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悠梦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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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子希和东方炎伤来到归海家的时候,归海珲和赖纪野早已经等在了大门前。
“子希,你回来了。”
赖纪野看着从车里下来的绝美少年,本来准备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却在下一刻看到东方炎伤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少年的身后时,猛然顿住了。
也是啊,他早已经没有了资格,没有资格再站在子希的身边。
那个可以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已经有另外一个男人当做他的守护者,牢牢的守护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青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却是停住了身,默默的看着少年和那个危险的男人向着他们走来。
比起赖纪野心里的难言的痛苦和绝望,归海珲此刻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不过,他的目光却是一直紧紧的盯着夏子希身后的东方炎伤,身体时刻紧绷着,眼里充满了深沉的探索和不明的幽暗。
没有多余的表情,夏子希走到两人的面前,目光却是看向没有说话的归海珲。那个在血缘上也算得上是他大哥的男人,问道。
“嗯。那个人,在哪里?”
收回看向东方炎伤的目光,归海珲低下头看了看眼前站着的面无表情的少年,静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跟我来吧。”转过身,归海珲走在前面,带着夏子希和东方炎伤走进了归海家的豪宅。
差不多七八年没有回来这里了,夏子希看着周围的景物,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
归海家,好像一点都没有变,依然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可是好像哪里又不一样了。
也许,一切只是自己的心态变了罢了。
“父亲就在二楼,他的房间里。”
带着夏子希和东方炎伤走进宽敞的大厅,然后直接不上了二楼。在一间看起来有些古朴宁静的房门前,归海珲突然停了下来,侧过身对着他身后的少年说道。
“父亲就在里面。”
“他不是受了重伤,怎么不去医院住着?”看着眼前这扇记忆中他几乎没有来过几次的房间大门,站在门口,夏子希的眉头不由紧紧的皱起。
重伤的人不好好的呆在医院让医生护士看着,反而在自己的房间里,分明就是胡闹。或许,他不该这么说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决定一向不是谁可以左右的。
果然,归海珲接下来的话就证实了夏子希的猜想。
“父亲坚持不愿呆在医院。他说,他宁愿死在自己的床上,也不想呆在医院那种他忌讳的地方。他希望能够安详的离开,在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家里。”归海珲的嘴角有着一抹苦涩和无奈。
显然,他虽然不赞成自己父亲的想法,却也无法忤逆那个男人的命令。
在归海家,没有人能够反抗那个男人的意识,违背那个男人的命令。
这是那个男人掌控了归海家大半辈子积累下来的威严。
“我们进去吧,父亲应该等你好久了。”没有回头看夏子希此刻是什么表情,男人推开了眼前的木门,然后走了进去。
犹豫了一下,在感受到身后男人那充满了令人安心的气息后,夏子希也跟着走了进去。
既然决定了要面对,那么就不容他退缩。
房间内,夏子希走进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最中央那张大床上气息微弱的老人。
周围有着很多应该是医学设备的仪器,连接着很多他看不懂的线,错综复杂。这些,夏子希仅仅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就没有再注意,真正让夏子希在意的是,此刻那个躺在床上明显已经尽显油尽灯枯之象的老人,那一脸的死气。
看来,归海珲那天真的没有骗他,那个男人真的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看着床上尽显老态的老人,夏子希眼里的神情很是复杂。
不过几年不见而已,那个记忆里还是壮志之年的男人竟然已经那样苍老了吗?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曾经的威严冷漠全都被衰老所取代,全然不见曾经的蔑视和无情。
这样的他,不过是一个最平凡不过的老人罢了,哪怕还看得见曾经的野心和狠厉。
他怨恨了十几年的父亲啊,怨恨他曾经对自己母子的抛弃,怨恨他曾经对自己的不闻不问不冷不热,心里一直压抑着的那口不忿和不甘不得解脱,时时陷入偏激的狂澜,难道就是为了眼前这个连呼吸都艰难的男人吗?
这样就好像他奋力的一击,用上了全身的力气,结果却是偏偏打在了把空中,根本就这不了力一样的失落惆怅和空虚。
夏子希有些迷茫了。
“父亲,子希他来了。”归海珲此刻已经走过去站在了老人的床前,恭敬的说道。
老人或许是真的已经命不久矣,在听到归海珲的话后,努力的挣扎着抬了抬眼皮,最终却只能虚弱的张了张眼,看向站在门边的少年。
“你……你回来了……”
即使只是这样仅仅四个字,老人说出来都显得尤为的困难,气喘吁吁的样子好像下一刻马上就会咽气一样,看得夏子希心里的感情突然变得很是复杂。
眼前这个满头华发的老人,就是他的父亲啊!那个在他的记忆里一直强硬得不许任何人反抗他的父亲。
现在他这个样子,该说是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时的无奈和悲哀吗?
“子……子希……你……你过来……过我来看看……好好的看看你……”看着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的妖异少年,床上的老人艰难的抬了抬手,向着夏子希的方向招了招。
老人脸上的氧气罩,此刻也被他给一把拔掉了,哪怕站在他床边的归海珲极力的想要阻止,却在看见老人眼里的坚持和不让动摇后最终只能依了他。
“……我回来了。”慢慢的走过去,夏子希看着床上呼吸困难的老人,张了张口,却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父亲”两个字来。
他跟眼前这个老人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感情存在。
过去差不多十年的时间里,他们虽然也算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然后那个男人却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自己,也没有想要好好的关注过他这个儿子。他在那个男人的心里,恐怕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吧。
要不是自己身上还流着归海家的血,那个男人哪里会意识到他还有自己这么一个儿子。
他的儿子,只要有归海珲一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