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海域 第74章

作者:凉蝉 标签: 强强 玄幻灵异

  “思远也是我杀的。”边寒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孟玉,“让你伤心,真的很抱歉。”

  孟玉张口结舌,渐渐松开了手,极度的震惊令他失去了反应能力,愣愣看着边寒把自己推开,一边抹去脸上的血一边站起。

  血很腥,他伸舌头舔了舔,忽然笑道:“我为你流血了。”

  “……边寒,你怎么了?”

  “我爱你啊。”边寒说,“阻碍我的,和阻碍你的,所有人我都会除掉。”

  孟玉:“……你在说什么?”

  边寒:“不用安慰我。说你爱我,我就值得了。”

  孟玉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他的沉默激怒了边寒:“说爱我啊!我允许你隐瞒这么久,现在我为你流了血杀了人,你应该说的……你应该说!说爱我!立刻说!!!”

  他抓住了孟玉的肩膀,孟玉立刻挣脱开,边寒紧接着又把孟玉推倒在地上,发狠地去吻他。孟玉疯了一样反抗,抓着边寒的脖子狠狠撞击他鼻梁。边寒吃痛缩了缩,在闪开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看到窗上多了一个陌生的小东西。

  只有窗框没有玻璃的窗子边上,蹲坐着一只小小的沙猫,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喵。”它细细地喊了一声,并在眼镜王蛇如离弦之箭窜过来的瞬间跃下地面。

  眼镜王蛇爬行速度极快,拼命地追赶眼前的小东西。但顷刻之间,仿佛整条街道上的沙猫都跑动了起来,它们一个接一个地跑近、融合,最后跳过地底人挖出的巨大空洞,消失在对面。眼镜王蛇想越过那座简陋的桥追击,但头顶一片低沉的呼啸之声——苍鹰朝着它俯冲而下!

  眼镜王蛇砰地化作一团白雾,滚滚荡荡地回到了废楼之中,潜入边寒的身体。

  远处的钟楼边上,夏春朝着已经无法摇动的大钟弹出一颗石子。清冽的声音猝然响起,远远传开。

  白小园抓起对讲机:“找到边寒了。”

  .

  巨大的巴巴里狮从窗外奔跑而过,留下一道金色的影子。

  秦戈与谢子京道别,谢子京跟着雷迟赶往发现边寒的地点。

  “我们开始吧。”秦戈看着手中的表,“谢谢你们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在他面前的会议室内,坐满了表情不耐烦的半丧尸人和地底人。两个针锋相对的特殊人类族群即便坐在同一个空间里,也不愿意互相靠着坐下,而是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团体,谁都不看谁。

  “我以前没有来过王都区。”秦戈对众人说,“所以对王都区和黑兵都不够了解。”

  “现在是不是很惊讶?”有人冷笑着说,“和传言中一样的脏,一样的乱。”

  秦戈直视着那位开口说话的地底人。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应该站在与他们对立的地方,而是应该走进他们之中。秦戈于是这样做了。

  “很惊讶,王都区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秦戈说,“脏和乱是它的其中一面……”

  他忽然停口了。

  他走进了半丧尸人和地底人围坐的区域,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几乎齐齐惊讶且慌乱地往后退,仿佛害怕自己会接触秦戈一样。

  秦戈愣住了,很快又笑着说:“你们很善良。”

  因为携带着病毒,因为外貌与普通人相差太大,在长久的岁月里,他们一面用复杂感情憎恨着所有面目如常的人类,一面却又自卑、怯弱,把自己当成病毒集聚体,害怕会因接触而危害他人。

  秦戈坐在他们之中,平静地说:“危机办里也有半丧尸化人类和地底人。我跟地底人还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缘分。你们之中的某些人,因为结婚申请不被通过,所以在我办公的地方挖了一个大洞,趁着晚上把我桌上的东西弄得一团糟……”

  他开始跟他们讲起了危机办里半丧尸化人类和地底人的事情。半晌之后,见众人神情缓和,既不紧张也不警惕,秦戈才终于说出这十分钟的关键意义:“你们为什么不愿意一起保护王都区?现在所有人,王都区的人,还有我们这些外来的人,危机办里的所谓精英,全都需要你们的力量。”

  .

