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南
萧泽见势不妙,薅住林予的后领子准备走人,林予挣扎着不走,非要留下和向洧云从长计议。他心累,低声道:“老实点跟我回家,屁股不疼了?身上不酸了?”
林予脸一红:“跟着你没准儿屁股更疼,身上更酸。”
最后,萧泽直接提溜起林予离开了酒店,他想起了林予遥远的那场梦,梦见自己活不过三十五岁。他觉得不太准,估计是活不过三十岁,正好二十九的第二天就有点精神崩溃。
林予沉浸在自己暴富的幻想中,他都想好了,等他成了百万富翁就开个林氏占卜俱乐部,开在妖娆酒吧旁边,再去考察还要带保姆伺候萧泽,轻松工作,快乐赚钱。最重要的,他马上杀回老家争夺豆豆的监护权,以后好好照顾豆豆的下半生。
越想越开心,他噗嗤乐出了声,眼睛都弯成了两道弧线。
萧泽猛踩油门,他不想严厉阻止,从而造成孩子的逆反心理,况且刚过了生日,两个人的关系也更近一步,他舍不得折腾。
还有一点就是,他想亲自了解一下向洧云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是林予和对方接触,他没听过向洧云的那套说词,他想自己判断一番。
萧泽没等太久,向洧云第二天一早就来了,还打包了早餐给他们。猫眼书店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营业状态,六只猫散漫地随地趴着,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看上去都很悠闲。
林予塞了个水晶虾饺:“大哥,你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
向洧云回答:“刚起步的时候什么小买卖都尝试过,后来我就专心做家具生意和服装生意,服装生意交给我老婆打理,我们都忙,忙到最后每天连面都见不到,就算见了也是聊公司里的事。”
“小弟,做生意起步阶段最困难,为什么?因为没有经验,很多问题不知道如何处理,不知道如何变通,大哥跌过一次,亿万家财没了,老婆儿子跑了,但留下的还有丰富的经验和手段。”向洧云雄心勃勃,“我夫差最窝囊的就是归隐山林浪费了几年,但有失必有得,我认识了你,说明上天待我不薄。”
林予咽掉虾饺:“大哥,遇见你也是我的福气。”
旁边的萧泽轻咳一声,烟瘾涌起点了根烟,他觉得像林予这样的傻小宝,自己漂泊这么多年应该早被拐卖几百次了,能安全活着可以说是个世界奇迹。
他吐出一口烟圈:“向大师,听小予说你是穿越来的,虽然我不太相信,但是有些好奇。你穿越之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向洧云叹了一声,目光飘向窗外:“那是一种你们永远体验不到的生活。”
“满宫的人供我呼喝,我往东,东边的太阳就是为我而升,我的世界没有对与错,只有我高兴,或者我不高兴。”
“历代君王或储君都是如此,只不过懂得自律的成了明君,不懂的就成了昏君。我立志壮大吴国,征战四方开疆扩土,我要让吴国成为最强大的国,我夫差成为最强大的王!”
“不过说实话,一旦接受了现代社会的审美,吴国的衣物首饰不如现在的好。我很喜欢西装,合身又庄重,领带不行,总觉得在执行绞刑。”
林予听得直乐,悄声问萧泽:“哥,是不是很真?不能怪我相信。”
萧泽仔细观察向洧云的神情,对方偶尔凝神皱眉,偶尔轻笑叹息,但始终坦然自若,没有半分撒谎的局促和编造的磕绊。他忽然想起来还有报告没写完,端上咖啡把一层留给了林予和向洧云。
身后的两兄弟继续商量致富大计,比新闻联播还敢想敢说。
向洧云十来岁就开始创业,几年前破产落拓,现年五十四岁,也就是财富积累到顶峰至少用了十几年,可能十几年时间都不宽裕。萧泽大致替那俩人算了算,等他们东山再起,估计他已经当上研究院的副院长了。
萧泽在书房写报告,指尖冻得有些凉,他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奔三男人,仍然不相信向洧云穿越那一套,他现在更倾向于另一种想法——向洧云可能患有精神疾病。
书店一楼,林予还在和向洧云热络地谈天说地,林予算命忽悠人有一套,但是当眼睛一眯挂上笑,就成了最好的听众。
“大哥,你给我讲讲你破产之前的生活吧,我想知道亿万富豪都过什么样的日子。”
“亿万富豪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向洧云端坐的姿势很优雅,他指指窗外的吉普车,“我以前住别墅,从大门进去要经过花园,打理花园的工人就开这种吉普车,很实用。”
林予张着嘴:“从大门到屋子要开车?!”
