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籽里的老妖怪
季珩点点头,片刻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严潼没有看他,继续道:“昨晚回来的,太晚了我就没去搅扰师尊。”
“你……”季珩刚要说什么,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仙尊,刚刚我托玄妤教我做了榛子酥,我记得你最爱吃的,咱们用些再去沁源庭吧。”延禹从另一边走来,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食盒,声音里满是喜悦和熟稔。
延禹一路小跑过来,季珩看见他,轻轻皱了眉:“好好走路,怎么总跟个孩子一样。”
严潼闻言顿了一下,看向季珩没有说话。
延禹闻言就没有再跑,快步走了过来,像是没看到严潼一般面对着季珩,声音里都是笑意:“仙尊,你还没用午膳吧?”
季珩看了他一眼复又看向严潼。
延禹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严潼的时候惊讶了一下,似乎这才注意到这个人一样:“师兄,你回来了?”
严潼没有看他。
延禹继续笑道:“我和仙尊要去用膳,师兄要一起吗?”
严潼抬起头看向两人,片刻笑了笑:“不用了。”说罢才看向季珩:“师尊,过了晌我再来请安吧,你要我解释的那些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的。”
季珩看着他没说什么。
严潼退后半步,施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重申一次延禹的人设:多情的ATM
第55章
严潼再次回到寝殿的时候,小黑躺到了他榻上,正眯着眼昏昏欲睡。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伸手把小黑抱到怀里,轻轻抚摸它的脊背,低声喃喃自语:“小黑,这三年我过的太好了,好到我都快忘了在寒冥之地、在严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好到,快忘了自己是谁……”
小黑感觉到主人情绪低落,却不知严潼究竟在难过什么,只是乖巧地躺在他怀里。
快傍晚时分,严潼寝殿的门被人推开了。
季珩站在门口,看严潼在屋里就走了进来。
严潼望着季珩,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从哪里说,这都是个死局。不管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他的血脉,都改变不了他和季珩与生俱来的对立关系。
季珩走到他身前三步距离停下:“身体怎么样了?这两个月有没有再昏倒过?”
严潼懵了一下,他没想到季珩会先问这个:“……没有。”
季珩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手给我。”
严潼:“……师尊?”
“我需要确认你是真的没事了。”
严潼犹豫一刹,还是伸出了手,看着季珩低头仔细为他疗愈的样子,又想到刚刚延禹和季珩和谐熟稔的样子,突然没头没脑道:“师尊,如果当初我答应等你,你会回临州跟我成婚吗?”
季珩握着他的手一颤,片刻道:“严潼,你答应我回来之后就把隐瞒我的事情都告诉我的,你说吧。”
严潼见他避而不答,心中冷了几分,轻声道:“两个月前你看不出来,现在不可能还看不出来吧。我的身份,师尊你早有猜测了,不是吗?”
“你……”
严潼看向他,缩回了手,垂首低声道:“师尊,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如果你今天不忙着教导新弟子的话,就留下来吧。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我想跟师尊说说话。”
季珩微微皱眉,没应声。
严潼又抬头看他,一派轻松道:“说说看吧,师尊探查出了什么?”
季珩看着他沉默片刻,淡淡道:“你是妖。”
严潼淡然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全是,我是半妖半魔的罪恶之身。”
严潼这句话说完,寝殿里安静了很久,落针可闻。
半晌,严潼轻笑两声:“师尊大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但如果师尊能念及这三年师徒情谊,让我说完一个不那么有趣的故事就更好了。”
“你说。”季珩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严潼敛了笑意,背靠着床榻,神情轻松,甚至还带着笑。
就像以前下山从某个茶馆里听了一段还不错的相声,回了无闻殿也要有模有样地学给季珩看一样。
那天灼蛊讲给他的故事,他在寒冥之地的九年,莫名其妙就成了严府大小姐。
他都慢悠悠地,一件件讲给季珩听,没有一点儿自怜,说完后看着季珩他还玩笑着说了一句:“所以我刚才才问师尊啊,如果我当年说等你,你会不会真的回来跟我成婚。”
“要是那样多好啊,那样,我就是季小公子的发妻了。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的身份,我会骗你一辈子。你死了我也去寻你的转世,生生世世都骗你。永永远远,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哪怕我并非良人。”
季珩猛地起身看向季珩,震惊道:“严潼,你……”
严潼看他那副受惊了的样子,微微一笑,轻声道:“是啊,我不仅生来罪恶,还恬不知耻地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
季珩嘴唇发白,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
严潼继续笑道:“那让我猜猜吧,师尊到底会用什么罪名处罚我……枉顾人伦?欺师灭祖?还是只是因为我肮脏的血脉?”
