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大白猫
张家两个剑仙要冲击化神境,结果只有成功和失败两种,成功了皆大欢喜,要是失败了,这两人难道永远就不去冲击化神了
张修宁挺淡定的:“那就借散人吉言。”温衡点头:“我还等着两位剑仙化神成功大摆酒席哪!对了,顺便问一下两位剑仙,两位准备何时冲击化神”只听张修远和张修宁纠结道:“再过个一两千吧”温衡:……
若是能冲击出窍成功,别说大摆酒席,就算温衡想在张家祠堂大醉三天三夜,两位剑仙也是乐意的。不过这两人嘴上喊着要冲击化神境,结果还要再等一两千年。简直浪费温衡的感情!三人在树下聊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傍晚时刻,温衡就乘上了回玄天宗的传送阵,他的剑宗一日游也该结束了。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恒天城从草长莺飞的春末夏初走到了骄阳似火的夏天。这天温衡正坐在飞仙楼中,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一个时辰之前,天上万里无云,毒辣的太阳穿透了恒天城的结界依然烤得路边的杨柳叶子都耷拉下来了。一个时辰之后,天上却铅云密布,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快要到来。
开始起风了,温衡看到街道两边摆摊的平民开始收拾活计,看样子这场雨会下很久,他们要在大雨到来之前回家。恒天城的结界布置了很多年,一开始的时候是想让城里的居民能够免除一些自然灾害。这里的结界不像青城镇那样四季如春,也能感觉到四季变化,只不过夏天不会热的那么煎熬,冬天也不会冻死路上的小乞丐。
温衡和飞仙楼的徒孙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上了长街。他其实挺喜欢下雨天的,瓢泼的大雨能让世界都清净下来。大雨过后,污垢就会被冲走留下清新的空气和整洁的街道。
说来神奇,温衡是旱魃之身,旱魃厌水,温衡却爱水。他走到哪个名山大川看到温泉要泡泡,走过山间清亮的小溪也要洗个脸,下个雨的时候喜欢靠着窗口听雨声。
今天的这场雨,温衡却不喜欢,他觉得心里有点烦躁。自从莲无殇闭关之后,他总是会无端的开始烦躁起来,看来他也要找个机会闭关了。可是他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机缘,没有机缘就去闭关,那叫关禁闭,别说能感悟到什么有用的,不把自己逼疯都算好的。
狂风卷着杨柳叶从温衡旁边飞过,扬起的尘土微微有些呛人,大雨快要来到,温衡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他摸摸身上的养灵囊,再看看弟子们的魂灯,最后抬头看了看铅云密布的天空。
黑压压的云层堆积在恒天城上空,温衡觉得不单恒天城,就连恒天山脉以西的地方都满是铅云。这个感觉就像当年万木宗出事的时候一样,可头顶的云层只是普通的积雨云,并不是夹带着威压的天劫。
温衡回了道木下没多久,就看到瓢泼的大雨哗哗哗的落下,天地间一片白蒙蒙。他看了看西方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西方的雨比他这里的还要大。
大雨下了一整夜,到了天亮的时候,雨才停下来。然后谢家传来了符篆,谢家有个叫谢怀楠的修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了,谢谨言没了。
温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都懵了。谁没了谢谨言是他认识的那个谢谨言吗他才不相信,一个月前他才去过谢家,还和谢谨言商量过他们未出生的孩子的名字。那时候他好好的呢,谢谨言一个出窍期的剑修,怎么会好端端的没了
温衡只来得及给弟子们传了一个符篆,然后他就已经到了谢家。谢家哭声一片,温衡心里空落落的,他看着谢家的白幡,觉得自己的脚步都有点虚浮。
他拉住了谢怀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没了”谢谨言身体健康,他现在也没有冲击化神境,兰陵城旁边也没有出现异界的通道,怎么会好端端的没了开玩笑的吧
