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躺下爷压
它好像瞪了祁宗一眼,然后撇过头去,明显不高兴的样子。
可是这个自以为是的人类却还笑眯眯地点头道:“既然这样,以后我就叫你‘鸦’了。”
“啾!”鞋盒里的小鸟发出一声不满的叫唤。
“这么高兴呀~”祁宗戳戳它的肚子,很为自己取的名字高兴。
于是这只鸟就在祁宗家里住下了。
每天早上,祁宗吃完早饭总是会在鞋盒旁边留下一小盘专门买来的鸟食和一碗清水才出门。等他回来时鸦会在盒子里啾啾啾地叫唤以示欢迎,他就可以在它吃干净的小盘子里再撒上一小把谷子,和它愉快地玩一会儿。
当然祁宗确实是希望这样的,但事实上根本没这回事——
每天他添食加水样样做好信心十足地出门去,等他回来只会看到一碟动也没动过的鸟食和一只躺在盒子里要死不活的鸟。
祁宗去戳鸦的肚子,那只死鸟就翻起眼睛看看他,然后偏过头继续睡它的,就像肚子不会饿似的。
反倒是厨房里留给自己当晚餐的饭菜,总是感觉不对劲,好像……少了一点?
难道家里来了田螺姑娘?不对啊,田螺姑娘是帮人做家务,哪有会偷吃的田螺姑娘?而且他又没有捡过田螺回家,说到捡东西,祁宗的目光落到那只鞋盒上——
倒是捡过一只鸟……
想到这里,祁宗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装睡的鸦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撞上这个笑容,头顶上的三根绒毛忍不住抖了抖。
这天,祁宗又出门去了。
屋里寂静了很长时间,忽然出现一阵轻微的响动,鞋盒边缘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左右转了转,似乎是在观察情况,确认屋里没人以后,它发出两声啾啾的啼叫,纵身一跃从盒子里跳出来,歪歪扭扭地蹦到桌子边缘。
下一秒,桌上的小黑鸟已经不见了,地上多了一个身材修长的银发男人,眨着他那双美丽的凤眼,自言自语道:“该死的人类!竟然用最差的糙米来招待我,就那么一小把,想饿死我吗!”说着,也不顾他还缠着绷带的右手,一瘸一拐地朝厨房走去。
吃得正欢的他没注意到门口发出的“咔嗒”声,祁宗本来是回来拿手机的,推门时突然想到什么,于是放慢了动作,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他经过了桌上空空如也的鞋盒,又朝传出可疑动静的厨房走去,躲在门外,亲眼目睹了里面那个模样奇异的人用左手拈起一块黄瓜片丢进嘴里的过程。
祁宗的目光落在那个人手臂缠绕的绷带上,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皱着眉头在厨房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又静悄悄原路返回,然后平静地关门离开。
第二天祁宗出门时没有做饭,也没有给鸦添食加水,等他晚上回到家,开门就迎来一连串愤怒的鸟鸣,饿惨了的鸦用它那只唯一没有受伤的细腿在桌上艰难地蹦跶,啾啾啾叫个不停表示不满。
祁宗忍不住笑起来,摸摸它的鸟头道:“别急,我现在就给你弄吃的。”说完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他端出饭菜上桌,放在鸦的面前,“吃吧。”
鸦兴奋地跳到盘子边上,死盯着那些看起来很美味的菜肴,却无从下口,抬起头看看祁宗,对方笑道:“怎么不吃?”
顿了顿,又道:“你不是最喜欢吃这几道菜吗?”
鸦终于意识到不对,发出一声短促的鸟叫,连着向后蹦了好几步,警惕地瞪着这个难以捉摸的人类。
祁宗仿佛根本没看到它的戒备,很自然地递上筷子,“喏,快变身来吃,别再用手抓了。”
鸦被吓了一跳,歪着头打量他半天,鸟嘴里突然飘出人话:“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等祁宗反应过来,面前的小黑鸟已经不见了,桌子旁边却多了一个长发男人,直接扑到桌上大快朵颐。
祁宗失笑,看着那蓬乱糟糟灰扑扑的银发在眼前大幅度晃动,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正在埋头苦吃的鸦立刻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跳起来,转身怒目而视。
“人类!谁允许你肮脏的爪子碰我高贵的羽毛!”
