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籽里的老妖怪
他不可能一边瞒着季珩事情真相一边逃避青穹顶的人。
所以他答应了延禹,跟他回西岭,回他的领地。
延禹以太子之名,护他们周全。
延禹刚提起这个意见的时候,严潼并没有答应,他并不认为他和延禹的关系已经好到足够护对方周全。
而且,他并不想再继续亏欠延禹,不想再继续纠缠不清。
但是延禹后来对他提了一个要求:他要严潼将全身功法,悉数传授于他。
严潼答应了。
如此两不相欠,还能暂时给他和季珩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他没什么可考虑的。
在季珩回来之前,延禹离开了。
严潼和季珩商量后决定沿着北方边境一路前往西岭。
两人一路边这儿停一下,那儿观赏一番,倒不像是在赶路。就像严潼最初说的,他们只是出来游玩一趟。
整整两个月后,两人才到达西岭地界。
延禹安排好的人早就等在约好的地点,两人一到,便带着他们往西去了一处庄子。
庄子很大,延禹也想的周到,甚至安排了七八个小厮丫头伺候两人。
严潼看到在门口站成两列的仆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当天就传书给延禹让他把这些人撤了,延禹在回信里笑他不懂得享受,但还是隔日就遣散了那些仆从,把庄子留给了季珩和严潼两个人。
来之前,严潼觉得以延禹的性子,可能不会那么快死心。
但让他觉得惊讶的是,自从回了西岭,延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最明显的是,他那柄骚气至极“难得有情郎”扇子不见了。
除了一旬过来一次跟着严潼修炼,他几乎从来在其他时间踏足这处院子。
就算是修炼,也是规规矩矩的,从不谈论除了功法以外的事情。
就这样,严潼和季珩在这里过了六年安稳平淡的日子。
第六年开春,上元佳节那天,入了夜,季珩和严潼照例去集市上看灯会,延禹却来了。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严潼稍稍有点惊讶。
延禹来的时候身上有很重的酒气,季珩严潼只能取消上元佳节之行,转而留在庄子里看着延禹。
季珩最近身子不太好,陪严潼待了一会儿就去休息了。
严潼看延禹的样子,估计他这样今天也回不去了,就把他半拖半抱起来,安置在了一间厢房里。
刚铺好床,延禹就醒了。
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直眉楞眼的看着严潼。
严潼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边把他扶过来躺下,边问道:“今天是怎么了,喝这么多酒?”
延禹乖乖随着他的动作躺下去,等躺好了,突然看着严潼低声笑了一下,在严潼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迅速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严潼先是一愣,继而又觉得荒谬。
六年多时间,他以为延禹已经改了的。
他垂了垂眉眼,没看延禹,冷声道:“酒醒了就自己离开。”
延禹却是笑出声来,状似癫狂,严潼皱眉看向他。
延禹今天太反常了。
延禹兀自笑了会儿,撑着手臂坐起来,他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严潼。
严潼实在不想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继续和延禹待下去,看他也没什么事,转身欲走。
延禹却在这时候出了声:“师兄,再跟我说会儿话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他的眉目淡淡的,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可仔细看,他的眼眶微微泛着红,低头的时候眼里蓄着水雾。
严潼的脚步顿住,回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延禹摇摇头说没什么,指了指榻边的位置,示意严潼坐下说话。
严潼犹豫片刻,还是坐了回去,但因为刚才的一个小插曲,他脸还是有点黑。
话已经说明白,他以为延禹知道该怎么做。
“师兄,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不肯放手吗?”延禹看着严潼,面上已经没什么异色,神情平静,仿佛在讨论的不是他长达六年的喜欢,而是今天晚上饭桌上的一盘菜的口味。
严潼沉默片刻,沉声道:“延禹,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放下了。”
延禹闻言低低的笑了两声,眉眼弯弯的,嗓音轻快:“师兄天人之姿,重情重义,怕是哪个人喜欢上了也没办法放下吧?”
