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哈哈儿
而有一人,墨白衣衫,身姿修长如云鹤,背手负剑而立,停留在被撕裂的怪物上方,踏空而立,清俊的面容上无一丝表情,宛若九天的神抵落于人间。
此时,一旁海星一样的怪物眼看自己同伴被杀,顿时从肚腩中裂开的嘴巴里低吼一声,庞大肥胖的身躯猛地一缩,随后竟是如弹簧一般弹跳而起,快如闪电般扑向半空。
眼见那张满是暴牙利齿的大口近在咫尺,空中的修士却是不闪不避,持剑的手腕一抖,反手划出几道极细极轻的剑光。
那怪物还待往前扑,却突觉四肢一轻,不待他反应过来,四条足腕已是被切割而下,掉落于水潭中。
等到海星怪物回过神时,最后一眼见到的,便是一道雪亮的剑光迎面而来……
“唰”的一下,怪物的脑袋也被削掉半截,并没有脑浆溢出来,足腕一样的脑壳里也尽是肌肉,最后这半截脑袋连同他庞大的身躯,一起狠砸在幽深的潭水中,溅的水花四溢。
而清俊的修士,此时也身形缓缓下落,足尖轻点落于地面上。
看到这道惊鸿般的身影,楚汐顿时惊讶的睁圆眼睛。
她当然认识此人,他不就是在幻境入口处震惊众人,之前却被自己当成外门弟子故意刁难的太虚客卿长老……
想到这里,她顿时难堪的闭上眼睛,不禁又打了个激灵。
没等她从失魂落魄中回神,一旁眼疾手快的太虚弟子已是七手八脚的架住她,将她从死去怪物的口中拖了出来。
还好那方块海绵怪物并没有满口利齿,楚汐腰部以下的身躯尚且完好,只是双腿被吓得虚软无力,站都站不稳。
可即便如此,等到她重新完好无损的跌坐在草地上时,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死里逃生的喜悦和惶恐顿时一起爆发出来,楚汐扑倒在泥土湿润的草地上,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可是此时并没有人来安抚她,自觉已是仁至义尽的太虚门弟子将她救出来后,便全都兴奋崇拜的围到自家长老的身边,一双双亮晶晶的小眼神中满是钦慕。
他们家长老天下第一!
秋宸之看了看周围一圈狗狗眼的弟子们,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别光顾围着自己。
他的头号小迷弟白子羽,像条狂摇尾巴的小金马一般,带领着一群弟子兴高采烈的奔向水潭边,纷纷亮出自己手中的兵刃,手脚麻利的将两只怪物切割肢解。
此地虽然灵气稀薄,但奇怪的是,养出的怪物身上却是一身的灵韵,包含灵气的血肉便是炼制灵气丹的关键,怪物的毛发骨骼也是炼制灵器的最好材料。
特别是一些怪物口中锋利的牙齿,简直掰下来就能当上好的武器用。
众弟子正在兴致勃勃的获取自己的猎物,原本已经重新安静下来的潭水,突然泛起一丝波澜。
在岸上的秋宸之神色一凛,只凭着直觉便察出不对,顿时厉声喝道:“快上岸!”
