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籽里的老妖怪
不过是待宰的一块肥肉罢了。
鬼使神差的,尤灵点了头。
严潼一下子又高兴起来。慢慢盘坐起来,运起自己体内所有妖力。
震碎了自己刚生长出来的妖翼。
撕心裂肺的哀嚎,严潼的血溅了满床。
断翼如取心。
在严潼断翼的同时,尤灵的腹痛减缓了很多,她轻抚了一下隆起的小腹,面无表情的转身,临出门前没什么情绪的说了句:“不可能就这么了结的。”
从那天起,严家大小姐开始卧病在床,再没有踏出主院一步。
这一待就是三年。
尤灵生下了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孩,严循一给她取名严宴。
严宴很乖,虽然尤灵不准她到严潼房间里去,但小小的严宴还是总往那里跑,每次哭谁都哄不好,非要严潼抱着才肯笑一笑。
严潼说不上对严宴是个什么感觉。
太多东西说不清了,所以他只能麻痹自己当严宴不存在。
可是严宴的哭声太嘹亮了,他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所以他总是妥协,总是对哭着看他的严宴毫无办法。
抱着睡过去的严宴,严潼心里泛着苦。
只有来接严宴的时候,尤灵才会来自己这里一趟。
这天严循一抱着严宴和尤灵一起来看严潼,严潼看着三人站在一起的画面鼻子一酸,不知所措的叫了声“爹、娘。”
严循一应了,尤灵却只是看着他。
严循一想着说些乐呵事让“大女儿”高兴高兴,也没注意到尤灵的反常,严宴伸长了手要严潼抱她,严潼只得把她接过来抱在怀里。
严循一欣慰的看了一眼“两姊妹”笑了笑道:“童童啊,你还记得季珩吗?”
严潼想了想,嗯,忘的差不多了。他应道:“记得,爹,怎么了?”
“那孩子出息了,听说短短六年时间就已经悟了道,成了长风派仙尊了!”严循一笑呵呵道。
严潼倒是真的惊讶了一下,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人做了仙尊了?
他心不在焉道:“嗯,挺好的。”又好奇地问道:“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严循一笑了笑:“长风派要招收新弟子的榜已经再城门边上贴了三天了,咱们这儿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招收新弟子?”严潼随口道。严循一正要说什么,忽听身后的尤灵道:“让严潼去吧。”
严循一愣了一下,皱着眉看向尤灵:“夫人,你在说什么?”
严潼也看向尤灵。
尤灵又道:“循一,你先带严宴出去吧,我和严潼说几句话。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严潼看了眼尤灵又看了看严潼,对后者轻声说:“童童别怕,爹不会让你去遭那个罪的。”说完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尤灵,抱着严宴出去了。
“去长风派,潜心修炼,重塑你体内的灵力。”尤灵面无情的看着严潼道。
严潼低着头沉默了一下,在尤灵转身前道:“我已经拼命压制我体内的力量了……”
尤灵顿下脚步,声音甚至没有一丝起伏:“你在寒冥之地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会遭到反噬。三年前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自断妖翼对我的孩子没了威胁。而你待在这里,体内的力量只会一天比一天强,迟早有你控制不了的那一天,到那一天,我一样会杀了你。”
严潼听见尤灵声音有些冰冷的说:“你我是天生的仇人。我们体内的妖力同源相冲,只会不断的吞噬彼此,至死方休。你离开或者我杀了你,你自己选吧。”
严潼把头低的很低,缓缓吐出一句叹息似的自语:“我离开。”
一月后,严循一把这个养在身边整整六年的“女儿”交到了那些弟子手里,含泪送他离开。
……
冰棺之旁,严潼咬着牙挥手震碎了虚境,眼中已起了雾。
这就是尤灵。
他的亲生母亲。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把他囚禁在寒冥之地。
等他好不容易逃了,千里万里的寻着妖息找到她,尤灵又因为发现了他是男子而起杀心,逼他自断妖翼。
最后就算这样也容不下他,要逼他永永远远离开临州。
说来可笑,天底下还有哪个母亲会憎恶自己的孩子到看都不愿看他一眼,把孩子生下来九年竟然连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父亲,我真的,生来有罪吗?”严潼望着冰棺里的男人,几近哽咽。
“禀告尊主,青穹顶那个仙首快把大半个寒冥之地砸烂了!”骨佘安顿好了青扇书生几人,路经寒冥之地,听到里面一阵轰隆之声,进去一看,寒冥之地已被毁的一片狼藉,季珩苍白着脸靠在囚笼里大口喘着气,见他进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无甚精神地说道:“告诉你们尊主,他什么时候履行约定,我就什么时候停下。至死方休。”
骨佘眉头抽搐。
这是什么泼皮无赖?真的是叱咤整个修真界的衡君仙尊本人?
