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斤云雾屑
钟尧接过,并不看,放在一旁,反而从底下抽了一本。
祁宓失笑,小东西,心防还挺高!
钟尧随手翻开一页,问了条心法口诀,祁宓倒背如流。
他又另外抽了一本,问:“有一人家要新修宅院,风水师当如何行事?”
祁宓答:“先看大门,不可低矮不可昏暗不可与邻家屋脊房角相对,否则损妻克子,甚者人命损伤;再看居卧,宜与门相生,反之则凶;三看厨灶,灶位需与门、卧相生,为吉。”
钟尧又问了几个问题,祁宓一一能答上,符咒亦画得板正又不失灵活,灵力充沛。
钟尧举着符纸,透光细看,一时没把住嘴门,喃喃道:“那为什么祁阿姨……”
“我妈又说我坏话了?她就不能盼我点好?”
钟尧摆手,生怕闯祸:“她没说,她只是说你对书过敏,一看就头晕眼花,直犯恶心。”
“嚯,这理由说得我跟什么欠打的熊孩子似的!没了?”
祁宓不信,他自嘲笑道:“我妈是不是还说,祁宓这小子可不识货,看看心法还行,其他风水之要的书,他视如虎狼,如果没人逼着,碰都不会碰一下。”
被说了个正着,钟尧不敢撒谎,僵硬地点点头。
“我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她这话说得没错。”祁宓拨拨头发,“那些书我看了的确恶心。”
祁宓皱了皱眉,“心法这些不算,其余的写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看我来写说不定写得比他们还好呢!”
“就比如说,”祁宓随手拿了一本出来,指着一条,“你看看这写得多过分,有一宅,门前小路穿过,路尽头有野坟一片,阴气甚重,有恶鬼活动迹象,然后上去就是掘坟挖尸,我就不禁要问问了,有恶鬼挖恶鬼的行不行?其余鬼到底怎么得罪这群风水师了?”
“没做错事的要遭罪,可是你再看这条,凶宅凶到都吃人了,他反而布阵法度化,平其怨气,令其超脱?”祁宓越想越生气,“哎呦喂,瞧给我恶心的!这谁写的,脑子有毛病?人间还讲杀人偿命,他成怨灵就不用了?”
钟尧目瞪口呆。
“就算风水师的本职工作是定风调水,逢凶化吉,但总要讲点道理吧,因果报应各得其类的道理都不懂,就着急忙慌地出江湖闯荡,不是害人害鬼是什么?”
“因果报应…”钟尧喃喃重复了几遍,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轻声问,“宗门中,修真者需历劫颇多,有一人遭人陷害替人受难,被魔心控制,从此心性大变,厄运难当不算,暴躁时或杀人数百,若此,当如何?”
“这么倒霉?”
这种事确实常有,但并非风水师能管的范围,他也不是不能答。祁宓想了想道:“保性命第一,除魔心第二,不可除则镇压,不可镇压就只能将这人制服,关起来慢慢想法子了。”
祁宓回答的是宗门的普遍做法,修真者仁义当先,不会随便杀人。
钟尧想要的并不是这个,他道:“不,我想问的是,若魔心已被镇压,此时被杀的数百人还有被厄运波及的身边人这些恶果的报应该由谁来承担?”
祁宓一怔,目光仔细在钟尧脸上梭巡,他有种直觉,这倒霉蛋或许和钟尧有点关系。
祁宓静了许久,才道:“尧儿,不要把问题想复杂了。所谓因果报应,有因才有果,恶果自然由恶因来担,害人的人,害人的魔心,一个都不能跑掉。”
“至于倒霉蛋,之所以说他倒霉,不就是因为他也是中间极大的受害者?若是还要把怨气发在他身上,岂不是更倒霉了?”
钟尧垂眸:“可有些人……”
“有些人蠢你还非得学他?坚持自己的判断就行。”
两人又聊了会儿,钟尧嫌自己打扰祁宓读书,想要出去,祁宓赶紧央他在这坐着,保证自己跟增了buff一样事半功倍,耍赖了半天,钟尧才坐在一旁陪他读了半日书。
中午时分,祁宓看着碗里堆得小山似的菜,有些想知道他究竟是哪句话说得深入人心了,能让钟尧这么高兴。
下午休息会儿后,祁宓接着看书,他头晕脑胀,但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越看越快。钟尧时不时投来讶异的眼光,实在惊叹于祁宓惊人的记忆力和领悟力。
“你至于这么吃惊吗?”祁宓哭笑不得,他拍拍手边垒得半人高的书:“这种程度你也可以做到吧!你跟我说说,之前你到底以为自己要和一个怎样的混混流子搭伙过日子?”
“我…我也是开蒙年余后才能达到这种程度的。”钟尧红了脸,“还有我没那么想你,之前不是都说过了?我愿意和你.......的。”
祁宓看书看累了,颇想来点开胃小点心调剂调剂,既然钟尧自己撞上来,他就不客气了。
祁宓揉了揉眼角,靠在椅子上:“愿意和我什么?钟尧,这事你就从来没说清楚过,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愿意和我什么?”
钟尧心跳难耐,想提醒他别分心,见他揉眉心又有些不忍,犹豫了半天,撇开脸道:“你知道的。”
祁宓轻笑一声,感叹钟尧的天真,“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我这也不能瞎想啊,你愿意和我…后面能加的话多了去了,我要是想少了自己吃亏,要是想多了,岂不是占了你的便宜?”
“还是说,”祁宓意味深长地敲打着手边的书页,“你愿意我占你便宜?”
“……”钟尧说不过祁宓,也不想回答,只能求饶地看着他。
祁宓立即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行行行,我继续看书,钟老师您忙。”
他心中想到,钟尧不愧是开蒙早,被称为天才类的人物,瞧瞧这学东西多快,昨天才学会拒绝,今天就懂得以退为进了,撒娇技能什么的是不是也能尽快提上日程?
不过,钟尧做什么对他来说不是撒娇?祁宓暗暗笑自己没出息。
三天过后,祁宓就超超额完成任务,把那骇人的一柜子书全装进脑瓜子里。
风水之道确实愈加融汇于心,夜观天象,吉星煞位,几眼之间就了然于心,罗盘、符法等也均有长进。
不过,五行术法仍旧毫无进展,祁宓试了几次,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事的,本来也没想着看完书就能恢复。”钟尧安慰道:“等外公来了,他肯定会有办法。”
“要是他也没办法呢?”
钟尧认真道:“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祁宓失笑,还真是个孩子,颇有种奥特曼一定能打倒小怪兽的天真。
要是根本就治不好呢?祁宓想着这句话,但是没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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