  “让秦戈去劝地底人和半丧尸化人类帮忙,有用吗?”谢子京问。

  他和雷迟等人正往边寒被发现的地方赶。

  雷迟:“有用的。秦戈是精神调剂师,他懂得怎么去说服人。”

  谢子京点点头。眼看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手掌上忽然狠狠一疼。低头一看,是巴巴里狮子咬着他的手。

  “出血了!”谢子京怒道,“蠢猫,怎么了?”

  巴巴里狮怒目圆睁,呜呜低吼。谢子京:“你在责备我?为什么?”

  血液的连通忽然让他有了一瞬的清明。他明白了狮子想说的话。

  它见过那条蛇,它提醒过自己的主人:在这个区域,存在着一条已经变异的危险精神体。

  但谢子京根本没能解读它的警示。

  谢子京怔忪之间,车子已经停下了。前方就是车辆无法同行的巨大空洞,简陋的桥跨过空洞连接两端。此时此刻,白小园的沙猫正昂首挺胸立在桥上,苍鹰在它头顶盘旋。

  “蛇呢?”雷迟低头问小猫。

  小猫立刻转身往前奔跑。

  谢子京没有跟随众人。他发现自己的巴巴里狮不受控制,已经窜上了楼顶。

  月光照亮了他威风凛凛的精神体。巨狮立在楼顶,盯着对面的一栋废楼。这是接近废楼的最近距离!

  眼镜王蛇的鳞片在月色下闪动,就在谢子京站稳在楼顶的这一刻,忽然从前方的废楼上激射而来数根锐利骨刺,直冲狮子和他的脸面而来。

第59章 孔雀10

  骨刺被月光照得发亮, 像闪光的长针。谢子京闪身躲过。他又恰好站在楼顶边缘处, 差点栽了下去。

  勉强稳定住自己,他对自己的狮子下达了指令。

  王都区的房子并不高, 这是陈旧的老城区。巴巴里狮在边缘走动, 由于焦躁而显得异常不安。它需要找到攻击的空隙, 但废楼之中刚刚一瞥而过时看到的蛇类鳞片消失了,它和谢子京没找到边寒的身影。

  谢子京打量着这片区域。

  边寒为什么会躲到这里来?

  或者说, 当他知道唐星没有死, 而自己一定会被发现的时候,他为什么还会选择回到王都区?

  谢子京知道边寒脑子有问题。

  在毕行一那次的事件之中他听秦戈说过, 判断一个哨兵和向导的“海域”是否正常, 最直观的方式就是看他们的精神体。精神体正常, “海域”必定正常;精神体产生异变,“海域”必定已经异变,这是罹患精神障碍的哨兵或者向导最明显的特征。

  边寒具体患了什么病?谢子京心想,一个发疯的哨兵和一个发疯的向导相比较的话, 他没法一下子判断出哪个更危险, 前者有眼前的边寒, 后者……有卢青来。

  他落地了,狮子随之也稳稳站在了地面上。

  “谢子京,注意。”雷迟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白小园刚刚说,她的沙猫看到边寒藏匿的地方当时还有另一个人。”

  谢子京一惊:“谁?”

  雷迟:“精神体的印象不够清晰,但白小园根据大致的外形推测, 可能是孟玉。”

  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谢子京听到了周围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危机办的人正在包抄这栋废楼。

  就在此时,狮子忽然转过了头,发出威胁的低吼。谢子京根本没有回头,他立刻朝前扑去,就地一滚,躲开了来自身后的一排骨刺。

  边寒不在原本的废楼中,他已经转移了。之前袭击谢子京的那些骨刺只是障眼法,眼镜王蛇在袭击之后立刻消失回到边寒身上,并且再次显形,试图偷袭。

  眼镜王蛇悬吊在一根斜刺而出的钢筋上,倒挂的脑袋正盯着谢子京。

  这是谢子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蛇。

  它通体漆黑,身上颜色比王都区更深、更重的黑暗之处还要浓郁。稀疏的灯光与清冷月光照在它身上,鳞片闪闪发光,像是不断流动的、黑色的液体。金色的眼睛仿似从中裂了一道红色裂缝,吞吐的蛇信也是黑色的,如同凝固的血。

  见谢子京在观察自己,眼镜王蛇朝着他,缓慢张开来原本在颈侧微微合拢的皮褶。

  两团墨一样的黑点显现在皮褶上,仿佛它的另一双黑色瞳孔。

  谢子京微微一惊。狮子迅速移动前爪,挡在了蛇与谢子京之间。

  几乎就在它动作的瞬间,那蛇忽然跃了起来。

  它大张蛇口,口腔上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带毒蛇齿,就着下坠的趋势朝着谢子京袭来。

  在它发动攻势的同一刻,谢子京看到了一旁巷口中一闪而过的人影。是边寒!