虽说就算毁了寒冥之地,关在里面的人也不可能逃出去。但承袭几百年的寒冥之地被毁成这个样子……
骨佘看了看那个狼狈苍白的男人。
决定还是不招惹这个连尊主都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处置的人。
到了别人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傻子才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猫腻。
骨佘历经几代尊主,早就成了精,他是决计不会吃这样的糊涂亏的。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冷哼了一声,转身去找严潼了。
在正殿里没寻着,想都不用想,骨佘就直接来后殿找人。
果不其然,严潼又在这里守着那冰棺。
“你、说、什、么?”严潼眼角的红还没褪下去,闻言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一双狐狸眼都快瞪成了杏眼,咬牙切齿的。
骨佘略做斟酌,还是没敢把季珩的原话说出来,委婉道:“尊主,那人说要见你,还说有什么约定。”
话说出口,骨佘就听到了新任尊主大人把手捏的咯咯作响,说出的话更是阴沉可怖:“问罪台设刑架!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骨佘领命,走出两步又被严潼叫住,又折回来:“尊主。”
严潼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一些:“派出去的那些人,有严宴的消息了吗?”
骨佘愣了愣,不明白尊主为什么这个时候问起这个,只得老实道:“还没有。”
严潼呼吸一顿,继而沉声:“继续加派人手,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把严宴带回长恨殿。”
骨佘颔首应下,再次返回寒冥之地将季珩提了出来,带去了问罪台。
赤将受召,抱着小狐狸也赶来了。
严潼坐在观刑台上,脸色阴沉。
季珩身上绕着淡淡的血红符文,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但眉眼却是淡淡的,因为太过虚弱的缘故,一直半耷拉着眼皮看着严潼。
“季珩,我说过,百年前的什么狗屁约定,我是不认的。”严潼抬眼看着手脚被缚的季珩:“你,最好也忘了。”
季珩虚弱的提起嘴角,奈何实在没什么力气,那笑看起来格外勉强,他还是定定看着严潼,一字一句缓慢道:“季珩,不会忘。尊主,也……别忘。”
“你哪儿来的脸?”严潼冷冷嗤笑一声,忽而挑起眉,戏谑地看着季珩:“还是说,我们高高在上的衡君仙尊就是这么下贱,握在手里的良木不屑要,偏要去求这污秽之地的荆棘?”
季珩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好,如果不是眼皮还一下下上下耷拉着,他整个人吊在刑架上,已与死尸无异。
严潼几不可见地皱了眉,攥着拳头沉声道:“季珩,你当真问心无愧吗?”
季珩不知听见这句没有,闻言也没有任何动静,严潼蹙眉盯着他,就那样等着。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季珩才像是终于蓄足了力气,慢慢抬起头来,嘴角不断溢出血。
但这次,严潼确切的看到这人笑了,一双冷淡的凤目也染上了几分温柔。
骨佘、赤将、严潼和在场的所有人都紧盯着他。
然后那个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笑出声,继而一字一句清晰道:“季珩,问心有愧。愿此后岁岁年年,暮暮朝朝都用来赎罪。今,怀满腔悔意,求娶魔域尊主,严、潼。”
作者有话要说: 丫头你就嫁了吧~
第9章 夜访青穹顶
鸦雀无声。
骨佘简直恨不得立刻失聪失明。
祖师爷救命,谁要看这样的场面啊?修真界第一仙首公然求娶魔域尊主,两人还是昔日师徒今日死敌。
现在尊主没反应过来不说,等以后他想起来了,觉得这茬儿太丢人,要杀人灭口怎么办啊?
赤将抱着小狐狸蹲在严潼脚边,闻言也是一动不动地僵着。
“赤……赤将,谁让你待在这儿的?”严潼僵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头看到同样僵住的赤将,稍稍回神,只觉羞怒难当,没过头脑就问了这么一句。
话说出口便越发觉得有了底气,顿时凶神恶煞地看向骨佘,沉声道:“本尊要审人,哪个不长眼的让你们过来的?出去!”
骨佘、赤将连同赤将怀里的小狐狸都被吓的一激灵,愣愣地回头看了一眼“不长眼的”人,眨了眨眼睛。
赤将反应过来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骨佘一把连人带狐狸抓走了。
等人都溜干净了,严潼才看向再次垂下头去的季珩,忍着羞怒不太确定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季珩没声音。
严潼皱着眉站了起来,声音稍微大了些:“季珩,本尊没听清你刚刚说的话,你给我说清楚。”
季珩仍旧没声音。
严潼又看了他一会儿,猛地睁大了眼睛冲上前去,他死死盯着季珩的脸,伸出手去探他鼻息。
当季珩虚弱的呼吸打到他手指上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麻木了。
他将季珩从刑架上抱下来,那人已完全陷入昏迷过去了。
季珩这一昏迷,竟然整整三天都没有醒过来。
那天提着赤将开溜的骨佘没走出几步路就又被尊主大人召了回来,忙脚下打旋儿地往回跑,结果就看到严潼沉着脸快步往正殿走,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季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