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躺下爷压
晚上祁穆出去溜金毛,走在龙湖岸边,老远就看见一撮人。
吊死鬼无声无息地落在他身边,提醒道:“是那个老天师。”
祁穆仔细一看,还看到了戚卜阳,正想着要不要避免麻烦绕个路,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哭声。
是白天那个跳河死的女鬼!
只是略一迟疑,祁穆跑上前去,挡在了女鬼和戚老怪中间。女鬼见到他来,眼泪汪汪地躲到了他身后。
“又是你?”戚老怪变了脸色,看看祁穆,又看向封百岁,一脸威严地道:“让开!你们别碍事!”
祁穆对上他的视线,“为什么要收她?”
戚老怪哼了一声,像是觉得他在明知故问,“这个女鬼是枉死鬼,如若不管,必定害人!”
“她已经准备去投胎了!”
“谎话!要去投胎怎么还在这里?!”
祁穆偏头去问女鬼,“你为什么在这里?”
女鬼有些委屈,小声告诉他:“我打算投胎之前再好好看一遍这个城市…”
祁穆回过头来,对戚老怪说:“你听到了。”
戚老怪不屑地道:“鬼话连篇!”说着就要运符。
“爷爷!等等!”戚卜阳闪身拦住他,央求道:“您放过她吧,她身上没有戾气,我相信是真的!”
“鬼怪本就不容于世间,不管有没有害过人,都该诛杀,以绝后患!”戚老怪把目光转向封百岁,“今天就算放过那个女鬼,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戚卜阳按住他的手,“他们是我朋友!”
“朋友?”戚老怪斥道:“我们戚家人什么时候沦落到与鬼结交了?!”
“……”戚卜阳说不出话来,却也没有撒手。
戚老怪紧盯着封百岁,目光森冷,“我回去查遍了典籍,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鬼,你必定不是寻常的鬼怪!如果不除了你,日后必成大患!”
封百岁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戚卜阳突然对祁穆喊道:“你们快跑呀!”
祁穆反应极快地拖着女鬼就跑,封百岁也跟在后面。
戚老怪运出两张符纸向他们飞去,戚卜阳一咬牙,也飞出两张,疾速追上前面的,符纸撞上符纸,火焰融成一团,不一会儿就烧成了灰烬。
“卜阳,你什么意思!”戚老怪怒吼。
戚卜阳着急地解释:“爷爷,他们是好人…”
后面的话就听不见了,祁穆他们一直跑到小区门口,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只有祁穆和金毛气喘吁吁。
“那些人是谁?”女鬼问祁穆。
“是天师,会收鬼的,你离他们远一点。”
“不用了。”女鬼说:“我就要去投胎了。”
“那…你走好。”
女鬼看着祁穆,“你帮我那么多,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祁穆,我叫祁穆。”
“祁穆…”她轻轻地在口中念着,忽然就笑出来,“男人…也有好的,比如你…”
看着她笑得格外温柔的眼睛,祁穆愣住。女鬼凑上来,在他脸侧留下一个轻柔的吻,就像羽毛拂过脸颊,几乎感觉不到。
等祁穆回过神来,她已经消失了,只有臭着脸的封百岁,眼神不善地看着他。
“什么感觉?”封百岁问。
“呃…”祁穆抬起手摸摸被亲到的地方,想了半天,才说:“忘记了…”
看他愣愣的样子,封百岁走过来抓住他的手就往前拖。
“你干嘛?”
“回家!”
周末时祁穆想起来再去那个游乐场,一进门就看见小不点们站在栅栏边等着,发现祁穆以后个个都兴高采烈。
“哥哥,你终于来啦!”
“我们等了你好久!”
“前天你没来!”
“昨天你也没来!”
祁穆笑着摸摸他们的头,“今天我就来了。”
孩子们拥着他来到上次的地方,“哥哥,那个穿羽毛的奇怪哥哥呢?后来他有跟我们玩哦!现在怎么不见了?”