“不小心不小心。”祁宗厚着脸皮解释,看他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又说:“你的羽毛脏成那样,谁会想摸呀。”
“你竟然还诋毁我的羽毛!这么美丽的羽毛哪里脏了!”鸦竖起眉毛斥责,眼角却瞟到自己分叉的发梢,脸上泛起红晕,撇开眼小声地嘟哝:“要不是小黑蛇不懂事,本座也落不到这般狼狈……”
祁宗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嘴上还是安慰道:“你的羽毛一点也不脏,漂亮得很!”说着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快吃吧,菜要凉了。”
“谁要用这东西!”鸦嫌弃地把筷子甩了出去,顺手拈起一块笋片,“你们人类就是无聊,偏要用两根棍子来吃饭,三界生灵属你们最麻烦。”
鸦说的话祁宗听不太懂,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微笑着看他吃完,然后把剩菜全部扫进自己肚子里才起身去洗碗。
等他从厨房里出来,沙发上的妖精已经不见了,祁宗下意识地看向鸦的鞋盒,没有。
大概是被揭穿以后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吧……
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祁宗有些失望,正要去收拾桌上的盒子,就听到了艰难地拍动翅膀的声音,一只小黑鸟落到了他的肩上。
“喂,人类!快打水来让我洗澡!”那只鸟说。
他愣了一下,又忍不住逗它:“你那么漂亮,一点也不脏,何必要洗澡啊?”
鸦狠狠啄了一下祁宗的耳朵,扬起高傲的小脑袋,“让你打水就打水,哪来那么多话!”
“好好好。”
祁宗失笑,帮它找了个小盆盛满清水,放在它面前。
“这样可以了吗?大人?”
鸦优雅地颔首,“你可以走了,本座沐浴期间,不许过来。”
“可是我家里狭小,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要不我坐沙发上,背对着不看你?“鸦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祁宗心情很好地在沙发上坐下,故意把电视声音开很大,表示自己看得很认真,两只耳朵却直直地竖起,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微水声。
他忍不住侧过头,悄悄窥视那只妖精的动作。
它站在盆檐上,正低头梳理翅膀上的羽毛,水珠顺着羽尖滑落下来,在桌上形成一滩小水洼。褪去污垢灰尘,它真正的毛色也一点点显露,动作时羽尖轻抖,还带着漂亮的反光,光柔顺滑。
过了一会儿,它歪头打量自己的翅膀,似乎在看还有哪里没有清理干净,这时祁宗看见了它的眼睛——白色的眼纹顺着眼角向后延伸,形成了一道妩媚的曲线,精致得就像美丽的雀翎。
原来是只画眉。
祁宗心里暗道,它的体型可比一般画眉大多了,难道是因为成了精的关系?那些活了百年的巨蟒就大得让人惊叹,不知道眼前这个活了多久……
“人类!你偷看!”
一声清脆的斥责打断了祁宗的出神,他吓了一跳,才发现那只成精的画眉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它全身的毛都是湿的,一缕一缕翘着,配上它凶狠高傲的神情,实在有点好笑。
于是祁宗就笑了,立刻遭到画眉妖精恼羞成怒的报复。乌鸦般大小的画眉扇着仅有的一只翅膀,笨拙地在祁宗肩上跳来跳去,尖尖的鸟喙把他的耳朵啄得通红。
“人类!还不快向本座赔礼道歉!”
第84章 【番外】捡到一只鸟(二)
自此,被取名为“鸦”的画眉妖精就在祁宗家里住了下来,既然被人类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它也就不再变回原形,每天抱着缠满绷带的右手大摇大摆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祁宗也不再准备鸟食,而是做好妖精大人喜欢的饭菜才出门,晚上回家还要准备两个人的晚餐,日子过得忙碌而又充实。
这天,祁宗把菜端上桌,坐下来正准备吃,却发现平时最没有耐心的鸦一动不动,眼睛瞟着自己的手。
祁宗停住手上的动作,“你想吃这个?”说着把已经夹起来的青菜放进他碗里。
鸦摇了摇头,伸手指指他手上的筷子,“我也要。”
“你要用筷子?”
