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俞恨容
不等对方回答,赵父用浑浊的眼睛打量着漂亮得雌雄莫辩的少年,眼中满含嘲讽:“我的好儿子,原来是谈恋爱了,难怪连自己老爹也不管了!”
赵嘉言脸上闪过一丝羞窘,随即便被恼怒取代,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用力掰开父亲钳制自己的手,将男人狠狠推开,红着眼,背对着少年说:“默怀,今天补课就先到这里吧,抱歉……真的很抱歉,你先回家好吗?”
“反了你了,小兔崽子,”毕竟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用力的一推让男人蹭蹭蹭后退了好几步,回过神来的男人恼羞成怒,更多的是被自己唯一儿子反抗的失落,记忆中熟悉的背叛感涌了上来,男人红了眼睛,眼前削瘦少年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恍惚间与他漂亮却更无情的母亲相重合,完全不假思索,男人一把从腰间抽出三寸宽的皮带,怒吼道:“抽死你!你个贱人!看我不抽死你!”
疯狂的男人高举着手,皮带劈头盖脸地就要向戴着黑框眼镜的削瘦少年身上招呼而去!
“啪——”
……
“作为父亲,你怎么可以对亲生儿子暴力相向呢?”他轻松地攥着皮带的一端,眨着悲天悯人(?)的大眼睛,凝视着那个额头冒出冷汗的男人!
“……只听说过白莲花替别人挨鞭子,”系统虚弱的声音响起,“从没听过白莲花徒手夺鞭……”
“默怀!”削瘦少年一声惊呼,一个饿虎扑食!哦不!雄鹰展翅!哦不!连滚带爬(你够了!)来到如同残破的布娃娃的少年身旁,将少年纤细瘦弱似乎一捏就碎(?)的小手从皮带中拯救出来(皮带:虽然你救了劳资一命,但劳资真的很想对你说:卧槽尼玛!)
强烈的自责和心痛就像一只夺命的手,死死掐着赵嘉言的咽喉!令这个永远触摸不到真相的脑补帝呼吸困难,悲痛欲绝!
“爸!”赵嘉言悲愤地哀鸣,“你打我,打我!你怎么能打他!他是我同学!只是我……同学啊!呜呜呜……”
这一幕特别特别撕心裂肺!
“嘉言,”残破的少年抽搐着眼角,将自己只是微微发红的爪子,从那个表情过于丰富的奇怪家伙手中抽回来,认命地念着系统就在刚才交给他的台词:“人家没事……咳咳”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断告诫自己一回生二回熟,如今他已经是一锅煮熟的米饭了:“人家更不想看到的是嘉言再受伤了!”
他对着那个削瘦少年,绽开一抹惊心动魄的柔弱微笑!(天外音:的确有够惊心动魄)
“要你管!”男人悻悻地丢掉皮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奇怪的房间!
“我……我去给你拿伤药,包扎一下,”戴着笨拙黑框眼镜的少年局促地说,“感染就不好了。”
“……”他刚要阻止对方,说明自己没事,却最终还是点点头,看着对方急匆匆地离开。
少年走后,毫发无伤的雇佣兵先生站了起来。
他来到废纸篓边,轻而易举地翻出了三张大小相同的纸条,将张纸条上的某些信息记在脑中后,他把纸条扔回废纸篓,将其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然后他走到沙发旁,拿起被丢在一边的赵父的皮夹,打开后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掀开沙发坐垫的一角,将皮夹塞了进去。
做完这些事后,他回到书桌旁,坐下。
戴着黑框眼镜的削瘦少年拿着伤药走进了房间。
然后雇佣兵先生那仅仅只是略微发红的左手,被包成了疑似手部骨折的样子。
悠扬空灵的钢琴曲响起,有着一张天使般脸蛋的漂亮少年翻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微微一愣。
“……妈妈。”
“怀怀,你去哪里了呢,怎么不在家?”听筒里传来轻快的女声,“今天是星期二,妈妈难得休息,给你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哦!”
……
当他打开家门的时候,屋里那个极其美丽的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只见人影一闪,他绑着绷带的爪子便落到了对方的手中!
“我可怜的怀怀,你粉嫩的小手怎么了?”女人颤抖着如花瓣一般的嘴唇,泫然欲泣!
“……妈,我没事。”雇佣兵先生有些招架不住,三两下解开了受伤的绷带,露出毫发无伤的左手展示给对方。
女子看了又看,才长吁一口气,拉着少年坐到餐桌前, “吓死娘了!饭菜还热乎着呢,怀怀正在长身体,一定要多吃点喔!”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手中被塞了一双干净的筷子,面前的碗里被对方舀进了大大一勺洁白的米饭,那米粒颗颗雪白,晶莹可爱,让人食指大动,餐桌上两荤两素,还有一碗飘着葱末的蛋花汤。
对面与自己眉目肖似的美丽女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明亮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那仅仅使用了三天,略带陌生感的脸庞,满满的是宠爱和关切。
这,就是母亲吗?
过去的他没有母亲,只有一位养父,在他的记忆里,从很小的时候,养父就开始训练他,教他使枪、教他扔手榴弹、教他驾驶坦克和飞机。
那个作为他这一世母亲的女人,伸出纤细的右手,轻轻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恍惚间与记忆里那只粗鲁地揉乱他头发的大手相重合,女人问:“怀怀今天放学后是去哪里了呢?”
“去同学家补课……”他讷讷道。
女人温柔地笑了,“怀怀真是个努力的好孩子,妈妈从来都不用为你的学习担心呢!”
原来母亲是这样一种,与父亲截然不同的角色。
第9章
“嘉言,是这样的,”听筒中传来少年清亮温柔的声音,“今天放学后我有些事情,需要点时间处理……你先回家吧。”
“嗯,知道了。”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抱歉……”对方说道,“今天晚些时候,我会直接到你家来找你,可以吗?”
“可以吗……?”少年喃喃地低问着。
“嗯?嘉言,你说什么?”
“没有……一定要注意安全。”
“呵呵,我会的,在家等我哦!”
“好,等你。”
挂断电话,削瘦少年默默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果然……还是疏远了么……”少年的双肩颤抖起来,“……那么难,怎么就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