突然听到如此命令,一群小弟子不禁有些迷茫,但好在所有人都对自家长老信服有加,没有任何人表示异议,全都放下手中的猎物,一个个向岸边行去。
只有几个弟子手脚稍有些缓慢,就在他们几人即将上岸的时候,原本平静地潭水突然一阵翻涌,一只通红的庞大蟹钳“哗啦”一声破水而出,径直向最后几个弟子袭来。
秋宸之面色一冷,就待拔剑出鞘,可就在此时,一声清呵突然从远处传来:“小心——”
伴随着那声呵叱,一只长锏打着旋从远方飞来,如同一阵墨色的旋风般,瞬间砍在粗壮的蟹钳的缝隙处,竟是将那只蟹钳活生生砸了下来。
一道赤红色的身影紧随其后,飞鸟般掠过谭边,伸手取回自己的长锏,旋即落在岸边的人群旁,将潭水中最后一个愣在原地的太虚弟子拽了上来。
秋宸之看向来人,颇感惊讶。
这人一身红衣华服,一手持鞭、一手持锏,甚是年轻,竟然是惜花宫的宫主楚云。
真是太过凑巧,他前脚刚救了楚云的妹妹,后脚遇到人家赶来救了自家小弟子。
显然,一旁终于安静下来的楚汐,此时也发现了自己失散的亲兄长。
心头的委屈和惶恐同时涌了上来,她顿时将兄妹俩之前所有的矛盾抛在一边,瞬间扑了上去,搂着自己哥哥的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楚云显然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自己失散的妹妹,更没想到一向被宠坏的骄纵妹妹对她如此亲近,一时间颇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好在吓坏了的妹妹的头顶上拍了拍。
此时,刚刚因为疼痛沉下谭底的大螃蟹,再次浮了上来,张牙舞爪的挥舞着自己仅剩的蟹钳,试图恐吓岸上的众人。
就在这只浑身通红的大螃蟹身后,还攀着一只青灰色的八爪鱼样的怪物,此时正瞪着两只硕大的眼睛,在空中狂舞着自己带有吸盘的足腕。
秋宸之:“……”
是了,海绵宝宝和派大星都来了,章鱼哥和蟹老板怎么能不出现?
不过这里的潭水到底有多深,你们四个大块头就这么挤在一个小谭里不觉得憋屈吗?
他不禁扶额,吐槽都不知从何吐起。
与此同时,安抚好自家妹妹的楚云,终于发现了秋宸之的存在。
他很是惊讶的行礼道:“长老?方才莫不是您救了舍妹?”
秋宸之沉默的点点头,因着他对这个谦逊的年轻人颇有好感,所以便看向谭中两只来送菜的怪物,扬了扬下颌。
太虚门方才已经收了好几只怪物,此时炼丹炼器的材料都不缺,不差这两只小怪物,让于惜花宫做个人情算了。
弟子们带着的乾坤囊都快满了,得留些空间给之后寻到的灵器灵物。
楚云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沉默了一下,一向紧绷着的面容终于软化了些,浮现出一丝属于年轻人的腼腆笑容,笑容中却还带着一丝无奈。
此时,那两只身形庞大的怪物已经快要上岸,他也不再多言,飞身前去甩出双手的武器,几鞭便将这两只怪物抽得翻了肚皮。
岸上的太虚门弟子百无聊赖的看着他打怪,面上却是一片漠然,彼此之间窃窃私语道:“我觉得楚宫主的身法没有长老的好看…”
“我觉得楚宫主的鞭法绝对不如长老的剑招漂亮…”
“切,楚宫主的手也没有长老持剑的手优雅……”
够啦!这彩虹屁越吹越过分。
秋宸之听得哭笑不得,不得不冷着脸,敲了身边弟子一个爆栗,以示警告。
众弟子顿时噤若寒蝉,乖乖闭嘴。
就在此时,楚云也已收服怪物,走上岸边向秋宸之施了深深一礼,郑重道谢。
只听他苦笑道:“多谢秋长老厚爱,在下这一路行来,一心担忧门下弟子遭遇不测,于是一直忙着寻找失散的弟子,的确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秋宸之听罢,略感意外:“你身为一宫之主,在被传送时,难道身边一个弟子也无?”
楚云摇头,道:“我兴许是气运不佳,与所有门人失散,一路行来也没有遇到任何惜花宫弟子,幸好我妹妹尚且无恙,只是不知其他弟子现在如何了?”
真惨!
秋宸之听罢之后,都不禁心下怜悯。
惜花宫最近应该是时运不济,就连宫主都这么倒霉。
楚云窥见他眼底的几分怜悯,面色微微黯然,约莫是为了报答太虚门救他妹妹之恩,也约莫是为了避免秋宸之瞧不起他,在他思虑良久之后,终于抬头道:“秋长老。”
“在下方才虽两手空空,但却不至于一无所获,若是秋长老信任…在下刚刚在来的路上,已是发现了一处珍贵的灵宝。”
“只不过那灵宝那时尚未成熟,本身又厉害的很,在下男士心中还记挂着门下弟子,所以才决定先寻到失散的弟子们,到时再去采摘灵宝。”
楚云说完之后,如释重负一般,轻轻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秋宸之。
秋宸之蹙眉,道:“你的意思…你欲将发现的灵宝,与太虚门一同分享?”
