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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城市生活,陌路人或许很多,拼车、拼桌并说上话的陌路人却不多。一起搭过同一辆计程车,一起坐在同一张折叠桌上吃过夜宵,这个人叫谢衍,衍生集团总经理兼董事。
凌筠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忘没忘,他是记得极清楚,毕竟像谢衍这种高度的天之骄子,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尚属首例。
嫉妒过,不甘过,懊恼过,就在今晚之前,谢衍作为一个魔障、一道坎,在凌筠的大脑中占据了一个很特殊的位置。所处的高度太高,蕴含的能量太大,决定了谢衍会在无形中,给处于虾兵小将角色上的凌筠一种无法跨越、无法企及之感,不可谓不是魔障。
但是,无法企及又如何?他强任他强,我自岿然不动!今晚过后,凌筠将撇开谢衍所产生的影响,只管按部就班地在他那虾兵小将的角色上打拼就好,他还年轻,年轻人有着燃烧不尽的热情和充足动力,未来无可限量!今天是虾兵小将,就不许他明天变成龟丞相?
一个个制高点还在前方等着他攀登,何苦跟人家富二代富三代攀比?!
“上来,带你一程。”男人脸微抬,副驾驶的车门随之弹开。
“好,”凌筠莞尔一笑,明亮的笑容带着一丝释然,眉眼微挑牵出一抹丽色,拉开车门矮身而入,动作流畅没有一点拖泥带水,随后关上车门,但愿不要晕车,“XX路XX号,谢谢!”
奥迪A6绝尘而去,一段迤逦的恋情由此展开。
番外三 丧尸王和小受的那些事
下午时分,一下课跑得最快的通常是成群结队的男生们,大学里永远不缺结伴踢球打球、泡网吧、泡酒吧的或热血或颓废的青年。
“蔡毅新!走,打球去!”
不远处的教室门口,一帮年轻学子抱着篮球勾肩搭背,视线一致地望着教室中慢悠悠收起课时消遣装备的男生。那男生长得瘦弱,看着身材修长,认真说来其实还不到一米七。
蔡毅新跨上背包,看着篮球队那帮人里,同样眼含兴奋和期待的堂哥蔡毅绅,侧向门外的姿势似乎在催促着快一点。
虽然是堂兄弟,基因中的一部分同样遗传自他们的爷爷祖父辈,但是身高上蔡毅绅就要比蔡毅新高很多,一米八几的身材和硬朗的面庞很受大学女生的青睐。
“蔡毅新!这边。”
另外一帮人,同样成群结队地聚在教室另一边门口,神情倨傲有之,轻浮有之。
蔡毅新微颔首,抬脚走向那边,直接忽视了另一个门口等着他打球的一帮人。
“啧!什么东西!跟那些人玩了去!”打球的人中有人不屑。
蔡毅绅低垂着眼没说话,那个跟别人走了的,是他的弟弟,堂弟。在独生子女一大把的现代社会,堂兄弟就是亲兄弟,曾经,他们也是那样亲厚的。
的确是曾经,曾经的蔡毅新很黏他这个堂哥,从那个只比自己大两个月的壮宝宝开始,到渐渐成长为健康又壮硕的大个子,跟从小病怏怏又瘦弱的蔡毅新一点都不一样。
好不容易,身体调养好了,不用再眼巴巴看着别人比他健康了,却是从什么时候起,蔡毅新已渐渐不再羡慕,不再崇拜,不再跟在堂哥的屁股后面?
抽烟、喝酒、打群架,有了健康资本的瘦弱少年一夕间长成青年,三不五时去泡吧,结识一个又一个叛逆青年,勾搭一个又一个的小女孩,除了不碰毒品、致幻剂,烟酒、女人他都碰过了,肆意挥霍的青春,追逐虚无缥缈的极致快感。
泡吧?奥特了!
自从圈子轨道发生偏移,认识的人越来越不简单,蔡毅新玩的地方就越来越高档,从Bar到Club,从大众到VIP。玩的也不再那么幼稚,当年轧舞P酒打群架就当自己厉害的日子,真恍如一场荒唐的梦。
托三叔膝下无子的福,他倒是“有幸”被这帮二代们看中,不费力气便走进了他们的圈子,混迹于各个娱乐场所,渐渐也学着二代们的习性,染上那么一点高高在上的臭脾气。
轧舞是什么?二代们只看人跳的什么舞!拼酒算什么?二代们要求会品酒!打群架?二代们觉得太掉价,气不顺就派保镖好了!
