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丛音
九重葛罗里吧嗦一大堆,容不渔左耳进右耳出,末了道:“去吧。”
九重葛迟疑了半天,见他满脸迷茫之色,才叹了一口气,出去拿了一坛酒进来。
“只能喝半杯,你现在灵力尽失,恐怕极其容易醉。”
容不渔就当自己有瞎又聋,摸索着将酒坛夺了过来,直接凑到唇边饮了一口,酒渍从他唇角溢出,缓慢顺着脖颈滑入衣襟中。
九重葛见他喝了一口,就要去夺,容不渔却将酒坛直接抱在了怀里,杜绝了九重葛抢夺过去的可能。
九重葛哭笑不得:“你还是个孩子吗?”
这护酒怎么比二七护食还要厉害?
容不渔心情不佳,脸上没了平日的笑意,冷淡道:“别夺我的酒,要不然就给我滚下车。”
九重葛只好噤声。
容不渔拎着酒坛又是几口酒饮下,九重葛见他有些不要命的喝法,想劝又怕他发怒,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直到一整坛酒饮下,容不渔才将酒坛扔在一旁,眼眸因浮现的水雾而越发显得迷茫。
容不渔不知有没有喝醉,坐在榻上十分安静乖顺,九重葛试探着道:“哥?”
容不渔眼眸转了转,一言不发地躺回了榻上,将被子勾着盖在身上,似乎打算睡觉。
九重葛叹了一口气,给他掖了掖被子正要离开,却恍惚听到被子中的容不渔在喃喃着什么。
他凑上前,轻轻掀开被子一角。
容不渔蜷缩着身体,两只手胡乱搅缠在一起,眸子紧闭,嘴中含糊着喃喃着。
九重葛又凑近了些,才听出来他在说什么。
“睡一觉,师父就会回来了。”
九重葛一愣,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好在容不渔喝醉了,只会安分地躺着小声嘀咕着,不哭不闹不撒泼,十分清净。
马车悠悠前行着,荒原的枯树越来越多,直到天边破晓时,已经驶进了一片宛如蜃景的密林中。
周遭参天大树茂密得遮天蔽日,丝丝缕缕的雾气像是云雾缓慢地移动着,像是要吞噬人的野兽。
犹襄看了一眼,才对众人道:“前方是迷障林,保持灵台清醒,不要轻易入了障。”
九重葛将睡得不省人事的容不渔轻轻唤醒,不等容不渔起床发作,直接道:“我们到了迷障林。”
容不渔翻了个身,含糊道:“我再睡一会。”
九重葛哭笑不得,道:“你入了障可没人能救你。”
容不渔这才不情不愿地张开眼睛。
九重葛道:“以防万一,我给你一道灵力护体吧。”
容不渔皱眉:“我不要鬼厌的灵力。”
九重葛浑身一僵,神色也黯然了下去。
容不渔话说出去了,才察觉到有些过分,他似乎察觉出了九重葛身上的郁色,纠结半天才不耐烦道:“给我。”
九重葛眼睛一亮,眸子这才弯了起来。
他正要伸手将灵力点在容不渔眉心,余光扫到容不渔湿润的唇,突然心头一紧。
容不渔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九重葛的灵力,想要开口询问,突然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朝自己靠了过来。
是要给灵力?
容不渔没有多想,轻轻眨了眨眼睛,等着九重葛动手。
谁知九重葛轻轻伸出手,在容不渔脸侧轻轻抚了抚,凑到他耳畔沉声道:“你经脉紊乱不适合直接打入灵力,我换个方法。”
容不渔疑惑地皱起眉,换个方法?
他还没多问,便感觉一个温软的东西碰到了自己有些冰冷的唇,九重葛带着些梅香的气息萦绕在鼻间,让容不渔直接呆住了。
直到九重葛缓慢撬开他的唇,将舌缓慢探了进去,输送一道微弱的灵力过来时,容不渔才猛地瞳孔一缩,彻底反应了过来。
九重葛心在狂跳,将灵力输送过去后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反而壮着胆子在容不渔柔软的唇上轻轻磨了磨。
容不渔回过神来,红晕一直从脸颊红到了耳后根,他直接伸手猛地挥出一掌,将九重葛直直推开。
他虽然得了一道灵力,但是打在九重葛心口时仍然只像是猫抓一样,没多少力道。
九重葛顺势退开,面不改色道:“好了。”
容不渔掩着唇,心口像是憋着一口气却不知要如何发出来,他急急喘息了半晌,才压抑着怒气,压低声音道:“九重葛,你不要命了吗?”
九重葛都已离开了,容不渔却不知为何,依然感觉唇上有股灼伤人的温度,令他汗毛直立,浑身酥麻,说不上的感觉。
九重葛无辜道:“我是在帮哥哥。”
容不渔被气得羽睫湿润:“你……”
马车轻动,窗户外已经是层层叠叠的雾气了,九重葛唯恐他把自己再气哭,忙道:“敛神,我们进迷障林了。”
容不渔抖声道:“你……你给我等着!”
