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哈哈儿
其实不止是同桌的酒友,这泼皮说话时手舞足蹈、讲的绘声绘色,一时间,还真有不少邻座的人也被他这个故事给吸引住,眼见着泼皮说道一般突然停住,当即便有人招手请了他一杯酒,嚷道:“别卖关子啦,继续说说,那玉片变成人之后怎么了?”
得了别人请的不要钱的美酒,泼皮美滋滋的吸溜了一口,得意的满面红光,这才接着讲下去:“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那碎玉片化成人形之后,却是不哭不笑、不吵不闹,一直闭着眼睡着,徒有个人形,但是却没个魂魄,怎么也醒不过来。”
“家里面在祭祖的时候突然出了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当时那李家家主还以为家中出了妖孽,心里害怕,直嚷嚷着要把那个化成人形的玉片给烧了。”
听到这里,旁听的众人一片唏嘘:“那李家家主也忒不会办事,到底是先祖遗留下的宝玉,就算是成了精怪,可是也没危害到你们李家,怎么能说烧便烧了。”
“可是嘛!所以当时族里就有人拦住了家主。”
泼皮说得热了,一抹头上的汗珠,将自己身上的衣衫给解下来,继续说书一样的说道:“当时李家大郎李策,是个明事理的读书人,还是李家家主的远方侄子,当时拦着不让烧,说先祖之物化成人形,明明是先祖显灵护佑李家,千万不能烧毁,不然日后先祖会怪罪的。”
“那李家家主听了这话,这才捏着鼻子认下,但是心里还是害怕妖邪之事,不敢见那个由玉片化成了人,于是那李家大郎便自告奋勇,一直着看护照顾着那个长睡不醒的人形。”
听到了这儿,就又有人忍不住问道:“等等,那碎玉片化成的人形,总不会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吧!总是这么睡着,那他还修炼成人做什么?”
“当然不是一直睡着,后来不就醒了嘛!”泼皮不高兴有人打断他,愤愤的挥舞着手臂,继续说道:“前一段时间李家的倒霉事你们总是知道吧,先是被左相找麻烦,然后又被边关的土匪围住了家门,差点全族被一锅端了。”
“后来,就在外面杀人不眨眼的土匪马上就要攻进来,而李家正值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时刻,突见一人,一身白色中衣,赤着足,长发披散,梦游似的从李家祠堂走了出来,当时的李家人定睛一看……嚯!这不就是那个一直长睡不醒的碎玉片吗?”
“那枚睡醒了的宝玉,正愣愣的走出门外,就被外面的土匪给一眼瞧见了。土匪头子还以为他是李家人,提刀过来便要砍下去。”
“谁知那枚宝玉端的是好身手,眼见一柄大刀冲着自己的头顶劈过来,却是不闪也不避,倾身上前一攥、一握、一提,顿时就把那柄长刀夺到了自己的手上,转身一个侧劈,就把那土匪头子的脑袋给剁了下来。”
“眼见自家首领的脑袋在地上滴溜溜的打转儿,其余围攻李家的土匪们心里全都怯了三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上前,后来终于有几个小喽啰壮着胆子上前劈砍,却见那宝玉化成的人身手持长刀,刀法如神,瞬间将那几个围攻的喽啰都削掉了脑袋。”
“每次壮着胆子去围杀的土匪,都被那人劈砍而死,如此几次过后,土匪那边已是又几十人丧命,剩余的匪众们全都被那人吓破了胆子,终于不敢再来招惹,全都一哄而散。”
“那李家的生死大劫,就这样被一人化解了。”
听到此处,旁听的众人不由得轰然喝彩,一时间全是讨论那宝玉所化成了精怪。
“其实我也听边陲那边的亲戚说了,据说那人在解了李家之围后,李家家主一改往日避而不见的惊恐态度,一直拉着那人的手,硬是叫那精怪随了李家的姓氏,还给他起了名字。”
“诶?李家人给起的名字?那么宝玉化成的精怪原来叫啥?”