严潼皱着眉没说话。
延禹早习惯了面对严潼时自说自话,见他沉默,就靠回床边,慢慢说了下去:“我对师兄,勉强算得上是一见钟情。
拜季珩为师,去青穹顶修炼石父皇早就为我定好的。
我知道父皇为什么这么做,所以我遵从了他的决定。
我很早就知道,在十八岁来临的时候,我会拜一个叫季珩的人为师尊。
但我没想到,我还会有一个叫严潼的师兄。
他们把你的画像送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觉得,师兄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延禹慢慢说着,说一些严潼不知道的事情。
于严潼而言,他们只认识了六年。
可是于延禹而言,他已经认识严潼十几年。
从懵懂年少到如今眉目沉敛的青年。
青穹顶有宫里的人,从他第一次见到严潼的画像开始,他就让这些人隔一段一时间把关于这个人的消息送回皇宫。
他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在严潼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陪他哭笑了好几年。
所以,当皇家的马车真正达到青穹顶的时候,他是欣喜的。
严潼对他是初见,他对严潼却是久别重逢。
只是可惜,严潼的喜怒哀乐,他知道,到底也只是知道。
真正陪严潼一点一滴经历这些的人,是季珩。
延禹想明白这一点,用了整整六年。
严潼坐在一边听他慢慢说着,可是除了皱眉他没办法给延禹任何回应。
延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个时辰,言尽时轻叹了一口气,仿佛说出来了,这十几年的光阴,就可以尘埃落地了一样:“我知道,我来迟了。”
严潼沉默着,延禹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苍白的脸色骗不了人。
到底还是心痛的。
严潼静默片刻,还是轻声说了出来:“延禹,不是迟不迟。就算你出现的比季珩早,我也不会喜欢你。因为那时候的严潼,并不是你在画像里看见的那个青穹顶弟子。
他是个怪物,一个没人要的怪物。
而季珩,是救了这个怪物的人。”
延禹愣了片刻继而苦笑道:“师兄,你真是……一点儿余地都不留给我的吗?”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倒像是喃喃自语了。
严潼没说话,突然想起季珩最近总是睡不好,刚刚他进去的时候屋里的灯好像没灭掉。
他皱了皱眉,想着这样季珩可能会睡的不踏实,就想起身去替他灭了灯。
延禹叫住他:“师兄,你去哪儿?”
严潼如实道:“天晚了,师尊房里的灯没灭,我怕他睡不稳,去给他灭灯。”
延禹愣了一下,片刻慢慢低下头,喃喃道:“……我输了。”
严潼没听清:“什么?”
延禹缓了片刻,又抬起头看着他,扯起一个笑容,轻声道:“师兄,我要成亲了,就在一个月后,娶的是璟国清安长公主。
你和衡君仙尊,到时候都来喝杯喜酒吧。”
严潼顿了顿,闻言没有多问,轻声应下后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还有希望给ATM配cp的吗emmm?
其实延禹是很清醒的,他知道自己身为太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是心有执念而已,如今放下了,就是真的放下了。
第64章
严潼进屋的时候没弄出什么声音,但季珩还是醒了过来,撑着身子坐起来问他:“延禹今天是怎么了?”
严潼看着他嘴角就有了笑意,走过去坐在他榻边:“喝多了,说了些胡话,现在已经睡了。”
“平日里也没见他这么喝这么多酒,今天是出什么事了吗?”严潼从延禹那边出来,需要走过一个院子才能到季珩这边,身上难免带上了些寒气,季珩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快进来,别冻着了。”
严潼笑笑脱了外衫钻进被窝,靠着枕头,顺势揽了季珩一把。季珩也不推阻,顺着他的力道靠进他怀里听他轻声说话:“延禹要成亲了,就在一个月后,让我和师尊去喝喜酒。”
季珩略微有点惊讶,毕竟太子成婚可不是什么小事,怎么会这么突然?
严潼大概猜到季珩在想什么,但他脸上沉静,并未表现出什么。
只是从被子里把季珩的手捉出来握着,轻轻摩挲他的指节:“咱们避世隐居不知道罢了,外面应该早就传遍了,并不是突然。
皇室的婚事,哪里会马虎?何况延禹是太子,他要娶的,是将来要母仪天下的女子,更不会出什么差错。”
季珩点点头,低头看严潼玩他的手指,片刻,轻轻捉住严潼的手,把他的手指捉过来,一根根嵌进自己指缝里,然后紧紧扣住。
严潼看他动作,心里又痒又暖,自然而然地低头跟他接吻。
季珩微微抬着头,与严潼双唇相贴,温柔地回应他的攻城略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