“等我把他变出来。”祁穆拧开酒壶的盖子,酒香徐徐飘出,不一会儿,就听到拍翅膀的声音,鸦从旁边的林子里走出来。
“你带酒了!”
祁穆点点头,鸦伸手要酒,祁穆把酒壶抱在怀里说:“现在有小孩子在,你应该起好带头作用。”
鸦不高兴地撇撇嘴,盘腿坐下来。
小孩们说:“哥哥,接着上次的故事讲啊!小蜻蜓找妈妈。”
“好,上次说到哪了?”
“小蜻蜓问了小猫以后开始找妈妈了。”
“后来小蜻蜓飞啊飞,它看见一座红屋顶的漂亮房子,忍不住就停在屋顶上休息,但是这时候,它被房子的主人发现了…”
有小朋友举手提问:“为什么会被发现?”
“为什么…”祁穆想了想,“因为小蜻蜓是青色的,停在红屋顶上很明显。”
“不对不对!”孩子们抢着抗议,“上次你明明说小蜻蜓是红色的!”
上次说的是红色吗?祁穆疑惑地看向封百岁。
封百岁把头转了过去。
祁穆只好说:“是我记错了…小蜻蜓应该是红色,那屋顶就是绿色…”
“啊,怪不得会被发现。”
小朋友们恍然大悟。
总算糊弄过去了…祁穆暗想。
等小蜻蜓终于飞越千山万水找到了妈妈,太阳也快落山了。
大家对这个结局很满意,啪啦啪啦地拍手。
祁穆松了一口气。
“哥哥,我们要走了,下次不能陪你玩了。”
“走?”祁穆诧异,随意释然道:“你们要去投胎了?”
小不点们点头,排着队要求像大人一样,一一和祁穆握手,完成心愿的都消失了。
祁穆一边握一边数,等到最后一个孩子消失,他发现还差一个,站起来准备去找。
鸦拉住他说:“小鬼们终于走了,你陪我喝酒。”
“可是还差一个…”
鸦勾着唇角笑,指着封百岁,“让他去。”
封百岁挑起眉。
祁穆看向他,请求道:“帮个忙,去玩具那边找找。”
封百岁转身去了。
鸦抢过酒壶,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然后推给祁穆,“你也喝!藏着这么好的酒,自己竟然不喝,太浪费了。”
祁穆小心地抿了一口,发现口感竟然不错,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
“好不好喝?”
“不错。”
他们就这么换着喝,酒壶里很快就下去一半了。
鸦看着祁穆,忽然说:“知不知道为什么人和鬼都喜欢亲近你?”
“亲近我?”祁穆想了想,“应该是缠着我吧。”
鸦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又凑近了一点,继续说:“因为你很纯净…没有讨厌的人类臭味,非常温和…”
祁穆眨眼,这已经是第二个说他纯净的人了。
鸦仰头灌酒,身子歪歪斜斜地靠过来,几乎贴在祁穆耳边,轻声说:“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养过你的那个?”
“是侍奉…”鸦不满地嘟哝:“他好像也姓祁,看到你,我就想起他的名字了…他叫…祁宗…”
等封百岁拎着走失的小不点回来,鸦已经不见了,只看见一只鸟摇摇晃晃飞出一段,突然摔下来,又拍着翅膀飞远。
橙黄色的夕阳中,祁穆一个人坐在那里,空空的酒壶歪倒在脚下。
小不点跑过去晃他,“哥哥,我要走了,你亲我一下。”
祁穆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碰了碰。
小不点心满意足地消失了。
封百岁走过去拉起祁穆,后者踉跄一下,半倚在他身上。
一阵若有若无的酒气飘过来,封百岁看看祁穆红扑扑的脸蛋,说道:“你喝醉了。”
祁穆没有回答,只是抓住封百岁的胳膊,强作镇定地说:“别晃,我有点飘。”
封百岁扶着他走出几步,他竟然走得很稳,只是看眼睛里的神色,显然已经晕了。
他突然对封百岁说话:“你知不知道祁宗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