明明方才那般强势,容不渔一说这句话,九重葛立刻怂的躲在角落里蹲着,不敢再说话了。
进了迷障林后,周围缓慢冷了下来,窗棂处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霜。
怕容不渔冻着,九重葛轻手轻脚走来,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他身上,容不渔听声辨位,一巴掌拍在九重葛手指上,冷冷道:“别碰我,一边去!”
九重葛道:“披好,别冻着了。”
容不渔就算气得再厉害,也不会委屈自己,冷着脸将袍子裹在了自己身上。
房中一阵沉默。
半个时辰后,马车才缓慢出了迷障林,周遭雾气也一点点散去。
九重葛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他怕容不渔秋后算账,正要鬼鬼祟祟地出去,余光却扫见容不渔突然捂住了心口,缓慢弯下了腰。
“哥?”
九重葛吓了一跳,连忙奔过去将他扶住:“这是怎么了?疼?”
迷障林同泠南的城界相连,马车进到了城界中的一刹那,容不渔便感觉这段时日心口一直没有动静的剑意突然剧烈动了起来。
若是在之前,他还有灵力傍身时,能勉强撑得住这剧烈得令人抓狂的疼痛,但是这回他却是一息都没有撑得住。
剑意只一动,他浑身颤抖,直直倒下昏了过去。
耳畔恍惚传来九重葛惊慌的叫声,身体仿佛像是落入了水中,轻飘飘地毫无着力点。
四周一阵迷雾朝他笼罩而来,容不渔浑浑噩噩地想:哦,我是入障了。
***
再次醒来时,依然是少时的五华城。
容不渔站在院子的门前,只打开半扇门将头伸出去,有些凶巴巴地道:“快出去,别再过来了。”
容陵的暗卫有些为难:“少爷,君上有令,定要带他们过去。”
容不渔朝他们龇牙:“不去,他们不去!”
暗卫:“少爷……”
“再过来我就放狗咬你了啊!”容不渔说着,使劲一摔门,将暗卫挡在门外。
他将暗卫撅回去后,一转身,姬奉欢不知何时出现台阶旁,正坐在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自从容不渔将他们接到这处院落里来之后,他们便一直没有再被叫去容陵那里的暗室中去受鬼厌灵力浸染,本来还以为是容陵憋了什么后招,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小少爷暗中将人给怼回去了。
姬奉欢越看他越喜欢,眯着眸子道:“哥,咱们家又没狗,怎么咬人啊?”
容不渔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朝着后院走去,道:“不怕,等开春了我们出去找一只灵兽过来养,他们要是再来就让灵兽咬他们的腿。”
姬奉欢叫起哥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笑眯眯地点头:“好。”
容不渔原本只是随意那么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过了些日子,姬奉欢便妄图想要出城,连累着容不渔被罚了一遭。
容不渔对那段记忆已没了多少印象,只记得自己是闹着玩生了病,在床上躺了许久,直到开春后才能下床。
他刚从满是药味的房间走出,便听到一声灵兽的叫声。
宽阔的院落中,几个孩子在草地上坐着,似乎是在晒太阳,而禾沉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直混体漆黑的灵兽,正拎着它的脖颈朝容不渔走来。
容不渔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禾沉满脸冷漠,将灵兽递到容不渔面前,冷声道:“给你。”
容不渔茫然地接过,正要问什么,禾沉却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姬奉欢正在一旁和观鹤对招,见状吹了个口哨,道:“哥,这个灵兽养着好,到时候就能放它出去咬人了。”
巴掌大的灵兽茫然地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朝着容不渔“喵”的叫了声,小奶音像是爪子挠在心上,痒痒的。
容不渔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柔软的灵兽,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将它抱在怀里,眸子笑得都弯了起来。
一旁背对着他的禾沉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容不渔道:“太软了,这个要怎么喂啊?”
姬奉欢将木剑扔在一旁,盘腿坐在一旁的草地上,道:“哥,先别想着怎么喂他了,还是想想咱们这几天吃什么吧,现在府上什么都没了,大哥在外面打猎捉了几只雁和兔子回来,但是也只够我们吃一顿的。”
容不渔疑惑道:“没吃的了?”
姬奉欢点头。
一旁闭眸养神的观鹤突然道:“一穷二白。”
容不渔愣了一下,道:“那就叫白穷吧。”
姬奉欢:“嗯?”
容不渔晃了晃怀里已经睡过去的灵兽,笑道:“它的名字。”
众人沉默了半天,怀疑容不渔有些眼瞎。
但是奈何他喜欢,几个人只能这样随他。
除了禾沉姬奉欢和观鹤,便是剩下的两个姊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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