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瓜茶仙人
“上厕所。”王小明说:“你们厕所都在外面啊,怪麻烦的。”
“我去看过。”村长说。
“转弯那里有东西在响,以为是我们的猫,结果一看是只蛤蟆。”陆小鲁嘿嘿两声:“那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村长站在黑暗里沉默了半响,突然转身走了。
直到进了房间,看到钟易和叶寻,王小明才双脚一软,坐到床上。
陆小鲁满脸是汗,脸色也发白——幸亏刚才那老头没开灯,不然一看到他们俩的脸色就知道不对了。
“怎么了?”钟易皱眉。
王小明一想到刚才的景象就发毛,酝酿了好几回都没把话说话口——妖怪长得再异形他都有心理准备,可是刚才那个孩子……是个活人。
可是,世上有这样的活人吗?
陆小鲁比他镇静些,他只是在那孩子转身的时候瞄到了一眼,看到他头发间似乎有东西,这才扯了王小明跟上去,真正看到那些眼睛的,是王小明。
陆小鲁把事情说了一遍:“我觉得那孩子突然转过身来背对我们,还甩头,动作有点奇怪,就仔细看了看,结果差点吓死了……吓死了……”
叶寻看向钟易:“你们白天说的,屋子里藏着的人,多半是像那个孩子一样的人吧?”
他们猜测的没错,红灯村果然有畸形人。
但是白天他们看到的,都是——至少表面上,都是正常的人,如果畸形人的比例真的和他们猜想的一样多的话,那多半就是隐藏在暗处了。
“那些偷窥的,都是后脑勺长眼睛的?”陆小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又开始起鸡皮疙瘩。
想想看,你以为有个人趴在窗边偷看你,其实那个人是背靠着窗户,拨开头发,用好几双眼睛一起窥视……
“我觉得那老头怀疑我们。”王小明想到刚才村长的话,忍不住的说道:“他知道我们刚才出去了,瞎掰了两句,但他不见得信了。”
“没关系。”钟易说着,突然脸色一变,迅速拉灭了灯。
四人立刻闭了嘴,在黑暗中,只有呼吸声在此起彼伏。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易才拧开了手电筒。
“那老头果然怀疑我们。”钟易说。
“他来过了?”王小明压低声音。
叶寻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仔细听了听:“不在了。”
钟易把手电筒对准门板,陆小鲁“喝”了一声。
原本暗黄色的木门板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深褐色的人形形状,缩成一团,仿佛有一个瘦小的人曾经趴在门上,留下了这团印记。
“我今天刷了一层药汁。”叶寻轻声说:“会对体温有反应……那老头刚才趴在门上时间不短。”
“现在怎么办?”叶寻问钟易:“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这么鬼祟的反应,绝不是表示对客人欢迎的意思。”
“我们本来也不是好客人。”钟易说着,关掉了手电筒。
“至少下半夜再弄吧?”王小明咬着牙轻声说。
陆小鲁和叶寻:“嘘。”
钟易摸着那件‘书房’的门锁,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王小明简直无语了——人家刚偷听完他们,他们就反过来要撬锁……
那老头刚刚下楼,现在说不定在和他老婆嘀咕明天怎么把他们做成人肉叉烧包呢,至少等他们俩睡着了再出来吧?周金的房间也在边上呢……
可惜钟易压根不把他的建议放在心上,人家前脚刚下楼,他后脚就摸出房间了。
周金说过,这间房是老头的书房,其实也就是放杂物的,因为老头兼任村里的会计,有些账本什么的,所以通常也都锁起来不让人进去。
钟易白天就盯上这个房间了。
红灯村虽然诡异,但村长毕竟还算是个农民,而不是世界邪恶组织boss,所以书房看起来戒备森严,其实钟易三两下就捣鼓开了。
他们不敢开灯和手电筒,调了手机最低亮度分头翻找一切有可能让他们了解红灯村的资料——族谱,年鉴,哪怕是账本都可以。
房间里又小又窄,四个大男人窝在里面背靠背翻找了一阵,还是钟易找到了一本像是旧相簿的东西。
钟易让他们都靠过来,稍微调亮了灯光,翻开相簿。
这本相簿里并没有照片,而是夹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点像是剪报本子。
钟易随手翻了两页,灯光在其中一张剪报上停住了。
一九八五年江X日报某孕妇在H省乐X县妇幼保健院生下一对连体双胞胎,存活不到三小时,孕妇精神失常。
钟易沉默着再翻页。
一九九一年 XX日报第三版某镇发现狗脸男童 先天耳聋……
一九九三年 S市早报某孕妇分娩出一女婴,胸腔长出怪手,孕妇难产死亡。
一九九九年 X江镇一名男子精神失常,扼死先天脑瘫儿,其妻失踪……
一张张黑白简报或配图或评论,看的人心惊肉跳,有个别报道还用笔划了标记,都是在标记新闻当事人的‘籍贯’。
难道这些新闻里的当事人,都和红灯村有关?
