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没有良心
他所认识的那个丁鹤,总是温和地微笑着,身上有一种令人忍不住想靠近的亲切感。但现在面前的丁鹤,却浑身上下透露着阴冷。
即使他也在微笑,眼神却极具攻击性,像是一只捕猎的鹰隼。
他似乎发现郁谨的犹豫,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更加阴鸷,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他拽进了车里:“一会要下雨了,你回去不方便。”
丁鹤关上车门,帮他系安全带。
郁谨没来由想要抗拒,推开他的手,自己摸到安全带的扣:“我自己来。”
丁鹤却抓住他的手,强硬地代他系上安全带,缓缓道:“我来吧。”
他手上用力很重,郁谨忍不住皱起眉,想要挣脱他的桎梏。丁鹤察觉到他的反抗,没有松手,反而把他的手腕捏得更紧,拉到自己面前,低头轻吻他手腕上的红印:“抱歉,弄疼你了吗?”
郁谨知道蛮力拼不过他,但态度还是不愿意软化,冷硬地说了声“没有”。
丁鹤似乎冷笑了一声,围着他的手腕吻了一遍,吮出一圈红痕。
郁谨顿时汗毛倒立,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梦里不能使用能力,他可能会把这个丁鹤的头锤爆。
丁鹤终于放开他的手腕,专心开车:“晚上想吃什么?”
“我没有答应和你一起吃晚餐。”郁谨冷静道。
丁鹤却仿佛没有听见:“日料还是意大利菜?”
“你不听人说话吗?”郁谨冷冷甩出一句,伸手去解安全带。
丁鹤的态度终于软化下来:“我送你回家。”
郁谨重新靠回椅背:“你停在xx商城就可以了。”
丁鹤却道:“我知道你家在哪。”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郁谨警惕反问。
丁鹤唇边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想知道,当然可以知道。”
“你暗中调查我?你还知道些什么?”
丁鹤靠路边停下车,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凑近他的脸,嘴唇几乎贴上他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迷恋和疯狂:“我知道我很喜欢你。”
郁谨偏开脸,抬手拍开他的手,被他轻轻松松握住手腕。
丁鹤淡淡道:“你们医生都是这样对待病患的吗?”
“很快你就不是我的病患了。我准备把你移交给别的医生。”郁谨干脆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冷漠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丁鹤眼中瞬间翻涌起怒意,在他之前抓住车门把手,把他围困在椅座上狭小的空间,逼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实力不足,无法胜任这样的工作。”郁谨掏出还未拆封的礼物盒,看到他怒火更旺的眼神,把礼物盒砸向后视镜。
镜子破碎的同时,他感到头部一阵疼痛,似乎是被丁鹤扑倒撞到了车窗。
郁谨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丁鹤正捂着肩膀,无奈地看着他。
他怔了一下,一时间还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丁鹤看他迷茫的样子,难跟他计较,脱下上衣看了下肩膀被撞青的地方:“梦到什么了?你刚刚突然推了我一下。”
丁鹤本来抱着郁谨睡得好好的,被他突然一推撞到了床头柜角。
郁谨这才完全反应过来,爬过去帮他看撞青的地方:“严重吗?”
“严重。”丁鹤顺手揽住他的腰,笑眯眯地诱导,“亲一下?”
郁谨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没事,却还是抱住他,低头吻过肩膀淤青的部分,舌尖轻巧地在皮肤上游弋。
丁鹤的身体有些发热,原本搭在他腰上的手开始顺着背部的线条游移,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做噩梦了吗?”