  苍鹰在天顶盘旋,发出尖啸。数只沙猫从巴巴里狮身后奔跑而过,朝着苍鹰指示的位置奔去。

  “雷迟!你们移动的时候注意绕开我的狮子!”谢子京冲着对讲机喊,“它打起架来不分敌我!”

  一切几乎同时发生,在一团混乱的现场,巨狮的金色双瞳始终紧紧地盯着跃起的蛇,没有片刻分神。

  眼镜王蛇没有碰到谢子京。在它跃至最高点并开始下落的瞬间,巴巴里狮一跃而起,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一把抓住了长蛇的中段。

  在它的爪子触碰到长蛇身体的瞬间,蛇消失了。一团白色雾气在巨兽的掌中翻滚,一下笼罩了巴巴里狮的脑袋。然而消失不过眨眼的半秒,白雾中忽然钻出一个蛇头,朝着狮子的眼睛咬下。

  狮子也砰地一声化作白雾躲过了这一次突袭,紧接着雾气以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迅速凝成一只巨大的狮爪,狠狠朝着蛇头拍了一掌,将它按在地面。

  谢子京往刚刚边寒出现的角落奔去,他的速度极快,像一只贴地飞行的鹞子。

  他转入暗巷的时候,他的狮子已经踩着那条眼镜王蛇,死死按住蛇的七寸。

  边寒不在这里里。但这条逼仄的小巷里里堆满了废弃的垃圾,尽头是一间破败的三层废屋。废屋像是被大火烧毁过,大水冲跨过,又被人随心所欲地用钉子与木板修补了许多次,但修补他的人完全没考虑过协调性和美感。月光冷冰冰的,苍鹰与其他飞鸟的影子投在废屋之上,它如同一个佝偻的、颓败不堪的人,沉默地立在谢子京身前。

  门半开着,谢子京看到了往上的楼梯。

  “巷子太窄。”谢子京向雷迟报告,“我先进去,你们的人紧跟着我。”

  雷迟立刻拒绝:“不,让我们的人先进去。”

  就在此时,废屋之中忽然传出闷声痛呼,紧接着就像被谁捂住口鼻一样,声音消失了。

  谢子京回头,由于巷口太窄,刑侦科的人只能逐一进入。“你现在把我当做外勤组的人就行。”谢子京推开了门,低声说,“你手底下的那些人都是坐办公室的,不安全。”

  一只沙猫蹭了蹭他的脚边,先他一步溜进了废屋里,并且当先跑向往上延伸的楼梯。

  .

  “……你放了我,他们就不会为难你。”孟玉说,“都能过去的,边寒。你已经做错了,别执迷不悟。”

  他的话忽然之间很令边寒不悦。

  已经做错了,不要再继续错下去。——这句话就在不久前,他也听人说过。是他的伴侣,那个温柔亲切的青年,他们已经共同生活了五年。

  边寒再次想起了自己拧断他脖子的感觉。恐惧和悲伤没有打一声招呼立刻从心底席卷而上,甚至淹没了他对孟玉的爱意。

  “别说话!”他掐着孟玉的脖子大吼。孟玉耳后的皮肤原本就脆弱,现在已经被他扯裂,淌下血来。嘴角在撕扯之中也破了,口中尽是血腥气。边寒掐着他脖子,再次扯动孟玉耳后已经裂开的创口,他不由得张口呻吟,立刻就被边寒捂住了嘴巴,声音闷闷地断在喉咙里。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边寒离他极尽,看他的目光里带着火,也带着恨。

  “你想害我?”他咬着牙说,“你爱我的方式就是不理我,就是害我,是不是?”

  但愤怒瞬间又消失了,他变换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别这样,孟玉……我爱了你很久、很久……我没有疲倦过……”边寒连连深呼吸,最后冲他笑了,“我吓到你了,对不起。”

  孟玉一声不吭,直直盯着边寒的眼睛。

上一篇:禄星

下一篇:轮回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