留了很大一截。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那场战争死了很多人,我们一个团最后没剩下几个活的,欢欢就是在我面前倒下的。一颗子弹,打进他这里…”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等我反应过来,他的衣服已经红了一大片。他还笑,让我别犯傻,躲到后面去。”

“我没听,等他闭了眼睛,提起枪就冲到最前面去了,想着趁他还没被阴司勾走,赶紧陪他一起去。”

赵兴邦自嘲地笑笑,吸了一口烟,“不过我运气好,竟然没死成,等仗打完,也没再寻死了。你想啊,在战场上都没死掉,哪还那么容易死?”

祁穆默然不语,他认识这些军人很多年,但是从来没想过他们是在什么样的战场上失去生命的,只能根据赵兴邦的形容想象当时惨烈的景象。

他记得小时候问过父亲,为什么那些叔叔能天天那么开心?

得到的回答是,因为他们见过了真正的地狱。

重新回味这句话,才能渐渐明白那时候说话的人是怎样的百感交集。

“那现在太平了,怎么不过点好日子?”祁穆问。

赵兴邦摇摇头,“什么才算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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