郁谨长出了一口气,抱了他一会,感觉他的体温传递到自己身上,才松开手,抬起左手手腕,凑到他唇边:“你亲我一下。”
丁鹤不明所以,还是抓住他的手臂,低头轻轻吻过他的手腕。
他的吻很轻,像是花瓣落在手腕上,随着手腕轻微的颤抖而坠落,最终不留一丝痕迹。
郁谨低声道:“你可以更用力一些。”
他听到丁鹤轻笑了一声,有些贪婪地吮吸着他的手腕,牙齿轻轻啃过皮肤。
郁谨看着手腕上的牙印,沉默了一下。
丁鹤的语气却很轻松:“我的印盖上去了。”
郁谨垂下的睫毛微微颤抖:“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猜到,我只知道你很不安。”丁鹤把他环紧,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梦永远只是梦,我在现实里。”
鼻尖熟悉的气息终于安抚了郁谨躁动的情绪,他开始不留情面地痛斥梦中的那个丁鹤。
丁鹤安静地听着,眸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的眼神在郁谨看不到的地方阴沉下来。
郁谨把一切说完,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反过来问他梦中的经历。
丁鹤的经历显然正常得多:“我梦见回国后,在一次晚宴上,遇见了你。”
他的眼神有些留恋:“你很迷人,几乎是那场晚宴的中心。但是围在你身边的人很多,你似乎和他们都相谈甚欢,而我根本挤不进去,只能远远看着你。”
说到这里,郁谨已经觉得不可置信了:“我觉得我永远做不到和那么多人相谈甚欢。”
丁鹤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发:“但是我却无意中撞见你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隔间里抽烟。”
郁谨已经开始觉得丁鹤梦中的那个自己是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了。
他讨厌人多的场合,不沾烟酒,更不会怂到在卫生间里躲着。
“可能是……你觉得很尴尬?要了我的联系方式。”丁鹤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也觉得场面有些怪异,“然后我就打破镜子回来了。”
郁谨冷静地梳理了一下,最终得出结论:“我可能没办法理解他的行为。”
丁鹤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长着同一个脸,两个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梦里的那个郁谨,要更加轻浮和诱惑。丁鹤可以肯定地确认,梦里的郁谨向他要电话号码时,其实有一种露骨的引诱。
但是他觉得如果自己说了,郁谨很可能会抓狂,还是默默隐了下来。
“所以你说她现在的目的是什么?她并不准备让我们体验一段美好生活。”天色泛白,郁谨反正不准备睡了,起身来洗漱换衣。
前一夜打碎的镜子,现在又恢复了完好无损的状态。
丁鹤调侃道:“可能是想让我们体验一段不美好的生活,从而珍惜现在。”
郁谨冷哼一声:“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他再次把镜子打碎,眼不见心不烦:“她是不是想把我们困在里面,让我们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
“如果我们不打碎镜子,就会一直留在那里。”
郁谨皱了皱眉:“我为什么要留在那里?”
丁鹤却摇摇头:“假设梦里的时间不是跳跃的,而是连续的,类似于平行时空。那么如果我们第一次没有那么早打碎镜子,是不是会经历更多的事情?”
“而她最开始呈现给我们的,都是理想的生活。”郁谨把镜子碎片收拾好扔掉,“如果沉迷其中,遇到危险时反而无法逃出了。”
郁谨又疑惑道:“可是她现在把我们卷进去,我们已经不会愿意再留在那里了。”
丁鹤目光沉沉:“所以她要用其他的方法,强迫我们留在里面。”
房间里的氛围又凝重了起来。他们现在无法找到何樱樱,也没办法阻止自己进入梦境。
那么就不得不面临越来越难的考验。
丁鹤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房间内的寂静。
丁鹤看了看号码,略有些惊讶,按下接听。
郁谨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回头问他是什么事。
“是司仪,提醒我们早点到教堂。”
第104章 海岛之旅(五)
教堂就在酒店后面不远处,步行不过五分钟。
原本呼啸的风雨,在他们出门的时候突然停止了。葱茏的林木向下滴着雨珠,有种不合时宜的幽静感。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正等在教堂中央,他的穿着虽然正式,却并不像司仪。
他们已经预备推迟婚礼了,但既然对方发出邀请,还是要来看看。
这个男人也曾经出现在船上。沉默寡言,但引人注目。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只为了引他们上钩。
听说他们准备推迟婚礼,男子有些遗憾,却还是尊重他们的选择,只是请他们坐下来听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对没有感情的未婚夫妻,来这座海岛举行婚礼。婚姻是父母家族决定的,他们并没有选择权。两方都各自心有所属,都计划着破坏婚礼或者婚姻。”
一个甜美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然后呢?”
何樱樱坐在后排的长椅上,身子前倾趴在前面的椅背上,好奇地看着他。
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坐满了人,都是那艘船上和她一起来的乘客,每个人都端正坐着,作侧耳倾听状。
黑衣人眼神暗淡,继续道:“男方准备在婚后谋害女方,而女方,则选择在婚礼上先下手为强。她和她的情人约定好,要在婚礼上制造混乱,假死逃婚。”
何樱樱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最后呢?”
“最后……”男子抬眼淡淡看了一眼后排的听众,“他们都死了。”
郁谨和丁鹤条件反射地向后台看去。原本好好坐着的听众,都呈现出不同的死状。
只有何樱樱一个人完好如初,笑眯眯地捧着脸:“那真是太可惜了。”
“女生没有想到,她的死亡会引发那些人的猜忌,往日隐藏在背后的黑暗被尽数挖出,人们开始互相指责,最后发现没有人能全身而出。”
何樱樱双手合十,叠放在脸侧,微微偏头,看着郁谨和丁鹤:“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永远不知道那个人在心底隐藏着怎样黑暗的想法。”
男子一向严肃的面孔上突然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他解开外套,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摆在两人面前:“然后,他们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可以选择更完美的人生。”
他怀中的是一面镜子,郁谨一时来不及躲避,对上镜面,顿时感觉昏昏欲睡。
男子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但他们依旧死了。因为无论怎样重来,那些阴暗面都刻在他们骨子里,永远不可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