“当然了,花园的面积很大,主楼、三个泳池、球场、儿童乐园,这之间距离都不近,步行的话很费鞋子。我穿的鞋子几万块一双,几万块的鞋子其实不如几百块的质量好,因为穿几万块鞋子的人不需要走多少路。”
林予眼前发黑:“我见过最好的车是跑车,敞篷的,特别帅。”
向洧云点点头:“你喜欢?等以后大哥送你。大哥以前有个车库,跑车什么的收集了不少,我有了儿子后,每年给他定制一辆跑车,从小到大有十几辆,见证了他的成长。”
“我靠……”林予的心像被掏空了,呼呼钻风,“大哥,你们有钱人都玩什么?我接触过最富的一个客户喜欢打高尔夫,他说球杆就十几万,是真的吗?”
向洧云微微一笑:“高尔夫我不喜欢,因为姿势把握不好闪过腰,从那以后就不玩了,把七十万的限量球杆给了负责打扫储物室的阿姨,她扎笤帚用了。后来我就迷上了风水,一发不可收拾,我养着上百个风水大师,没事儿就听他们互相辩论。”
林予心里真恨啊,他怎么没有早点遇到向洧云,当初要是能加入对方麾下的风水集团,他今时今日可能已经驰名中外了。
他沉溺在向洧云编织的世界里,那个世界中有大大超出他幻想之外的生活,有呼风唤雨精神胜利的快感。他无心探究向洧云究竟是不是夫差,他把对方当成一个神神叨叨的大哥,一个萍水相逢但留下羁绊的有缘人,顿时海阔天空。
“嗨,眨眼说了这么多。”向洧云似乎倾倒了满腹的过往,浑身舒畅,“小弟,大哥渴啦,再来一杯咖啡。”
“好的!”林予跑回吧台煮咖啡,没怎么用过咖啡机还不太熟练,等待的过程中,他听见了一声急刹车响,抬眼望去,是萧尧的粉红色跑车。
林予咂咂嘴,听过向洧云的故事后,觉得这辆风骚跑车索然无味。
萧尧穿着白色毛衣,白色毛衣外是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脸色擦着的是最白那号的粉底液。他下车后踏雪而来,神情倨傲又冷漠,呼出一口白气,带着淡淡的困倦。
像一株白色的水仙,也像一朵天山上的雪莲。
走到门口,萧尧抱起了老白,发上的雪花融化成水滴,衬得他楚楚动人。林予看得呆了,扒着咖啡机感叹:“妖娆哥,你今天好美啊。”
“拉倒,我哪天不美?”萧尧走到吧台前,“知道大过年的我为什么穿一身白么?”
林予问:“为什么啊?”
萧尧冷冽一笑:“我先问你,十八了,萧泽睡你没有?”
林予真害臊,低头默默倒咖啡,不想回答。萧尧冷哼一声,明白这是默认,他把林予刚煮好的咖啡仰头干掉,也不嫌烫,恨声说:“我穿一身白,是因为我守寡了!从此以后,你哥在我这儿,死了!”
林予吓得够呛:“你要和我哥绝交吗?不至于吧!”
“绝交个屁,我把他放下了。”萧尧点点嘴角,刚才的高傲气质顿时荡然无存,只剩下又浪又坏的劲儿,“弟弟,你哥弄你用的什么姿势?我喜欢背后的,你也听过江桥叫得多销魂,怎么样?我和你哥比谁更猛?”
林予呲牙:“你别问!”
他低吼完看见了窗边的向洧云,向洧云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目光盯着这边一动不动,脸上只剩下惊愕和恍惚。
萧尧顺着林予的视线回头,对上了向洧云的眼睛。
向洧云眼眶顿红:“西施,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