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容
“什么人?”奉天直觉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名字,可他失忆了,只知道这人并不重要,之前‘碧翠’的名字,听过以后会有特别感觉,但‘欧健文’没有。
何聪瞅着奉天,身穿粗布麻衣却难掩高贵气质,果然不是寻常人物,这人只属于金字塔顶端,恐怕就连本人也心中有数,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费事扮演跳梁小丑?
想罢,何聪噗哧地失笑,在一大一小困惑的注视下,轻轻叹息:“金星,把耳朵捂住。”
金星顿了顿,乖乖抬手捂住耳朵,蓝眼睛盯紧即将隐没在灯影中的背影。
满意地弯唇,何聪低声说:“欧健文是纯种。”
奉天不语,等待下文。
“对于方舟,你了解多少?”
“……不少。”
“哦。”何聪并不意外,毕竟某族长只是失忆不是无知,他笑了笑,接着解释:“欧健文是初代纯种,由方舟鱼系族长收养。他有一名未婚妻,生活平顺,不稀罕离开方舟,并且愿望能一辈子维持安稳生活。嗯,是典型的好男人。”
奉天并不在意饲主语中的调侃,因为饲主从来都是这个调调,很多时候并非恶意。他更关注语言中透露的其他信息,例如:“你也是纯种吗?”
何聪含笑不语。
知道不会得到确切答案,奉天立即转移方向:“你确定那是欧健文吗?”
“就外表貌相似度而言……那是100%。”
奉天轻颌首:“那么,你的主意是……”
“没主意。”何聪对略显错愕的奉天笑了笑,不准备再解释。他心里明白,无论欧健文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一旦被对方发现,恐怕没有好事,就是被带回方舟一项,已经令他万分排斥。他原本打算只待到确定奉天能够恢复记忆为止,到时候就悄然离去,所以等着共患难过的大哥前来会合最好。大哥讲信用,是值得托付的对象,计算上奉天恩怨分明的性子,在恢复记忆后正好解决掉车队的麻烦,举一反三,最好不过。再说,欧健文的出现实在诡异,贸然相认或许不是好事,要知道方舟各族独自为政,闹不好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那就太冤枉了。
更何况他们会流落小镇就是因为叛徒和隐藏恶势力,如今除了居士和碧翠、黄泉,何聪对谁都不放心。
“什么?”奉天感觉到饲主藏着很多秘密没有坦白,心里闷闷的:“既然是旧识,那就对我恢复记忆有帮助,为什么不做下一步打算?我要得到充分的解释。”
何聪挑眉,笑了:“我不想解释,念我没有在你昏迷的时候把你送上烤架,就请多信任我一些。”
“我信任你,却不喜欢被隐瞒的感觉。”
“呀?我没有隐瞒你,是你自己忘掉了。”何聪心里感觉刺刺的,赶忙推卸掉责任,便拉开金星捂耳朵的手,懒洋洋地催着:“走,找吃的去。”
奉天眉头一紧,无法接受饲主的过分言行:“把一切过错推到我的失忆上,实在无理。”
‘啪’
某条神经跳出火花,何聪眉头一跳,笑得天官赐福,语调轻佻:“哦,我无理?行,那么我就仔细解释,听着,你这植物人是该死的素菜,那家伙属于荤菜那边的,你现在是不是有意思变成大杂烩?那就跟上去炒一炒,拌一拌。”
碧色眼眸眨动着,挂在斗蓬外的棕色大麻花辫悄悄缩回衣物里,这修长的身形仿佛成了路边一根灯柱:“我不是……”
“不是?不是素的,是荤的?那就当我多管闲事吧,好走,不送。”
“我没有……”
“你有,你大大的有,你什么都有,走吧,不然会追不上呢。”何聪笑得亲切,周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任谁也不赞同那样的笑容能跟亲切沾上一点点边。
族长有压力,因为饲主生气了,怎么办?哄?没经验……压力大。
局势僵持不下,何聪突然感觉袖子被扯动,偏头看向小孩无辜可怜的眼神,周身冷气瞬间消散,低声问:“怎么?”