他的言语中有着淡淡的疑惑。
灵宝不同于寻常灵器灵药,就算在小幻镜中也不可多得,各门派之间也常常为此争抢,怎么会有人愿意将自己发现的灵宝主动告知他人?
听出他的疑惑,楚云也不禁淡笑一声,道:“实不相瞒,那几个灵宝乃是七个还在生长中的葫芦。”
“葫芦们虽然还没成熟,亦没有神志,但个个非比寻常,吐火吐水、变大变小、金刚不坏,甚至还会消失不见,着实让人难以降服。”
“在下之所以愿意告知长老,也是因为自己一人根本拿不下这些葫芦,所以愿与之分享。”
说罢,他抬起头,眼神定定的瞧着秋宸之。
而秋宸之…秋宸之此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吐水吐火、变大变小、金刚不坏还会隐身的葫芦……这是发现了七个活生生的葫芦娃呀!
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先前只知道,这幻境之主创造的怪物简直毁童年,但没想到他连葫芦娃都不放过!一定要毁得这么彻底吗?
“你倒是好大方,不怕到时太虚门仗着人多势众,将灵宝独吞了?”稳了稳心神,他反问道。
楚云沉默了一下,随后看向秋宸之的眼眸,语气坚决的说道:“在下相信您,绝对不会做出此事。”
秋宸之终于叹了口气,淡淡道:“带路吧!”
那可是野生的葫芦娃,一定不能错过。
……
小幻镜内各门派争抢的如火如荼,与此同时的幻境之外,却是一片寂静无聊。
各大门派依据各自的实力,已经依次踏入小幻镜内,就连那些跟在大门派屁股后面捡残渣的小门派,都已经争先恐后的涌了进去。
但是各门派却还是留了一些弟子,守在幻境入口处看守,以防万一有何变故
通常这些看守入口的弟子,都是各门派中的底层,全都捞不到入境的资格,只能讨得这么一个无聊的苦差事,所以个个都颇为丧气的低着头,很是心不在焉。
“唉!你们说,那小幻镜里究竟是什么模样?”
一个小门派的底层弟子李山,颇有些羡慕的与同伴闲聊道:“真像师兄师姐们说的一样,遍地都是灵药灵器,连灵宝都是随处捡的吗?”
他的同伴不禁嗤笑一声:“得了吧!听他们瞎说,净是吹牛。”
“若小幻镜真的那样好,哪个门派不想在里面多呆一会,那为什么惜花宫的弟子刚才突然从幻境里出来,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李山低头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要是幻境里面到处是灵宝,那惜花宫的人又不傻,怎么会在刚进去的时候,在自家长老的带领下,神色匆匆的就走了。
哦对了,刚才他怎么…好像没在离开的人群中看到惜花宫的宫主来着……
他还在迷迷糊糊地想着,耳边却突然想起一阵傲慢的声音。
“看门的,其他门派是不是早就进小幻镜了?太虚门进去没有?”
李山万万想不到像沧北山这样的鬼地方真有意外情况,不禁惊讶的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浑身上下穿搭骚包的锦衣公子,正得意洋洋的摇着手里的玉骨折扇,盛气凌人的向他问话。
这个骚包公子从头到脚一身的灵器灵宝,看得李山差点直流口水。
“喂,问你话呢!”
卫小寒不悦的收起折扇,转了转眼眼睛,面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太虚门里的那位秋长老…他是不是也在小幻镜中?”
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下属苦着脸,还在试图劝道:“主子,城主不是给您下过死命令吗!这小幻镜不能去、不能去,您要真想进去,不如等到下次……”
“别说了,钟伯。”
卫小寒打断他,皱眉道:“家里的老头子一直不准我参加这次的小幻镜历练,却又不告诉我原因,钟伯你知道为什么吗?”
被称为钟伯的下属面色更苦,道:“小祖宗诶,城主的事我上哪儿知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