“不知道,据说那精怪刚醒来时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更不知道自己叫啥。”
“说的也是,刚修炼成人型,什么也不知道很是正常。”
“不过那精怪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却偏偏有一身的好武艺,头脑也是聪慧至极,短短时日内就通读了李家的所有藏书、学习了凡间的人情世故。没听说除了匪乱之外,李家人还被左相在官场上找麻烦吗?”
“听说了,不过不是说官场上的事情,不是李家有人给出主意解决了吗?又怎么了?难不成……”
“对,据说李家官场上的难题,也是被那精怪给解决的。”
“嗬!这次李家可是捡了个了不得的大宝贝啊!我家祖传的传家宝要是也能化成人形该多好,如果化形的精怪是个美女就更好了……”
“噗!兄台倒是想得美,怎么突然想起了美人一事?”
“咳咳,这不是我也听说,那李家宝玉所化形的精怪,当真是长得丰神俊朗、俊美无涛,恍若神人一般,犹如梅间雪、莲上霜。这不就想着,单是精怪所化身成的男子就如此,如果有什么传家宝的精怪化身成女子,那滋味…可当真是……嘿嘿!”
“行了吧!美得你,大白天就开始做梦……”
一群人熙熙攘攘讨论的声音,传得整间酒馆都是,耳边听着方才那两人关于美人的讨论,坐在酒馆偏僻处的一方酒桌上,有几人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
第68章 李家之事
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五人, 其中三人坐着,两个随从模样的小厮在一旁站着。
坐着的那三人中, 一个年轻人做书生打扮, 蓝衫素衣,容貌清雅,文质彬彬。一个看模样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衣着华丽富贵,脸上表情桀骜不驯。
还有一人, 身穿一袭浅灰色衣袍,不知为何竟是戴着一个大大的兜帽,大半张面容都隐藏在兜帽下,看不出年龄长相,只能看到两缕漆黑柔顺的长发从帽檐下垂落。
坐着的着三人中,那书生和少年的脸色最是难堪,只不过这两人心情不佳的缘由却都不相同,那书生是因为酒馆中众人毫不恭敬的窃窃私语,而那少年却是对着头戴兜帽的那人一直在甩脸色。
“这些贩夫走卒着实嘴碎, 毫无礼义廉耻可言,之前说的还没什么错, 但是后来却是越说越离谱,最后竟然胆敢肖想起、肖想……”
书生被气得面颊通红,气咻咻的低声说道,可是最后别人讨论的那些污言秽语,他转头瞧着自己身边的人, 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那些莽夫们谈乐的污秽言语,他知道自己身边这人不懂,所以还是不要拿那些言语来脏了这人的耳朵。
“肖想什么?”戴着兜帽的那人问道,声音平静淡然,好似山中冷泉流淌。
书生深深的吸了一口,只是安慰道:“没什么,玄清不必理会那些凡夫俗子的闲言碎语。”
“切~~”书生想要息事宁人,可是一旁那个少年却是满脸不削,嘲讽似的说道:“那些贱商听说你长得好看,所以都在讨论着,希望自家的什么祖传的茶壶杯子宝器玉佩什么也成个精,修成人身,最好是修成一个大美女,跟你一样漂亮,供他们没日没夜闺房淫乐。”
“李鸣!”
眼见这少年越说越不客气,言语之间皆是深深的恶意,书生急忙厉喝一声,直接叫住了他的名字制止了他,严厉道:“你有完没完,玄清又不曾得罪过你,为何这一路上你一直针对他?”
少年毫不客气反唇相讥:“这一路上走来,你还没看见吗?就因为我们家出了他这么个活生生的妖孽,现在所有人都在背地里谈论这件事,咱们李家就是因为他,已经沦为了那些贩夫走卒嘴里面的谈资。”
书生面色愠怒,冷冷道:“如果不是玄清,咱们李家早就葬送在土匪手中,玄清是我们李家不用质疑的大恩人,就连家主都已经给他取名李姓,承认他是咱们李家人中的一份子,你现在还在这里闹什么?”
一听到这里,少年陡然火气,把自己手中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扔,对着书生大声嚷道:“他不就是咱家的宝玉化成的人嘛!本就是咱们家的东西,本来就该为咱们李家效力,凭什么他要以恩人的身份自居?”
