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猴儿
我之所以放弃抵抗,是因为没有抵抗的价值。
那时,我不能爬上站台。在身体不便,敌人的环伺,和没有同伴帮助的情况下,我只能苟延残喘。
但……这都是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情况下。
我是一个人吗?当然不是。
我怎么能忘记那最令我无语的自动式贞操带——小黑,这个总在我与人或鬼亲密的时候,挺身而出的异形怪物。我感觉到它来了,它藏匿在我的身体和地铁轨道间,用一股冰凉而窜动着的水,一点点托起了我的身体。
我知道这下子不会死了,心情激动,而紧张。宁蚚站在站台上,下巴微微抬起,那副无理的模样让我奇怪。莫非杀掉他的不是景弦?
“可以……可以让我知道原因吗?”隧道里发出一声轰鸣,耳边噪音渐渐增大。这是个好时机,问出情况的好时机。没有人会觉得死人多嘴。
宁蚚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我问出问题后他也并没有回答。好吧,大多数人也觉得没必要跟死人解释。列车驶来,身下的黑水在剧烈地流动,我感到后背全湿掉了,浑身一片冰冷,但额角的汗依然滴落。
列车就像是一条巨蟒,而我就是它的食物,他的车头灯是双眼,穷凶极恶地盯着我。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驶来的列车连呼吸都忘了。
20米,10米,它来了!
恰在此时,身下的水陡然射出,如果三峡大坝开闸泄洪时一样,卷起滔天巨浪。那水流不断地冲击在列车上,硬生生地抑制住了它前进的趋势。这时,水流分射两股,分绕两边向站台上的宁蚚激射而去。列车上的电缆忽地断裂,巨大的电火花融进黑水,我的眼前陷入黑暗。不过片刻,空中又出现两个运动的光点,那两股水流分别化出蛇头,用水化作的尖牙上电光缠绕。
借着电光,我看见宁蚚的身体急速向后退去。因为光线问题,他一动起来,我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形。而这时,那包裹住我的水流竟开始发热,激流涌动,让我如同躺在一个巨大的按摩仪中一般。
“啊!”这个叫声在我的脑子里响起,声音稚嫩,包裹住我的水流力度放软,并迅速消退。我心中着急,知道这异形怪物定是被伤到了。我试着动了动手脚,身体并没有刚才那么沉重。但是四周黑暗,我也不知道宁蚚在哪里。
人若是失去一个感官的功能,其他的便更加敏锐。
我的耳边传来水流声,鼻腔里充斥着地铁中那种沉闷的味道,但我还是不能断定宁蚚在哪里。此时,我心里在念着一个名字——魏庄。
我真的太需要他了!
我不想回去的时候,他都能用那个传送门把我给弄回去,怎么这次迟迟不出现?
难道刚才那个戛然而止的电话还不能说明我已经身处危难?
想到这些,我忽然有些对他失望。
在我愣神的时候,耳边风声陡起,我向右踏出一步,仍然没有躲开,左边的肩膀被人狠狠地踢中,身体一下子就飞了出去,砸在了石头上,喉咙腥涩,一口血被我吐了出来。
“你竟然有黄泉水,看来我们都小看你了。”宁蚚的声音在我跟前响起,我的头发被揪住,硬生生往上提,那种疼痛让我的脸扭曲了,却不能让我发出一句示弱的声音。我的鼻子感到一股热气,那是宁蚚的,但他怎么会呼出热气?莫非他真的重生了?
“不过,废物就是废物。只是想不到师兄竟然找了一个你这样的废物来做主,真是瞎了眼!”宁蚚在我耳边聒噪,却让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上次来我家的人是景弦,他对我了若指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可是上次,他并没有发动任何攻击,那也就是说暂时他还不会杀掉我们。但这个宁蚚说的师兄,我只能想到叔父,那就是表明景弦也是宁蚚的师傅。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宁蚚为什么还要被做成人彘?
“我去!”忽然,我脑子里想到这两个字,并且吼了出来。与其不明不白地死去,不如趁机知道更多的真相。
宁蚚抓着我的手一松,让我恢复了自由,不想下一秒,头就被他恨恨地踩在了地上。
“晚了。”宁蚚吐出两个字,头顶上抵着脚的感觉没有了,但不代表它不会再次落下。宁蚚的声音在头顶炸开:“你变成鬼再去找景弦师傅吧!”
操!这下子真的完了!
我不由得闭紧了眼睛,等着死亡。其实做鬼也没有什么,反正看到魏庄就知道了鬼的生活,到时候我找一个萌妹子每天□做的事情,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也不错。
但内心里还是有个声音响了起来——魏庄,你真让我失望!
我的眼泪滚出了热泪,耳朵那儿传来了一个触感,却陡然消失。旁边一溜响动传来,我的耳边炸开了一个声音。
“沈曦!”
……
操!终于来了!
这下子我的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了。
那边的打斗声还在继续,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见。魏庄的声音一直传来,就两个字——沈曦。最后我终于被他闹得没法了,就强忍着不适咳嗽了几声。
但他还是个不依不饶的。
宁蚚的讽刺声传来:“别叫了,那小子快死了!”他的这个声音含着喘气的粗重感,还有得意。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炸了。
“我在!魏庄,活捉这小子,他是景弦那边的人!”这句一吼完,我又是一阵吐血。但听着那边的声音,估计战况更加剧烈。
忽然又是一声巨响,等到沉寂之后我被一个冰块抱住了。知道魏庄还□着,我的心里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让他跑了。”魏庄的声音闷闷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那宁蚚叫我叔父为师兄,就是师出同门。上次,白玄跟魏庄打架的时候,如果不是拖着我,再加上他本身也不靠谱,那么逃走必然是很容易的。
魏庄抱着我的手又紧了紧,把我弄得有些难受。
“对不起,我来晚了。”魏庄的声音又传来。
“回去吧。”我说。
魏庄的手动了几下,将我像个女人一样抱了起来。虽然我现在浑身无力,还是觉得这个姿势别扭,就叫他换个姿势。他将我放了下来,只是扶着我走。这时,我俩走出了地铁口。原本还黑乎乎的空间,陡然明亮。
我以为会回到空旷的街道,却看到了一片残骸,无数受伤的人在外面或坐或站,等待着治疗。
“快!又有人出来了!”一个护士走过来,将我和魏庄带到一个地方坐着。
这是怎么回事儿?
刚才明明什么人都没有,现在却这么多人?魏庄的声音传来,“刚才你被宁蚚迷住了,看不到其他的人,但是别人都存在的。所以,刚才的战斗也是存在的。”
原来如此,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刚才的情况造成了。如果我死了,或许就只有我一个人出事。可是我没有死,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被战斗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