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头羊
“巨……巨……巨门……星……救我……”
刽子手断断续续的破碎声音在电话里传来就像是被斩断了的丝弦,隔着并不清晰的嘈杂声音沈平秋还是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出于危机意识,他阴沉下脸色刚想要直接挂断电话,那头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扔在地上踢开了还发出了打了个滚儿的声音,紧接着那最初说话的男人用一种恐怖且扭曲,几乎让巨门星熟悉到面色发白的声音笑着对他开口道,“砍是砍了,不过掉的可是您忠心耿耿的属下的脑袋,巨门天尊,哦,不,是沈先生,您还满意吗?”
“贪狼……贪狼……是你!!竟然是你!!”
要是到了这个时候还猜不到在电话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沈平秋也真对不住他和贪狼曾交锋千年的深厚‘交情’了,与这恶狗的仇怨让巨门星当下就控制不住咬牙切齿地大喊大叫起来。
一听他这跳梁小丑一般的声音,满手是血此刻正没骨头一般靠坐在废旧车床上的郑常山也满怀恶意地勾起嘴角,先是享受一般舔弄着自己的嘴唇的血迹接着才慢吞吞回道,“为何不能是我呢?如果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你,此刻我脚下踩得应该就是你的脑袋了吧?”
郑常山这话说得一股阴森森的血腥气,被他轻视的口气弄的瞬间脸色惨白的巨门星半天才回过神来冷笑出声,只将手里的刀子恶狠狠地扎进面前的餐桌上,这才阴沉着脸似笑非笑地回答,“贪狼星君就莫要再说大话了,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从前那个谁都怕你的贪狼将军吗?别人不了解你,我却了解你,你这个痴情种当年绝对舍不得让那瞎了眼的廉贞就这样陨落,那你为了让他能够转世势必就要赔上你自己,让我来猜猜贪狼将军,你眼下这具凡人的肉身是怎么来的?如今是不是也已经在那魂飞魄散,油尽灯枯的边缘了?”
沈平秋这一张巧嘴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他落于劣势,从前在神界时便是这样,到了这下界似乎也还是如此。
而这招似乎对从前的贪狼和如今的郑常山都没什么大用处,因为这疯了几千年到如今也没有丝毫好转的疯子压根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自顾自地用狂妄诡异的笑声大声地嘲笑着他,一直到沈平秋怒不可遏地大骂了一句你笑什么,他才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缓缓开口道,“是,你猜对了,不过那又如何?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奈何我吗?我这条命早就是廉贞的了,他想要我便捧到他的面前全部都给他……只不过都那么多年了,你靠的还是你这张能言善辩的狗嘴……”
“尽管好好等着吧,巨门……除非你现在就自我了断,只要你还在我的手心里,我就一定会抓住你,我会拔掉你的舌头,让你尝尽痛苦,再把你撕成一块一块的拿去喂狗,而不管你的命有多大,有多少手段,我死之前,也必要将你的头颅送到廉贞的面前……”
——“血,债,血,偿。”
……
陈京墨这还是头一次来郑常山他家,相比起青墅那边堪称Y市黄金之地的绝佳地理位置,刘房山虽然位置偏僻些,但是却也居住着不少如老郑这样的上了年纪的干部。
老郑家看上去就如同郑常山之前和他形容过的那样简单且雅致,外头花圃里的玫瑰花和墙壁上蜿蜒婀娜的爬藤蔷薇一看就是女主人长年累月养护的成果,看上去就非常的漂亮且充满生活情趣。
郑常山先头在桥水镇养着后来又带回来的那只鹅果然非同一般,在今天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居然懂得自己先跑到屋顶上躲了起来,而关于她到底是怎么跑到屋顶上的,这点可就连老郑都有些搞不清楚了。
他的继母蒋芸在他和老郑的回到家中之前一直是处于意识不太清晰的状态,可当陈京墨和她打上照面的时候,她却也没有去第一时间地和老郑去哭诉些自己的情况什么,只仔仔细细地把带着点后怕的把当时的情况都给老郑赶紧描述了一遍。
“这群目无法纪的混账东西!李明东这个卑鄙小人!万事都尽管冲着我来!何苦为难我的家人!”
在客厅里抑制不住脾气的大吼了一句,老郑压了一路的邪火到看到自家被人强行破坏闯入的门锁和电话线后终于是忍不住了,边上的张大秘见状明显被吓了一跳,只略显局促地出了门说要帮忙联系医院过来。
而目送着他离开的陈京墨转头见蒋芸脸色惨白着脸不说话,两只手握在一起很是不安的样子,先是收回自己若有所思的视线半响才放缓声音对身边的蒋芸开口道,“目前猜测的情况可能在海港附近,我派的人已经过去了,夫人,您最好还是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头还有不舒服的症状吗?”
刚刚陈京墨的自我介绍是郑常山的朋友,蒋芸除了一个魏芳耀其他的郑常山的朋友都不太认识,自然也没心思去怀疑什么,加上陈京墨看着就是一副很是斯文可靠的样子,所以当下她就摇摇头含着泪说了声谢谢。
而陈京墨在往蒋芸的肩上盖了件的自己的外套让她先回房里休息后,他这才站起来缓步走到老郑的边上接着稍稍放低了些声音。
“市长,能单独和你说几句吗?”