不然周村长为什么收集这么多不同地方的新闻剪报?
和这些剪报夹杂在一起的,还有一些笔记本纸张,上面潦草地写着像是名单的东西,粗略一看,都是村里的死亡记录,有时候同一年死的人多了,一排排名字看下来,触目惊心。
X年X月周罗荣二子死老婆梁巧
X年X月周彩大女死老公吴强
……
钟易的手指在那些‘死亡名单’上划过,其他三人都看出了蹊跷之处。
名单上的夫妇,几乎都是异姓的。
而剪报上寥寥几篇提到当事夫妻化名的,姓氏也都不相同。
如果那些死亡的人,都是因为畸形而死的话,难道致畸的并不是近亲通婚,而是另有原因?
第72章
“莫非这些畸形人,并不是因为近亲通婚而产生的。”王小明皱着眉,“都是外地的新闻……死亡名单上的夫妇也大多是异姓,这就是说其实这红灯村,和外姓人通婚,反而容易致畸,”
“这不科学。”陆小鲁指出,“我每天听说过这种说法。”
“不科学就对了。”叶寻说,“这才是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一时间,四人都在黑暗里沉默下来。
叶寻说得没错,如果红灯村因为近亲通婚而产生大量畸形人,那应该是政府来科普教育,再不济也是走进科学,没天师什么事。
“这么一个村子,有什么重大理由,竟然需要用到这种手段控制血缘纯度?”叶寻说。
钟易皱起眉,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似乎有响声,四人顿时一凛,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
小白狗坐在床上听了一会儿:“村长夫妇俩都出去了。”
王小明:“外面出什么事了?”
“周金的呼噜真响。”小白狗答非所问。
钟易皱眉问道:“白大人呢?”
小白狗歪头装傻。
钟易瞪了它一会,只好作罢。
这一夜,在这所房子里能睡得着的,大概就只有周金了。
天亮了的时候村长老婆回来了,挽着头发给他们下面条,周金问起村长去哪了,村长老婆顿了一顿,只说昨晚有人打老婆,村长过去调停了。
今天的红灯村比昨天更加冷清,早上叶寻跟周金说,想找个地方拍照,周金挺爽快地说带他们到后山玩。
村长老婆拉了个脸,让他不要胡闹。
“我哪里胡闹,人家老远来的,总要纪念再走,后面风景好呢。”周金说。
村长老婆低声说:“你们玩,但不要乱走的。”
周金说:“我肯定懂得,不会过黑洞口那里去。”
村长老婆看了看他们:“你们在村头走一走就得了。”
等出了门,王小明才问周金:“黑洞口是什么?”
“啊,那个地方不好的。”周金说:“红灯村后面是牙牙山,山下有个黑洞口,有小河进去。以前老人说里面有地下的阴火,烧起来的时候连水面都是火光,一碰就死,很不祥,从小都不让人靠近那里的。”
“那地方远吗?”王小明又问。
周金摇摇手:“不很远,但你们不能去的,那里——”
他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突然来一阵喧闹声,间夹这咒骂哭喊,十分突兀。
几人互看一眼,立刻赶过去看——结果王小明很不安地发现,在昨天那孩子家的附近,围了很大一圈人。
那堆人又喊又说,很多都是用方言谈话,王小明四人听了个半懂不懂。
他们是外人,不好挤进去凑热闹,倒是周金钻进去了,过了好半天才出来,脸色煞白。
“出事情了。”周金喘着气说:“你们——先回去。出了事情……”
陆小鲁连忙说:“出什么事情了?”
“周李民死了。”周金说:“这一家的——男人死了,他老婆在里面嚎呢,说昨晚家里走火,她男人被——被——烧死。”
虽然场面混乱,但他们四人也依旧很显眼,钟易已经看到有不少人在注意他们了,于是把周金拉到一边。
“昨晚村长就是来救火的吗?”钟易问。
周金有点茫然:“我爹也在里头……但是……事情怪得很啊。”
这时周金也反应过来了:“他叫我赶快回家,不得在这里看。说周李民死得太惨,怕是很凶。”
“这里昨晚失火了?”叶寻皱起眉头:“看不出来啊。”
“这才是怪事。”周金不知道想起什么来,又喘了一口气:“我们快走……快走……事情怪得很。”
“哪里怪?”王小明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