对于他惊讶的态度鸦显得很不高兴,“怎么?你一个人类可以用的东西,还不能让我用用?”
“哪里哪里,你想太多了~”祁宗笑着给他拿了双筷子,“请您慢用。”
鸦把那两根棍子捏在手中盯了一会儿,眼角悄悄瞥向祁宗,照着他的样子摆好架势,倒也有模有样,但是去夹菜的时候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勉强把它叉开,挑起一片菜叶,小心地担起来向碗里移动,结果才刚刚离开盘子,那片菜叶就啪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鸦愣了一下,热气瞬间从头皮蔓延到脖子,这简直就是他一生当中所遭受过最严重的奇耻大辱,于是他愤怒地摔了筷子,“这是什么破玩意儿!你该不会故意拿坏掉的东西给我吧?”
他涨红的脸被祁宗看在眼里,后者只是笑着把筷子放到一边,安慰他道:“你现在只能用左手,当然用不好。你看,我们都是用右手才夹得起来,等你手好了,我来教你。”
“谁用你教!手好了我自然就会了!”妖仙大人不屑地撇过头去。
“那你现在用手拿吧,反正平时都是这样的,干嘛要改?”
这话一说,鸦显然有些不自在,眼睛故意避开了祁宗的注视,吞吞吐吐道:“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入什么俗的……”
“入乡随俗。”祁宗帮他说出来,“如果你觉得用手不够文雅的话,就先用勺”
“别想骗我!勺子是你们人类幼崽用的食具,我怎么能用那种东西!”
“谁说的?勺子只有人类的贵族才能使用,正好符合你的身份嘛。”祁宗淡定说道。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哼!狡猾的人类,别让我发现你故意欺瞒本座。”鸦嘟哝着,一边拿起祁宗递过去的勺,小心翼翼地伸向面前的那盘炒黄瓜片,旁边祁宗“亲切”的注视让他有些紧张,迟疑地挖了一勺,然后眼睁睁看着那片薄薄的小黄瓜被勺子推到了旁边,勺子里还是什么也没有。
“……”
鸦深吸一口气,腹中空空的感觉更加明显,他被饿急了。眼看妖仙似乎又要发怒,祁宗眼疾手快地夹起一片小黄瓜塞进他嘴巴里。
鸦愣住,垂眼看看嘴里叼着的食物,本来已经升到嗓子眼的怒火瞬间熄灭,飞快地嚼了吞下,心情立刻变好。
这个人类还不算太没用,起码会做好吃的食物~
他索性扔了勺子,抱起手来让祁宗喂食,只用下巴点点桌上的菜示意,“还有那个、那个都呈上来!”
祁宗心甘情愿地伺候着妖仙大人的肚子,“好好好,先把这个吃了。”
“你见过画眉吃肉吗?”
“那换这个?”
“这还差不多。”
…
于是祁宗每天又多了一项“喂妖仙大人吃饭”的任务。
几天以后,吃过饭,祁宗把茶几和椅子都搬到阳台上,还拿出了一盒点心。
鸦站在旁边看他忙来忙去,疑惑地问:“你要做什么?”
“今天是中秋节……”
“中秋节我知道。”鸦毕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你们要吃月饼看月亮是不是?”
“这你都知道啊!”
得到了夸奖,鸦显得很高兴,“那当然!本座可是见多识广的。”
“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看月亮吗?”
“这个嘛……”鸦抿嘴想了很久,祁宗笑笑,把他拉过去坐下,解释道:“因为今天的月亮是最圆的,犬团圆’的意思,所以中秋节要和全家人一起过。”
鸦反应很快:“那你怎么不去和家里人过节?”
“我的父母已经不在了,往年我从来不过中秋节。”
“怎么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