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榭兰亭
连夙终于从愣神中挣脱出来,他慢慢走向那个位置,弯下腰,想要把苏长安掉在血迹中的名牌捡起来。
那一刻,被他踹出去老远的白墨突然扑了上来,一把推开连夙,跪在地上捡起了那条项链。拿在手上才发现,原本有两个吊牌的项链,现在只有冲印着苏长安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块了,而写着白墨的名字的吊牌不在项链上。
连一块写着我名字的吊牌都要扔掉吗?
白墨攥紧了那块吊牌,轻轻的念了一句“苏长安”。这三个字,如同一个魔咒,喃喃地念了几遍后,他猛的打了个哆嗦,从地上一跃而起。
“苏长安!苏长安你在哪?!你出来!你怎么可能会死!!”白墨冲着浓重的黑夜大声喊道:“是我错了,我做错了!苏长安你听到了吗?我错了,你回来!苏长安!”
连夙终于看不下去,走过来挥手给了白墨一个耳光。
白墨被连夙用尽全力的一个耳刮子扇的一个踉跄,刃的手劲儿真大,他一直都知道。
喊叫声戛然而止,白墨捂着脸,吐出了嘴里的血沫。
他想起大概两年前,他也曾经打过苏长安一记耳光,那个时候,苏长安被他打得脑震荡,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整张脸肿成猪头。
在这个瞬间,白墨终于想起:啊,苏长安说过,他不过是血肉之躯,除了拥有煞的能力之外,和别人没有任何区别。
被打了会受伤,会肿会痛,当然,也就会死。
会有真的血液流淌出来,筋会断,骨会碎,生命会终结。
他说,再见,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白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别墅的,组织的善后人员来到现场的时候,他拦着那些人不许他们靠近苏长安的血迹,然后被连夙一掌劈在后脖子上,睁开眼的时候,就在穆升的办公室里了。
穆升坐在他的对面,连夙、李晏、秦越以及蓝羯都在,白墨的脖子疼得厉害,挣扎的坐起来,跟他们面对面,这样看着,竟然有了点三堂会审的样子。
“大致的情况,我听连夙说了,但是连夙毕竟只是旁观者,真实的情况,我想听你再说一遍?”见他醒了,穆升也不罗嗦,开门见山地说。
白墨面无表情地看着穆升,说:“都是我的错。”
“具体一点。”
“我把耳机关掉了。”
“为什么?”穆升的语气有种诡异的平静。
“不为什么。”
砰!
穆升面前的桌子被他猛地掀在地上,上面的用具倒了一地,穆升浑身颤抖,指着白墨问:“什么叫做不为什么?!你的搭档死了,他死了!!你这算是什么?”
白墨浑身一哆嗦,好像那个赤裸裸的字眼正在刺痛着他,他抬起头看了穆升一眼,说:“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断掉通讯的。”
“那后面呢?长安肩膀被咬的时候为什么不救他?!”
“救不了了。”白墨说。
一时间,连穆升都没有说话。半晌后,他颓然地坐了下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声长长的叹息,让他似乎老了好几岁。
“当年你父母去的时候,你没有办法抢下尸体,因为那时候你只有八岁,白蓝出事的时候,你亲手用七杀祛除了侵入他身体的蚀虫腐气,你做的很好。猎人如果完全被蚀虫吞噬掉,他们的肉体和灵魂会一起消失,但是如果有尸体,那么至少,他们还能尘归尘、土归土。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和长安之前闹了什么矛盾,但是你不能连最基本的守则都忘记。无论如何,他毕竟是你宣誓过的搭档,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穆升的声音不大,但是偏偏如惊雷般敲在白墨的心里。他知道,他们都不会原谅他了。
“我,我们把你宠坏了……”穆升又叹了口气:“是我错了,我总想着你也很苦,我总是一味的迁就你,但是你不能因为自己可怜,就去伤害别人。你以前不要搭档,胡作非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都没有约束过你,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本来我觉得这两年有苏长安在你身边,你成熟不少,但是现在你看,你把长安的命也玩进去了。”
白墨一句都没有反驳,他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实际上,他也无从反驳。穆升并没有对他说多么严厉的话,但是穆升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诛他的心。
白墨低着头,没有去看对面任何一个人的神情,他知道,他们都生气了,失望了。
人人都爱苏长安。曾经,这个人见人爱的人只爱他白墨一个,这个人属于他。
现在,他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103没有你不行
白墨所在的别墅,是阴月过后还完整无缺的少数别墅之一,只是谁都没有想到,阴月结束后,反而少了一个人。
然而再不甘心,再难以置信,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都不会改变了。
穆升将苏长安的所有材料打包,管家大叔整理出了苏长安的房间,也就是一两天的光景,别墅里和苏长安有关的东西,就几乎都不在了。
但是,苏长安留下的痕迹却无处不在。他设定的电视自动播放时间,他堆在休息室里的漫画书,厨房是苏长安的印记最深刻的地方,咖啡机、搅拌机都是他来了之后新买的,苏长安坚决不用肖婶儿留在厨房的小菊花图案的围裙,自己买了一个钢铁侠图案的。
这两天,白墨什么都没有做,关在房间里打报告。
作为搭档履行程序,他需要写一份关于苏长安最后一次任务的完整报告,事无巨细。
然而两天了,那份报告只打了个标题。
天亮了,白墨就睁开眼睛坐在电脑前,天黑了就上床睡觉,饭点儿就请管家送饭,他没有饿着自己也没有累着自己。
这个房间里,到处都仿佛能看到苏长安的身影,只要身处这个房间,那些如同幻觉一般的熟悉而温暖的感觉就拥簇着他,束缚着他,甚至掐着他的脖子。
白墨于是专心致志的感受着,他知道,或长或短,但是总有一天,这些感觉也将消失,再也不会回来。
第三天,白墨终于打好了一篇几百字的报告交了上去,当天下午,穆升带着一个和白墨差不多大的男孩来到了别墅。
“新搭档。”穆升简明地对白墨说。本来白墨出这样的错误,是要经过一系列严格的审查程序,承担一定的责任才有可能再次出战的,但是阴月过后,组织人手实在是短缺,经不起等了。
穆升本来打算,如果白墨不接受这个新搭档,他就算把白墨吊起来打一顿也要好好杀杀他的锐气,没想到白墨只是点了点头,说:“我会好好配合他的,但是我希望暂时不签新的誓约,另外……能不能请他不要住长安原来的那间房间?”
这是白墨极少数的,用如此等级分明的语气跟穆升说话,穆升愣了片刻,点了点头。
白墨微微低了低头,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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