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南
“夏天热死人,跟蒸桑拿似的。”
林获听不懂蒸桑拿,反正知道林予不允许,于是沉默着坐在飘窗上生气,还一把偷走桌上的胶水瓶。林予盘腿坐在小桌那边,正聚精会神地摆置一个新地球仪,半天才注意到林获的情绪。
“给我胶水,听话。”林予轻声哄着,拿回胶水后将两张裁剪好的硫酸纸糊在地球仪上,使之变成一个朦胧派的地球仪。
林获吊着眼睛瞅他:“你干啥?”
“我手工达人。”林予两眼透光,无比期待,“这是我送给哥哥的礼物,这样我有一个地球仪,他也有一个,我那个是迷信版,他这个是科学版。”
林获眼角眉梢都是不乐意:“你们俩就好吧!”
林予解释不明白,只好闷声继续鼓捣,他做卷子都没这么认真,一丝不苟,拿着笔眯着眼,从下午两点折腾到日落西山才搞定。
林获傻傻的,已经忘了前因后果,瞅着地球仪发愣:“真好看,小予真厉害。”
林予看看时间,萧泽下飞机后还要去研究院,不过也快到家了。他伸着指尖转动地球仪,不确定萧泽会不会喜欢这份有点寒酸的礼物。
萧泽很神,踩着饭点儿到家,春日傍晚还是很凉的,他却穿着件短袖T恤,因为拎着行李箱而将手臂肌肉线条暴露无遗,头发因为在飞机上睡觉而显得微微凌乱。
就是这么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把站在楼梯下等待的林予迷得死去活来。
萧泽把箱子撂在地上:“傻蛋,不迎接我一下?”
林予吸溜鼻子,怕自己掉下两道鼻血,抬腿奔至萧泽面前,急刹车撞上萧泽的肩膀。店里此时没营业,他深呼吸准备跳起来和对方紧紧拥抱。
这时贺冰下来:“开饭了,快上楼趁热吃吧。”
“哎!”林予应道,应完小声叨咕,“哥,他跟我主动坦白了照片的事儿。”上楼的工夫他把那晚贺冰交代的事儿告诉萧泽,萧泽稍稍放心,握了一下他的手。
握完嫌弃得很:“黏糊糊的,摸什么东西了?”
林予攥拳跑去洗手,洗完正好吃饭。一桌子菜相当丰盛,贺冰的厨艺算不得多好,但每天照着书琢磨又用心,汤汤水水很可口。
萧泽坐飞机不吃东西,这会儿猛扒饭,他感觉贺冰频频看向自己,那目光里有感激也有歉意,挺神经的。贺冰搁下筷子,起身给萧泽又添一碗汤,以汤代酒似的:“萧泽,我敬你。”
萧泽笑道:“是不是有事儿?”
“没事儿,道谢、感恩、祝福。”贺冰四十多了,用词很有年代感,“谢谢你对小予的照顾,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个对的人太难了,我为你们高兴。”
萧泽闻言一怔,明白贺冰已经了解他和林予的关系,他端起碗抿了一口,回望着贺冰没有丝毫躲闪,似乎在说他受得起,他能让人放心。
林予微低着头吃菜,脑子里晕乎乎的辨不出东南西北,自己的爸爸和另一半同桌吃饭,气氛融洽祝语动人,这是他从前幻想都费劲的画面,他希望时间能定格在此刻,真假都不论,就停在这儿,羹汤新鲜人团圆,哪怕可能很短暂。
一桌好菜把林获吃撑了,林予饭后给对方揉肚子,他猜萧泽回房肯定看到了地球仪,整颗心吊着七上八下,又紧张又激动。
林获傻笑:“你高兴啥啊?”
