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唇亡齿寒0
“放手!你们放开我!你们冤枉好人!”
一名士兵冲他肚子上来了一脚。安托万乖乖闭上了嘴。
朱利亚诺惊诧万分地望着恩佐。他为什么要偷袭安托万?怎么看都是这群当兵的无理在先,恩佐就算不帮安托万,也不能害他吧!
“别动。”恩佐轻轻说。
制伏安托万后,队长将怒火转而撒向与他同桌的另外二人。“你们是什么人?”他尖刀般的目光在恩佐和朱利亚诺脸上逡巡,“你们跟着小子坐在一处,莫非是他的同伙?”
“误会。”恩佐声音沉稳,“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队长显然不想浪费时间听恩佐的辩解,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他命令两个手下将恩佐和朱利亚诺一并抓住。朱利亚诺瞪着恩佐,只要刺客给他一个指使,他便立刻施展自己所学,与这些士兵大战一场。孰料恩佐居然老老实实束手就擒,甚至将武器也一并上缴了!方才他们还是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对杀手,转眼间就变成了阶下之囚,还是自愿的!他几乎不敢相信!这真的是那位在梵内萨街道上为他大开杀戒的缄默者吗?
“把他们带走,关进地牢!”队长命令道。
“进去吧!”
狱卒粗鲁一推。朱利亚诺踉踉跄跄地栽进牢房里,迎头撞上安托万,于是两人一起滚进了发霉的稻草堆里。恩佐随后进来,不过他优雅从容得多,狱卒推搡他的时候,他轻轻一拂狱卒的肩膀,四两拨千斤地将其推开,自己施施然进了牢房,剩下狱卒一个人原地干瞪眼。
牢房中,吟游诗人先到一步,正在等他们。他靠墙盘膝而坐,身上的白袍一尘不染,仿佛这儿不是阴暗潮湿、鼠虫出没的牢房,而是一家舒适的酒馆,倘若给他一把琴,他立刻就能开始表演。朱利亚诺记起,诗人的琴丢在了“浪漫流放”酒馆,他没机会仔细辨别那究竟是不是伊格纳西奥·安蒂利翁的作品了。
狱卒锁上门,对他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烂牙,左手在脖子上快速一划,像在嘲笑他们死期将至。朱利亚诺抓住牢房栏杆边,目送狱卒远去。一等狱卒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阴暗的拐角处,他立刻转身抓住恩佐的衣领,差点儿把刺客的漂亮衣服撕破。
“你什么意思?”他失控地大吼。
吟游诗人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俩,安托万抱着膝盖缩在墙角,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防止被盛怒的朱利亚诺误伤。恩佐做了个手势,示意朱利亚诺安静。可惜他的学徒压根不想听他的指示。
“工作怎么办?啊?在监狱里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多谢你的冷静!现在可好,不仅武器被收走,我们也失去自由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恩佐不耐烦地蹙起眉,擒住朱利亚诺的肩膀,狠狠将他抵在栏杆上。朱利亚诺惨叫一声,一句咒骂已经到了嘴边,恩佐抬起左手食指,点了点他的嘴唇,示意他安静。接着刺客张开嘴,吐出了一根铁丝。
朱利亚诺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中掉出来。
“你……你……你一直把这个含在嘴里?”光是想想铁丝的滋味,他便一阵作呕,“你什么时候……?”
“就在你威胁狱卒‘不准拿走我们的行李,否则我要你好看’的时候。”
“你会开锁?”朱利亚诺用气声道,“那你还等什么?快把我们弄出去啊!不对!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把我们弄进来?”
“朱利亚诺,朱利亚诺,”恩佐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喊他的名字,“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别卖关子了,快说!”
“你注意到那个狱卒的号衣了吗?”朱利亚诺摇摇头。恩佐解释:“他的号衣与那群士兵不同。狱卒的衣服上只绣了德·朗绍古子爵的纹章,而士兵衣服的纹章上方还有一颗彗星。”
“这说明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安托万忽然格外积极地参与到这对师生的对话中,“我见过同样的纹饰!就在德·纳维翁男爵的领地!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德·朗绍古子爵派遣一支军队占领了男爵的领地?那支军队就打着同样的旗帜——红底白百合,上面还有一颗彗星。这跟德·朗绍古子爵自己的家徽不太一样,对吧?”他忐忑地望着恩佐,像个等待老师指点的乖学生。旁边的吟游诗人好奇地瞟了他一眼。
朱利亚诺仍旧一头雾水。吟游诗人清了清嗓子,引起众人注意。这时候另外三人才意识到,他们还不认识这位锒铛入狱的诗人。
“请问您是……?”安托万恭谨地问。
“请叫我雷希吧。”诗人说。四人交换了姓名,彼此间的气氛忽然变得如履薄冰。诗人却不以为意,好似早已习惯了这种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的情形。
“身为吟游诗人,我熟悉各个国家、领地的纹章,也知晓各种团体、组织的徽记。”他说,“那个彗星纹饰属于‘北方彗星’雇佣兵团。除此以外,我不知道还有别的领主或是团体使用彗星作为徽记了。”
朱利亚诺更加困惑了。安托万显然跟他一样,就差没在脸上画一个巨大的问号。“彗星纹饰属于某个佣兵团,怎么会出现在庞托城士兵的号衣上?”朱利亚诺喃喃自语,“难道那群士兵不是德·朗绍古子爵手下的卫兵,而是被子爵所雇的佣兵?我倒也听说过,有些雇佣兵会把雇主的纹章加在自己的上面,表示从属关系,但德·朗绍古子爵又不是缺兵少将,为何要雇一个佣兵团?”