闻言的老郑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陈京墨一眼,在略显焦躁地点了点头他便领着陈京墨上了自己的书房。
等进了房间把门关好后,陈京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被郑骏放在桌上的属于郑常山少年时代的照片,而看着照片上面那男孩叛逆的拧着脑袋,一副全世界人都欠他八百万的欠揍样子,陈京墨的眼神先是细微的变化了一下,接着便坐下对面前的老郑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常山和您说过张程秘书家中之前发生的事吗?”
“恩,说过。”
略显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要说今天这事到底是有多少人在其中搅浑水以老郑的阅历也不是看不出来。
只是他同张程一起工作多年,在他政治生涯最低潮的时候这位第一秘书也是始终陪在他的身边的。
他孩子生病那个事张程在此之前一直瞒着老郑,老郑那时正忙于击垮李明东的最后布局,谁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就让自己身边的人起了异心,而想到这儿,老郑瞬间如同老了四五岁般疲惫地垮下了自己的肩膀,半天才沉着声音苦笑着来了一句道,“之前他往李明东那里递消息的事我原本没打算和他计较,因为照顾到他不能丢了工作,加上他的那个小儿子还在化疗……所以那之后我只是让常山帮着我给他儿子找了好医生又塞了钱其他的什么都没告诉他……可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帮着外人来害我的儿子了,这可真是,好一个狼心狗肺啊……”
这般说着,老郑有些控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他的眼神里满是失望和冷意,显然是对自己之前的容忍十分后悔,而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如今也显然下定了决心的陈京墨也没说话,当下只露出了个略带着点阴霾的眼神道,“刚刚我在车里故意泄露了管押地点,张秘书心里还向不向着您经过这次也可以得出结论了,如今政局未定,市长您还是早些将这些身边后患给收拾干净吧,毕竟常山不仅是您的家人,他的命对其他在乎他的人也同样重要……”
陈京墨的这句警告明显带着点深意,但老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却愣是没听出来,而在沉默着想了会儿事后,还惦记着儿子安危的老郑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我们知道地点的这事那些人一旦知道,常山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的。”
这般温言回答了一句,陈京墨的眼神显得平平淡淡的,但是就是莫名的有一种可靠的说服力,而在站起身又再次看了眼那让他莫名有些喜欢又不能就这么直接拿走的相框后,他先是收回自己略显遗憾的视线,接着才显得非常郑重地缓缓开口道,“我一定会把他好好的给您和夫人带回来的。”
……
路上接到林桥电话的时候,陈京墨的车已经快开到港口了。
深夜的Y市港口雾蒙蒙的一片,出于安全问题也很少有人会这个时间点来到这里,一路上他都显得有些心绪不定。
一直到林桥在电话里说了一句,郑常山人找到了,几个绑匪也已经准备交给警察了,陈京墨脸上一直紧绷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了下来。
“他没事吧?我还有几分钟就到……你和他说一下,让他稍微等一等。”
局促紧张的口气听上去和平时的陈先生很不一样,林桥站在废弃工厂外面打着电话就忍不住翻了白眼,而在转头看了眼此刻正半靠在厂房门口却显得不太对劲的郑常山后,林桥压低了些声音这才对陈京墨开口道,“郑先生看上去还好,就是脸色有点怪怪的……现场有搏斗痕迹,但是没什么血迹,所以应该是没缓过来吧,有个在附近公厕看厕所的年轻人正在提供自己的证词,说是自己当时进去救了郑先生……不过我们过来之前,这群人的确正准备离开,可以判断是有人在通风报信了。”
林桥这一段话陈先生选择性的就听了最前面的一句,知道郑常山似乎状况不太对,他这车一时间开的都有点不稳了。
而好不容易等到了已经被各种车包围着的闸北车床厂外头,陈京墨下车后第一时间便皱着眉到处开始找郑常山。
可就在他好不容易在工厂的卷帘门门边上看到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时,那个杀千刀的,让自己担惊受怕一天的家伙居然就那么一脸骚里骚气地拿着个手机在和面前那个腼腆瘦小的年轻人交换微信号码,脸上笑的要多下流有多下流。
陈京墨:“……”
一瞬间的心情直接掉落到了谷底,陈京墨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就这么看完了郑常山撩拨小帅哥的全过程,可脸色却已经很不好了。
而等那明显乐在其中的王八蛋终于抬起自己的眼睛往这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和他对上眼的陈京墨只看到那一头白毛的家伙没半点心虚地把手机慢吞吞丢回口袋里,先是凑到那尴尬地低着头的小年轻耳朵边上嘀咕了些什么,接着那小年轻才点点头一脸乖巧地飞快地走了。
“陈先生,你来了啊。”
脸上带着笑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陈京墨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郑常山的眼睛看,他的这种冷淡且充满着探究的眼神钥匙放在平时他公司的那些下属们肯定是第一时间顶不住压力的,偏偏郑常山这脸皮厚的就是压根没什么表示。
而见陈京墨明显因为生气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他居然就那样很随便的笑了起来,接着凑近些陈京墨的脸似笑非笑地开口道,“哟,不会生气了吧?陈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就没必要了吧?您不是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当然如果您不喜欢我这样,那我下次就不这样了,只要您高兴——”
郑常山的话没说完,他就被脸色阴沉的陈京墨一把拖拽着进了身后黑暗的破旧厂房里,外头的警车之类的大多伴随着林桥的安排已经开始准备离开了。
而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又把他摁在充斥着铁锈墙灰的墙上,即使身处于这样一个全然陌生,肮脏破乱的地方,面无表情的陈京墨似乎也并不在乎待会儿是不是会有什么人过来,只用冰冷到可怕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你觉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都是随随便便开玩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