说着说着,这少年便情绪激动的拿手一指带着兜帽的那人,继续嚷着:“他不就是个妖孽吗?有什么资格姓李,父亲当时一定是糊涂了,才给这妖孽取名李玄清!”
“胡说八道!”
书生眉头紧皱,呵斥道:“玄清即便是由非人化形,但那宝玉也是先祖遗物,你不可不敬!且玄清乃是我的友人,亦是救李家与水火的恩人,哪里容得着你这般大呼小叫。”
“我知道你自幼性格顽劣,是全李家上下关注的对象,被所有人都给宠坏了,但是自从玄清来了之后,李家把目光与赞叹大多放在了玄清身上,对你的关注少了些,但你怎么也不能因这种小事,便这般敌视他人。”
书生这番话一出口,顿时便戳中了少年心中见不得人的心思,少年又羞又恼,当即恼羞成怒道:“他明明就是个妖孽,又不是真正的李家人,怎么,我还说不得了?”
“你这般维护他,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就说他是个真正的妖孽,惯常会蛊惑人心便是妖孽的看家本领,李家上下包括父亲,早就被这妖孽给迷了心窍,个个都成了老糊涂!”
说罢,少年又把手指向那书生:“我看不仅是父亲糊涂了,你更是糊涂至极,处处维护这妖孽,难不成是当初这妖孽一直沉睡的时候,你日日照顾他,结果早就被这妖孽迷昏了头……还是说你早就背地里把这妖孽照顾到床上去了?”
书生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当即便忍不住一个耳光打在了少年的脸上:“混账东西,我看你是被家里人宠坏了,到了外面还不知收敛,迟早要为家里人惹祸。”
猛然间挨了这么一巴掌,原本嚣张跋扈的少年顿时愣住了,捂着自己一边肿胀的脸颊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低吼一身:“李策,你竟然敢打我!”
“我父亲是李家的家主,我叔祖父在朝为官,我就是未来的家主,你不过就是李家的一个普通族人,我父亲的一个远方侄子,你竟然敢打我……我回去之后就禀明父亲,把你逐出家门!”
少年咆哮着说道,一边咆哮着,一边将自己手边的杯子向那书生砸过去。
只不过他准头不够好,杯子没砸到自己对面的书生,反而一下子磕到了刚才那个说书的泼皮的后脑勺。
“谁呀?谁敢砸你爷爷我?!”
那泼皮本就是附近有名的小恶霸,向来是不肯吃亏的主,如今平白无故被砸了一下,顿时大好心情全都糟了,顿时便捡起那杯子气势汹汹的向少年那一桌走过来。
“原来是你这个兔崽子砸的爷爷我!”泼皮把杯子啪的一下摔得粉碎,伸手从地上捞起一条长凳,气势汹汹的就要砸过来。
只不过,那条长凳刚砸到一半,却被旁边候着的小厮给拦住了。
那两个小厮都是从李家带出来的练家子,人高马大,臂上筋肉鼓鼓,手上的功夫绝非一个泼皮无赖可比,不过三下五除二的功夫,那泼皮就被两人夺下了手中的条凳,直接被扔到了酒馆外的冰天雪地中。
那泼皮狼狈的趴在地上,红了眼睛,恨恨的往雪地里吐了口唾沫,爬起来跑了,一边跑还一边指着酒馆里的那一桌人叫嚣道:“一群杀千刀的,给爷爷等着,有本事就不要跑。”
眼见那泼皮知难而退,少年却是得意洋洋,好似方才在书生这边受的气全都撒到了别人头上,他撇着刚刚打他的书生,还有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李玄清,刚想说话,却听到那书生忽然冷笑一声。
“似你这般的作风,最好还是早点回家去,不然到了京城之后……”书生讥讽道:“说不定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少年再一次勃然大怒,指着书生跳脚道:“李策你敢!你还敢撵我回家,你要记清楚,是我父亲要你带我入京的,我到了京城之后就告诉我叔祖父,还要写信回家告诉我父亲!”