林予美滋滋:“哥哥肯定看见地球仪了,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林获下午没睡,头脑有点昏沉,动动嘴唇没发出声音来。他跟着林予一起美,最后笑容凝在脸上睡着了。林予给对方盖好被子关好窗,悄悄退出了房间。
他跟个小毛贼似的,溜回房间没看见人,循着水声走到浴室门口,不打招呼就进去,拨开水汽冲进了淋浴间。萧泽在花洒下接住他,撩他瞬间淋湿的衣服,把他剥干净弄湿了,贴合着拥抱,腹部的文身逐渐挨住。
一人一半,八卦就拼全乎了。
林予顺着萧泽的腹肌抚摸上去,摸到肩膀便绕至后颈,圈紧搂瓷实,被兜住屁股抱起来。他觉得热水似乎浇透了身子,从里到外都烫人无比,哗哗的水声就像萧泽那回弹奏的幻想曲,美得过分,好得过分,令他不敢相信。
“忽悠蛋。”萧泽低沉的嗓音盘旋在耳畔,增加了实感。林予嗯嗯啊啊地应着,挤洗面奶往萧泽脸上涂,涂好凑上自己的脸颊,低效又笨拙,仅剩满足与开心。
林予没拿睡衣,洗完披着浴巾被萧泽抱到床上,那个地球仪就搁在床头柜上,白色的硫酸纸衬着点淡黄灯光,他拿起献宝:“哥,送给你的。”
萧泽坐在床边擦头发:“为什么忽然送礼物?”
“有钱烧包吧……”林予感觉萧泽不太惊喜的样子,难免失落,但继续努力,“这个是我做的,你仔细看看。”
萧泽接过,其实他一进卧室就看到了,拿起后第一眼就知道林予有多用心。里面那层硫酸纸稍微遮住了地球仪上自带的内容,但大致涂了颜色来区分山地平原和大海,外面那层则标注了一些地点,每个地点上画着小符号,有树,有红色的水滴,有骨头虫子火焰……
“大兴安岭为什么画骨头?”
“因为你老说那儿能把腿走折。”
“郢山画个刀干什么?”
“和村民打架了。”
“那问号呢?”
“因为搞穿越了,神经病。”
萧泽笑起来,想想那次穿越就崩溃,感觉前后三十年都不会有更好笑的事儿,他又看到之前的海岛,看见了一枚钻戒,无语道:“死者遗物就别标记了吧。”
林予做作地说:“钻戒耶,遗失的美好……”
萧泽撇着嘴乐,无声地看完其他,他参加工作以来去的所有地方都画出来了,并且标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林予凑过来握他的手腕,说:“哥,我把你所有工作笔记都翻了一遍,对照着找出你去过什么地方,知道了你当时经历什么趣事和困难。以后每去一个地方就加一个,我们一起去,画也一起画,行吗?”
萧泽转头吻住他,顶开他的牙关,肆虐他的齿颊,手指插进他后脑勺的发丝摸那道疤痕。答案不言自明,地球仪被轻放回床头柜,萧泽压下他的动作却有些粗莽。
“这才走十天就让你惦记成这样,真要有任务离开几个月,你怎么活?”萧泽扯开林予身上的浴巾,落下一片片吻,留下一朵朵痕迹。林予轻蜷身体攀对方的肩膀,回答:“我认真学习就过得很快,我这次周测进步好多了……”
萧泽无暇顾及成绩,沉腰摆弄着林予,两具身体严丝合缝地拥在一处,未干的发梢扫过肌肤有些凉,而手掌抚摸的地方却寸寸发烫。
从接回林获就断断续续地分居,算起来已经两个月没有亲热过,林予偏过头看到地球仪,一声闷哼承受住萧泽施予他的快意。“哥。”他竭力叫萧泽,用侧脸对着萧泽笑。
萧泽一下下动作着,望着林予微微出神,那抹鬓边的汗水,细密的绒发,蕴着绯红的脸蛋儿和不住颤抖的薄唇,都令他有些恍惚,甚至意乱情迷。
“小予,”他掐住林予的下巴低头吻住,“谢谢你的礼物。”
林予两鬓的热汗被眼泪冲刷干净,笑意盈满两汪潮水,他从身到心全部浸泡在蜜糖岩浆中,入眼只有昏黄的光晕,耳畔仅剩萧泽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