梦醒时分,身边是赤~裸陌生的女子,满地衣物一片狼藉,多少个不归的夜晚如此度过,玩酒玩女人玩交际,属于二代们的真正的糜烂生活,这种夜晚再寻常不过。
平静地掀开被褥,赤身走入浴室,任热气腾腾的水花喷洒在还处于苏醒中的身肌上,甚至将脸置于微烫的水流中,自己都不知道是想清醒还是继续沦陷。
一点点抹掉宽大镜面上的雾气,镜面反射出一道熟悉到陌生的身影,身无几两肉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要肌肉没肌肉,要高度没高度,要钱……也没几个可挥霍的大钱,跟他睡的女人哪怕有一个是因为对他有好感的吗?看在那帮二代的面子上,他倒是想要哪个就哪个,点到的人敢当着二代们对他说一句不吗?!
想起白天来自堂哥那帮朋友的邀约,这种单纯的竞技游戏邀约并不是第一次,即使渐渐生分,堂哥也从没有放弃把他拉回正途上来。
可是,圈子就这么大,城市就这么小,他想收手,谁肯?他家老头子第一个不肯!
啊……那种掉进沼泽里怎么努力都爬不出来,反而越陷越深的形容词是什么来着?对了,“泥足深陷”!就是泥足深陷!
除了堂哥之外,还有谁会拉他一把?二代们不会,老头子不会,大伯不会,三叔……呵,三叔兴许还乐见其成吧……
若说不会拉他一把的人组成了陷的力量,那么他自己就是自然重力,单凭堂哥单薄的拉力何以将他向上救起?连他自己都失去了自救的信念……
叛逆多了,也会偶尔想着反叛逆一回,回到原本的轨迹上。蔡毅新撇下昨天夜里同在酒店开房Happy的二代们,独自在清晨时分离开,自己都不记得多久没看过这座城市的黎明了,难得一回像个文艺青年一样,看着黎明时分的天空感慨万分。
G市外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酒吧俱乐部一应俱全,相隔不远就是新兴楼盘,楼价意外地低,毫不意外地大受热捧。
家里的老头子给蔡毅新在外环买了一套六十坪的两居室,就近学校和不远处的酒色中心,果然设想周到,蔡毅新一声冷笑。
那天的蔡毅新前所未有的疲惫,几乎拿不出心力去抬起手指,按电梯。不过正好有人从上面下来,倒省得按电梯了,蔡毅新满目倦色,在电梯停稳开启的瞬间,和意气风发朝气蓬勃走出来的凌筠碰面。
和蔡毅新的疲惫倦怠不同,凌筠的精神爽朗犹如一道强光,透过蔡毅新的眼,狠狠照射到大脑深处。
凌筠微颔首,微笑致意。
两种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反射出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令蔡毅新瞬间产生错觉,仿佛紧跟着这人的脚步,他也是可以从泥沼的阴霾中走出来的。
可是凌筠走了,他侧身,与蔡毅新擦肩而过。
蔡毅新不由自主地追寻那道背影,却被厅廊外初升朝阳的耀目光芒所阻,不禁拿手挡光,最后看见的景象,恰恰是凌筠迎着朝阳远去,渐渐淹没在层层光芒中。
蔡毅新有些失落,电梯门在身后合上,他却只想着能不能再见到那个耀眼人。那人不比堂哥健壮却绝对比堂哥强大的感觉,油然而生。
之后,蔡毅新自发地做了一系列小动作,隐秘的,悄声的。
他会在清晨时分守候在住宅大楼电梯前,或营造一个个偶遇,或站在旁处静静注视;他也会心血来潮地逃课,客串私家侦探狗仔队,跟踪,偷拍,像个偷窥狂,蹲守在一个个隐蔽的布控点,观察凌筠短短上下班时间里热力不减的耀眼状态。
那段时间,蔡毅新仿佛真的脱离了泥沼,得到救赎。
可惜美梦易碎,掉队的蔡毅新被寻回,得知蔡毅新两个月里关注着一个长相不错的小白领,虽然是男人,但姿色不赖,竟一个个都好奇起来,大有抓过来一探究竟之势。
蔡毅新慌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单方面动作竟会连累凌筠,一想到落入二代们手里的凌筠会遭受到残忍对待,蔡毅新就一阵胆寒,若是凌筠因他的幼稚被二代们玩弄……蔡毅新不敢想象,他临时找的一分精神寄托会被以这种方式摧毁,何况那本该是个前途光明的人!
不行!绝对不行!蔡毅新的大脑全速转动,思考各种可能对策,思来想去,方法很多,却哪一种都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