季珩一向淡漠的脸上难得情绪难辨,只是脸色苍白地看着严潼。
严潼叹了一口气,笑道:“师尊,还是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吧。孽徒虽然罪无可恕,但这一生确实没尝过什么甜头,师尊就看在我不曾枉杀无辜的份上,饶我这一份妄念吧。”
“留着这份甜,到了地府我再好好央求央求那冥王,让他许我下辈子投个女儿胎,生在凡人家,求求他,一定要让我再遇到我的季小公子……”
季珩脸色煞白,涩声道:“够了!”他没有再看严潼,微微踉跄了一下,转身欲走。
“师尊……”严潼生声如蚊呐的低声唤了一句。
季珩不知听到没有,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没有回头:“从今天起,禁足无闻殿。”
严潼望着季珩的背影,他刚离开,庞大的结界就将整个无闻殿围了起来。
苦笑一声,严潼干脆万事不理,和衣躺下了。
“故事很动人嘛~”
严潼皱眉,起身看向被打开的窗户,延禹正站在外边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怎么进来的?”严潼冷声道。
延禹撑着窗沿一下翻了进来,又合上窗户,看向他挑眉一笑:“我一直在这儿啊。”
严潼懒得理他,继续躺回去不再搭话。
延禹自顾自地走到他榻边坐下,哀叹道:“唉,刚刚那一番表白真是动人呐,连生生世世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也就是仙尊能毫不心动了。”
“砰”
延禹反应不及,已经被严潼制住双手猛地反压在床上,头磕到床柱,延禹忍不住痛哼一声。
严潼的眼里满是怒火,手中的力道之大,快要把延禹的骨头捏碎,他盯着延禹,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这个时候来招惹我?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延禹懵了一刹,清醒过来看着严潼,挑着嘴角邪气地笑着:“杀?在床上杀吗?”
“你!……”严潼狠狠落下手肘,给了延禹一记痛击。
延禹闷哼一声,缓了会儿继续笑道:“你看,你原本是一匹狼,却在季珩面前憋屈的像一条傻狗。严潼,你不觉得委屈吗?说到底,他除了那副皮囊,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严潼一顿,延禹不是喜欢季珩的吗?
“你说什么?”严潼半眯着眼加重了手下的力气,延禹脸色都不正常了。
延禹痛的倒吸一口气,还是不服输地保持着笑容:“我说,不如你跟我吧,季珩能给你的,我延禹一样能给……”
严潼闻言又是震惊又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气的手都在发抖:“你,你不是……”
延禹看着他,笑的更夸张了些:“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季珩吧?”
严潼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告诉延禹他就是这样想的。
延禹看着他,目光炽热:“确实,衡君仙尊是我喜欢的类型,清冷、高不可攀、身段比京城里最惹眼的舞姬都诱人,能把这样的人压在身下狠狠欺辱,怎能不让人兴奋?”
延禹话音未落,严潼的剑已经抵上他的喉咙划开了一条血口。
延禹眼里毫无惧色,继续道:“在来青穹顶的路上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七年前我就喜欢季珩,这次更是势在必得。”
“延禹,你真不怕死?”严潼又把长剑下滑三分,血口不断的流出血水。
延禹却摇摇头,浑不在意的继续说了下去:“但我遇到你了。严潼,第一天在新弟子试炼中看到你,我就觉得,驯服你,可比驯服季珩那块又冷又要的石头好玩多了。”
严潼额头上青筋暴起,眼里的怒火快化为实质。
他真的怎么也没想到,延禹会对他动这份心思。
所以说延禹两个月前说的那个赌约“如果你输,你就要成全我”指的是这个?
严潼丢开长剑,猛地用手肘压住延禹的肩膀。
延禹仍旧笑着,严潼压下来的时候轻哼了一声。
严潼把另一只手伸到枕头底下,却觉得这一声闷哼有些奇怪,垂眸片刻,突然,严潼像被雷劈中了天灵盖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延禹,怒道:“你!……”
延禹看着他,毫无愧意笑道:“喜欢的人压在身上,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没反应?”
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严潼不知何时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肩膀。
延禹瞬间脸色惨白,严潼起身拿起榻边的方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看向延禹冷冷道:“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能觊觎的,季珩不能,我?简直痴心妄想。”
延禹喘息片刻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榻边,看着严潼,气势弱了些:“说真的,季珩有什么好?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严潼看他这副样子了还能说风凉话,怒极反笑:“那你又有什么好?”
延禹轻佻一笑,配上他血淋淋的半边身子,看上去竟然有点可怜:“季珩是仙尊,他知道了你的身份,断然不会护着你。
但我不一样,别说你是妖是魔,就算你真的屠戮万千,双手沾满血腥,我也会把你带回去,藏着,养着,护着。
天下人知道又如何?我要护的人,谁动得了?
我能护你无恙,季珩能吗?”
延禹的神情很认真,若不是肩膀上还扎着一把匕首,这情形简直就像是恋人间的争风吃醋一样。
严潼看他一眼,难得没有呛回去,只是走到窗边,淡淡道:“你比不上他。”
延禹嗤笑一声:“别酸我了行吗?什么比不上,不就是我来迟了,你心里只有你那冷情冷心的师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