安托万一拍大腿:“万一他真的缺呢?占领德·纳维翁男爵领地、镇压造反领民,需要大量人手,庞托城的卫兵或许数量不够,所以他宁可花钱雇一支军队来替他干活。”
“如果‘北方彗星’雇佣兵团都派出去了,那么抓我们的那些士兵又是什么人?”朱利亚诺质问安托万,“我可不信德·朗绍古子爵会让一群外来佣兵越俎代庖管理主城的治安。他自己又不是没有卫兵。”
两人谁也不服谁,于是一同转向恩佐。他们和安托万相识不久,但年轻剑客无形中已经把恩佐当作一位值得信赖的长者了。
“或许庞托城内已经没有足够的卫兵了。”恩佐似笑非笑,“安托万之前不是说过吗?几个月前领主和一帮下属出了城,至今未归。据我推测,城里大部分卫兵就是那时被领主带走的,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比如刚刚那个瘸腿狱卒。卫兵离开后,‘北方彗星’雇佣兵团接管了庞托城的防务,负责纠察治安,而且格外忌讳别人打探领主的行踪,‘可疑者’一个也不放过,连相关人士——比如我俩——也跟着遭殃。”
恩佐低沉地笑了出来,笑声萦绕在阴暗的牢房中,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德·朗绍古子爵身上一定藏着一个大秘密。”
朱利亚诺打了个寒颤:“什么秘密?”他向恩佐使了个眼色,意思事:和我们的任务有关吗?
“安托万,您去过德·纳维翁男爵领地,您说说看,那里是否土地富饶,或者物产丰裕?”
安托万仰起头想了想。“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跟我家乡那边儿差不多吧,不仅不富饶,甚至算得上‘贫穷’。”
“既然如此,德·朗绍古子爵为何不惜重金雇佣‘北方彗星’?难道就为了占领一个贫穷的边境领地?恐怕那儿十年的税收都抵不上兵团的佣金吧。”
“这……您说的好有道理……”安托万抓耳挠腮,“可事实就是子爵的确垂涎那片领地啊。难道他图谋的不是土地本身,而是别的东西?”
恩佐脸上笑意更胜,当学生表现出众时,他便会露出这般赞许的神情。朱利亚诺瞪着安托万,心中忽然冒起一股无名怒火。恩佐从前只会对他这样笑。这个穷小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凭什么抢走只属于他的奖赏。过了片刻,那股怒火便熄灭了。朱利亚诺又有些伤心。安托万想到了他所不曾想到的事。他的思维不及这少年剑客快。安托万与他年纪相仿,敢一个人出来闯荡,他却还得依靠恩佐……他是不是让恩佐失望了?
刺客没有忽略朱利亚诺失落的表情。他意味深长地碰了碰年轻学徒的手,接着对安托万继续说:“您家乡附近的那座山——就是被强盗占据的那座——山上是不是有堡垒或要塞的废墟,再不济也是瞭望塔之类的?”
安托万瞠目结舌,眼中溢满了景仰之情:“有的有的!您怎么知道!您去过那儿吗?”
“没去过,只是推测罢了。”恩佐说,“我猜子爵真正想夺取的就是那座山,准确来说,是山中所藏的东西。而近来突然占据山头的强盗……”
他勾起嘴角,“想必就是德·朗绍古子爵本人及其下属假扮的。”
第19章 越狱
“而近来突然占据山头的强盗……想必正是德·朗绍古子爵本人及其下属假扮的。”
朱利亚诺和安托万惊讶得合不拢嘴。子爵怎么会去当强盗?简直是天方夜谭!吟游诗人则丝毫没有露出讶异神情,嘴角含笑注视着三人,不知他是如恩佐一般早就猜出子爵行踪,还是演技高超隐藏了内心的波澜。
“子爵为何要这么做?”安托万拽住恩佐的袖子使劲摇晃,“您倒是说说缘由啊!我不信……子爵放着好好的贵族不当,怎会去落草为寇?”
恩佐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从少年剑客手中抽出来,双手环抱胸前:“原本我只是猜测,直到听您说那座山上的确有要塞或是堡垒的废墟,我才敢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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