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止
宋迎道:“哪有。”
“那就太不正常了。”谢还都没意识到自己此刻心情大好,开起了玩笑:“你是看上师兄我了吗。”
“呸。”宋迎转过脸,“谁看上你了,你长得好看?”
“我长得不好看吗。”
“丑死了。”
“那你就是丑八怪了。”
宋迎:“我是玉树临风美少年。”
谢还:“你只符合少年两个字。”
宋迎上前捂住他的嘴:“快闭嘴你,别说话了,你一开口比茅房里的石头还臭!”
谢还被他捂去半张脸,只剩一双凤眼笑吟吟地弯起,注视着宋迎,那些往日里的阴鸷偏执全都像雪落进春水,消融了。
许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笑眼的宋迎微微一怔,然后烫手般收回手,缩回原处,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跑上来。”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我……”话锋一转,“我看见有个戴斗笠的人上了四楼,想救他才上来的。”
谢还只是轻轻挑眉:“手给我。”
“干什么。”
“我闻到了肉香味。”谢还不由分说地抓住宋迎的手,扯到自己身前,转了转:“师弟,你是想请我吃烤猪蹄吗。”
宋迎恨不能一脚踹飞他:“我这都是为了救你!那木头都烧红了,我赤手——嘶!疼!”
“疼就对了。”谢还把药膏抹在他手心,“疼你下次就不敢了。”
药膏抹好,谢还又撕下一块衣服,把宋迎两只手包成了真“猪蹄子”。
宋迎忍不住吐槽:“太丑了,你会不会包扎,我手指头都动不了了,你师父是这么教的你吗?”
“宋长留?”谢还讥笑了一声,“他包得像裹尸布。”
“……”
算了,为什么非要跟这个人说话找气生呢?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争取活得比上辈子久一点。
宋迎闭嘴了。
谁知道谢还却不打算放过他:“帮我引气入体,这火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我们得尽快出去。”
宋迎摇了摇头:“我不行,我的灵脉快枯萎了。”
“怎么回事。”谢还顺势把手搭上宋迎脉搏。
宋迎:“估计没救了。所以你要好好把灵脉养回来,别再糟蹋自己了。”
谢还明白了什么:“凤麟宗那天竞拍陈师道的药,是为了你?”
“嗯。”经他这么一提醒,宋迎才想起来,那天和天字三号竞拍药水的,不就是谢还吗。
“那瓶药对你灵脉大有用,你为什么让给了天字三号?”
提及此事,谢还笑了一声:“你猜。”
宋迎略一思考:“我猜,三号里的人,就是剑匣的卖方,他知道你一定会要剑匣,所以用这个威胁你了。”
谢还不由得打量他:“还有点脑子。”
“什么意思?我看着像没脑子吗。”
“像。”
“……”
不生气。不生气。就这一个亲徒弟。
两人一时无话,谢还开始闭目打坐,宋迎在旁边不敢打扰,尽力维持着护体灵罩。
不知过了多久,灵罩的光芒越来越淡了。
这具身体能调用的灵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再撑下去恐怕……宋迎嘴角已经渗出了一丝血。
不行,谢还这个时候绝不能中断,否则功亏一篑,还容易走火,他必须坚持下去。
咬牙又支撑了片刻,宋迎咽下嘴里血腥,身体终是不受控地软软倒了下去。
然而预想中的痛感并未袭来,而是落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小子,做得不错。”
谢朝辞这会儿莫名的温和,把人背了起来:“我带你出去,你睡吧。”
宋迎趴在他肩上,渐渐放松了下来,声音微弱:“我不敢睡。”
“怎么?”
“我怕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谢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当初宋迎把你赶出凤麟宗,你恨他吗。”
“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问问。”
谢还把他往上托了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烟里缓慢前进,笑了一下:“是我自甘堕入魔道,他做得没错。”
“那你为什么提起他就很生气。”
“因为他偏心。”谢朝辞像哄孩子似的,“他从来不对我笑,也从来不哄我。他有个捡来的义女,总是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她,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很讨厌他。”
“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
“骗人。”
“随便你信不信。”
宋迎没再说话,可心里却想着,他怎么会不信。
谢还说过的话,他从没怀疑过。
所以当初,所有人都说谢还杀了人,要把他分筋断骨、处以死刑时,宋迎问谢还到底是否杀过人。
谢还说没有。
他就信了。
于是顶着所有骂名,只是把他逐出了凤麟宗。
那时的他,大概只能用昏庸来形容了。
“你看得清路吗?”
谢还:“废话,你以为我打坐都是白打的?”
“你身上好凉,怪不得这么热还穿得那么厚。是因为灵脉受损吗?”
“你说是就是吧。”
“为什么把师祖的剑匣弄丢了?”
“问题真多。”
“我就是问问——”
谢还忽然沉声打断他,向上看去:“安静。”
宋迎抿住嘴唇,小声道:“怎么了。”
“楼上有人。”
“什么?”宋迎也抬头看去,但一片黑烟,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他才想起谢还是有灵力加持的,五感比自己灵敏得多:“有几个人?”
谢还竟有些不确定:“一个……又似乎是两个,我只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
宋迎道:“一定是我看到的那个斗笠人,快去救他!”
谢还微微摇头:“不,还有暗器刀剑的声音,是两个人在交手。”
宋迎愣了,都这时候了,还有人有心思在大火里打架,都不要命了?
这时,谢还忽然神色一凛,急急后退数步,几乎同时,咔的一声巨响,他们刚才所在的上方楼顶轰然坍塌,两个人影缠斗着坠下。
火和烟还有灰烬随之巨浪般袭来,宋迎只感觉身前一重,竟是谢还在那一瞬以身护住了他,把他圈在了怀里。
热浪席卷而过,谢还咳嗽了两声,擦去嘴角的血,挑眉问:“无事?”
宋迎微微摇头:“你呢?”
“我也没事。”
谢朝辞将他扶起,因为刚才的冲击,浓烟微微散去了一些,宋迎也看清了废墟里的情形。
那两人一人身着白衣,一人一身黑衣,衣着宽大、头戴挂纱黑斗笠,手中各持着剑,交战正酣,完全没有注意到谢宋二人,剑光纵横间,又过了十几招。
白衣人面容冷峻,面无表情,手中长剑杀气腾腾,出剑极快,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斗笠人虽看不到面容,却冷静异常,见招拆招,不落下风,难分胜负。
这样的打斗,若是换做平常,定能让人拍手喝彩,心生钦佩,可宋迎心中却掀起了滔天骇浪,因为那白衣人所用的一招一式,都是剑宗嫡系的剑法!
这剑法被此人用得炉火纯青,收放自如,绝不是偷师或野路子学来的,而是极正宗的本派绝学,叫他怎能不吃惊!
然而他心中惊骇尚未平复,一旁观战的谢还却冷笑一声,说出了一句让他更加不敢置信的话——
“我当是谁,原来是剑宗。”
☆、君埋泉下泥销骨
宋迎彻底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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