金星很敏感,听那语中没有怒意,就鼓足勇气咧开嘴笑了笑:“洋葱大哥不要生人参大哥的气,他在难过。”
宠物也感觉到饲主的变化,讶异之余,碧眸徐徐转向小孩扯着袖子的手,心里严重纠结:扯袖子,装可怜?有难度……
何聪眨眨眼睛,实在想知道小孩从哪里看出来面瘫族长的难过了,不禁噗哧地失笑,再看看那棺材板脸,半晌不作声,确是有心事的模样。想来,自己也是气急了,有点反应过度,实在小气得紧,还是息事宁人吧。
“抱歉,我不该随便生气。奉……人参,跟大哥会合之后,我会弄清楚怎样帮你恢复记忆,我不会害你,也没有那个能耐。至于欧健文,他实在可疑,还是少接触为妙。你心里的疑问,等到恢复记忆以后就会明白,现在不好解释。”
奉天张口欲言,最后还是吞回去,轻轻点头:“嗯。”
何聪低笑:“不错,变可爱了。走吧,金星,去找吃的。”
不等某人反驳,何聪让金星带着走,兴致勃勃地问着小镇的事情。
花了三十分钟到达一间破败不堪的小餐馆,一路上奉天赤手空拳解决掉几个武装强盗,金星对奉天的态度由起初的恐惧转变为崇拜。不过要数一路上收获最大的,还是何聪,一边与金星聊天,丰富了小镇知识,另一边收割奉天K.O.的强盗,丰富了装备和金钱,而金星对何聪的妈妈认知也升级为持家有道的精明妈妈、不可拂逆的骠悍妈妈、外柔内刚的腹黑妈妈……等等。
推开小餐馆打着无数补丁的门,清脆门铃声响引起众人注意,在悄悄打量刚进店的高中矮三人。
金星怯于那些目光,缩着身子躲在何聪腰侧。何聪摸着丰满起来的口袋,笑盈盈地轻抚小孩的发顶,心情大好。奉天始终一脸淡定地挑了看起来最舒适而且没有多少人的窗边座位,大刺刺地坐下。
那一大片玻璃都是破破烂烂的,正因为这样,空气的确比较好,何聪带着金星走过去。
未等何聪也坐下,金星不安地提醒:“还是不要坐窗边,会变成……”靶子。
没说完,没有街灯照明,黑漆漆一片的窗外冒出鬼魅般的人影,早已经提在手里的枪照着奉天的脑门勾板机。
然而鬼魅陌生人志在必得的狞笑,和店内各人或幸灾乐祸,或唏嘘,或无奈,或不忍,或冷漠的表情在下一刻凝结。没有多少人真正看清楚,只知道陌生人的斗蓬轻轻一动,原来应该炸掉脑袋的枪弹在不相关的另一处炸响,接着一只手穿过破玻璃握住那脑袋,毫无犹豫地把那张狞笑的脸拍到窗台上,响亮的声音让所有人了解到,即使对方有多强大的身躯,以后脑子想要灵光也不行了。
下一刻,中高身形的人果断指示:“拖进来。”
于是拍在窗台的上脑袋被带到桌面上,拖开一道血痕,惨兮兮地接受中高身形熟练的洗礼,而且这人一边洗,一边招呼旁边的小个也洗,顺道教训:“小金帮把手,那个不要,这个要,裤子不错,记得扒下来。还有人参,我说了不要太大动作,看,衣服都沾了血,不能扒啦。下次直接掐昏,砸东西也太危险,要是玻璃渣子打到我和小金了怎么办?声音也怪吓人的。”
“我已经尽量。”
“尽毛,特别引人注目,收敛!”
“嗯。”
“好了,没用了,扔掉。”
桌上被清理完的人给轻巧地扫出窗外,啪地着地一声,听得所有人心中一突,好不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