谢怀楠哽咽着:“昨晚突然起了一阵黑雾,笼罩了族长他们的房子,然后今天早上雾散开了,夫人跑了出来,族长他没了!”温衡恍惚的走到了谢谨言的房子中,这个宅子,他上个月还来过,他坐在院子中喝了谢谨言夫人苏语曼做的汤羹,谢谨言还义正言辞的维护了他这个父亲的命名权誓死不让温衡命名。怎么好好的……就没了呢
院子中站了数十位大能,张家、逍遥宗、无极仙宗已经到了,远一点的葛家王家还有神剑门的人还没来。温衡进去的时候,张家的张初尘红了眼:“我们看了看,像是上古阴毒的阵法献魂阵。”
献魂阵是个什么阵法温衡茫然的看向旁边的人,无极仙宗的万星河悲痛的说道:“这是一种上古阵法,在阵中的人只能通过献祭才能活命。”如果有两个人在阵中,只有其中一个人献祭,另外一个才能活。
温衡听完解释之后,他脸色变得苍白:“所以……谢谨言献祭了”谢家宅子里面就只有谢谨言和他的夫人苏语曼,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夫妇二人共同置办,他们琴瑟和谐。
如果献魂阵出现在其他修士身上,被献祭的那个肯定是苏语曼和她腹中的孩子们,可温衡对谢谨言太了解了,谢谨言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牺牲他的妻儿。
就像温衡想的那样,苏语曼和她腹中的孩子活了下来。她挺着大肚子扶墙走了出来,她双眼血红一片,她蹒跚的走到院中,然后想要跪下。温衡他们哪里会让苏语曼跪下,他们连忙运起灵气让苏语曼身体稳稳的坐下,有木灵根的修士用植物做了个椅子让苏语曼坐下。
苏语曼声音沙哑:“我和夫君本来在房中休息,突然之间天就黑了。我除了看到他的脸,什么都看不到。有人同我们说话,那声音就像是从土里冒出来的那样。他说,这是献魂阵,我和夫君,我们两人只有一人能出去。我们在阵中困了三天三夜,是我……是我耽误了夫君。”大雾昨天才有,苏语曼却说他们在阵中被困了三天三夜,这并不是她信口胡说,阵法有时候不讲道理,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
苏语曼说道:“很黑,怎么都找不到出口。阵中灵气匮乏,我支撑不住,再呆下去孩子会有危险。夫君他为了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他后来无计可施,他将我定住,然后献祭了自己!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没了!他没了!”
苏语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她声声泣血:“他怎么能这么傻!我就是个普通人,要死也是我死啊!他有大好前途,为什么死的是他啊!夫君啊!”逍遥宗的逍遥子叹息一声,他上前输送了一些灵气到苏语曼体内:“夫人,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坚强。你腹中还有谢道友的骨肉。”
苏语曼面容憔悴,她的唇上都是咬出的血痂,她的手指甲深深的掐到了她的掌心中。温衡相信,若不是她腹中有两个孩子,她一定随着谢谨言一起去了。这对夫妇伉俪情深,温衡可以想象在阵法中的三天,这对夫妻为了让对方活下去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谢谨言一贯倔强,他为了活着带妻儿出去,必定在阵中各种招数都用尽了。可是发动阵法的人还是用了这么阴毒的办法,他堂堂出窍修士啊,竟然没办法逃脱!
这阵法何其阴毒!到底是谁非要置谢谨言夫妇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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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曼泣不成声伤心欲绝,修士们怕她哭坏了身子,只能点了她的穴位,她才软软的倒下去了。就算在梦中,她都满脸是泪,将来的路,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走下去
温衡低声说道:“谢道友的尸身呢”献祭的是神魂,会有尸身留下来的吧尸身上或许还会留着他同施法的人搏斗留下的痕迹。谢怀楠悲痛的哭出了声:“没有了!”
苏语曼说,谢谨言定住她之后,让她好好的照顾他们的孩子,让她好好的活下去,然后整个人就散了。就像是黑雾一样散了……温衡双瞳猛地睁大,他当日所见竟然是真的!