书生面上却是一点惧色都没有,只是冷冷笑道:“行啊,你回家去告啊!我倒是要看看你父亲舍不舍得把我逐出家门。”
“我已是有功名在身,此行前往京城便也是入朝为官,叔祖父这些年一直在朝中受到左相的擎制,早就盼着能有一个李家人能够为他分忧,他老人家难不成还能站在你这边?”
“李鸣,你父母可是还指望我把你带到京城中,指望我和叔祖父给你找个差事做,不至于将来等到你老大不小的时候,还是像现在这般没出息,只会在家里面耍横!”
“等到了京城里,如果你还是这般口无遮掩的模样,干脆早点回家算了,免得到时候一不留神得罪了我们惹不起的贵人,迟早给家里招祸。”
夹枪带棒的一番话,直把少年给骂的涨红了脸,却怎么也找不出反驳的言语,只是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他们这一行三人,正是酒馆里那些人谈论的李家人。
那书生名叫李策,正是李家家主的远方侄儿,是李家这一代中唯一考有功名的年轻子弟,此行就是要前往京城,入朝为官。
而那少年名叫李鸣,却是李家家主的独生子,从小被家里人宠坏了,但是本人却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既不会文也不会武,全靠家里面养着。
李家家主一心盼着望子成龙,如今眼见自己的侄儿李策将要入京,于是便央求李策把自己的儿子也一并带入京城,到时候京城里有两个李家人照看着,想来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李鸣,也能勉强找到一份管家的差事做做。
于是李策与李鸣这两个族兄弟,便带着两个会武的小厮出发了。
而那个一直戴着兜帽的人,却是人们口中一直谈论着的精怪,那个化成人形的碎玉片。
第69章 酒馆相遇
当初他懵懵懂懂的醒过来, 什么也不知道,茫然的到处乱逛, 无意间走出门外, 却见到有人举着刀向他杀来。
出于本能的影响,他夺下了刀,一刀将那人杀了,之后却又是有不少人冲上前来围杀他。
等到他将那些人一一解决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些人乃是作乱的匪徒, 而他则是无意间解救了差点被一锅端的李家人。
李家人感谢他,给他起名李玄清,他便在李家住下了,读遍了李家的藏书,也替李家解决过一些问题,如此一来,他在李家的地位也是日益水涨船高。
这次李策赴京,在朝中当官的李家叔祖父也写信过来,一定要李家把李玄清也带入京城里来, 原来是长陵国的国主都听说了李家宝玉成人的传说,所以也想要见一见李玄清。
李策是李家唯一一个在他昏迷未醒时, 还孜孜不倦坚持照料他的人,也是他唯一承认的友人,而此次李策将要入京,所以他觉得李家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于是也答应了李家人的请求, 与自己的朋友李策一并入京。
只不过,那李家家主的儿子,却不知为何,一直瞧他不顺眼,时时刻刻总是试图再找茬。
就想现在,那李鸣被自己的族兄李策给怼的哑口无言,愣在原地好一会之后,方才咬着牙脸色难堪的坐下,一抬眼瞧见了戴着兜帽的李玄清,顿时气不打一冲来,开口便骂道:“你看什么看,妖孽!”
“李鸣!”李策怒吼一声,警告道。
少年害怕自己又要挨一巴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口,只是小声嘟囔着:“你们都被妖孽迷昏了头,那妖孽还想来迷我……”
李策不理会自己这个族弟的嘟囔,只是看向自己身边的李玄清,道:“以后着混小子再来找你茬,直接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李玄清微微摇摇头,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注意到一个纨绔少年的挑衅,兜帽下的清俊脸庞神色凝重,微微侧耳倾听着酒馆外的动静。
“有人来了。”他突然说道。
李策学着他的样子听了半晌,什么也没听到,只好笑着说道:“外面这大雪纷飞,这间酒馆是这方圆数十里内唯一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即便是有人来也不足为奇。”
李玄清摇摇头。
他能莫名的感觉到一种气息,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气息,在逐渐接近这里。
模模糊糊中可以感知到,此时来的这个人,与他之前所见的所有人,都不相同。
简直…不像是人类的感觉……
心中猛然间闪过这个念头,李玄清猛然间一惊,还来不及细细思索,那酒馆的大门,却突然“嘎吱”一声,被人给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