“也就是除了谢夫人,没有目击者,谢道友尸骨全无”在场的人心中升起凉意,明明是夏季,修士们觉得骨头里面都在嗖嗖冒凉气。
温衡首先想到的是异界残魂,是不是又是谁打开了异界通道。可他看向周围,宅子中除了少了谢谨言,什么东西都好好的保留着。靠墙的角落,谢氏夫妇亲手种下的葫芦藤还好好的开着白色小花,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有生机。如果说是异界残魂,那些瘴气足够将院子中的草木都毒死。
温衡声音干涩:“献魂阵万道友,你确定是献魂阵”万星河沉痛说道:“原本是不确定的,这个阵法是施阵人说出来的。我们刚刚查了一下,这个阵法确实有记载,不过年代久远,具体的施阵方法我们不清楚。只知道阵法启动的时候,只能活其中一个。”
逍遥子说道:“这种阵法也太阴毒了,谢道友难道得罪了魔道中人”
谢家修士都在摇头:“不会的,族长他很少和魔道中人打交道。我们谢家巷也有阵法,若是真是魔气瘴气,阵法会有预警。”事实上献魂阵启动的时候,谢家巷风平浪静。昨夜下了一夜的雨,献魂阵在雨水中根本不显眼。
张初尘他们看向温衡:“散人,上次万木宗出事,是您帮忙找出了凶手,查明了真相,这次能不能请您出手相助”温衡点点头:“我尽量……”
可是他翻出千机书,却发现千机书上一片混乱。他静下心来想像上次那样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他无论怎么努力,千机书都没有反应,整本书好像排斥他一样,他连神魂都没法进入千机书。
温衡的灵气快速的消失,他脸色惨白。他不甘心,为什么好端端的大活人说没了就没了,而制造这一切的元凶却在逍遥法外温衡试了一次又一次,他的灵气震荡,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
“够了,老温!停手!”温衡的身体被谁拍了一下,他抬头一看,却看到邵宁和灵犀站在身边。邵宁说道:“我听到消息之后就去查了资料,献魂阵一开始是祭祀使用的一种阵法。这个阵法一开始的时候是很神圣的,只有至善至纯的人才能入到阵中献出自己的神魂。”
“这阵法是上古时期祭祀道祖的阵法,通过献祭神魂,让道祖达成自己的目的。”灵犀只觉得可笑,这么一个阴毒的阵法竟然是圣洁的,圣洁的东西启动的时候却不留下痕迹。
温衡失神的抱着千机书:“至少要找到是谁做的。”至少让他问一问,谢谨言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为什么要被他盯上
“献魂阵启动的时候最少需要三人,这是个很耗时的阵法,在阵法启动之前,施阵者就会出现在附近。阵法解散之后,施阵者一定也在附近。”这是邵宁查到的资料,他环视了一圈:“诸位,在这段时间来到谢家的修士都是嫌疑人。”
闻言逍遥子拍了一下手:“我是刚刚接到消息之后才来到谢家的。”现在传送阵方便了,大家来往各个城市速度更快,只是这样也给凶手提供了便利。
谢谨言尸骨全无,大好一个剑仙说没就没了。谢家没了主心骨,整个家族哀痛异常,御灵界各家的家主长老很快就来吊唁了。可是……如何吊唁,这就像个无头案一样,凶手来无影去无踪,谢家家主的棺椁中却只能放上了衣物。
谢谨言的丧事由谢家一手承办,原本应该去灵堂上守灵的苏语曼却没有去。原因无他,她大着肚子,失去谢谨言的痛已经足够摧毁她,若是再让她去守灵,也太残忍了。
即便不让苏语曼去守灵,苏语曼也不好受。谢家的那些婆婆大娘轮流守着苏语曼,到底是怕她一个想不开随着谢谨言去了还是责怪她害死了家主,这就不得而知了。同谢谨言在阵中最后相处的三天三夜,成了苏语曼忘不掉的噩梦,可是她必须一遍又一遍的重温当时的情景。
苏语曼的产期在秋季,没有几个月了,原本她满是期待的等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她已经和谢谨言商量好了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到时候她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谢谨言就教孩子们修行剑道。她和谢谨言都计划好了,他们会有温暖的下半辈子,会看着孩子们长大。
苏语曼想着,她不是修士,最后会比谨言先走。到时候她会成为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谢谨言还是风华正茂的美男子。她走的时候一定要在谢谨言怀里走的,可是最后呢……最后谢谨言摸着她的脸颊,深情的吻着她的额头,任凭她哭哑了嗓子,任凭她哭肿了眼圈。
他的手温热,他的眼温柔,他的声音带着不舍和决绝。他说:“锦娘,我要走了,孩子们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把他们养大。谢谨言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若是还有下辈子,我会找到你好好的守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