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叶云
最后那道魂魄飞入晶壁之内,隐约瞧见郁垒将夜幽的魂魄吞下,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声。
“属于自己的东西,借出去的时间太久,再拿回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自始至终,跪在不远处的敖真连头都没有抬一下。面无表情的充当着这场匪夷所思的父子相残闹剧的旁观者。
夜幽失了魂魄,身躯轰然倒地。下一刻,郁垒破壁而出,将对方接住,扣在怀中。
郁垒伸出手轻轻抚弄对方紧闭的眉眼,确认过失魂后的躯体依旧呼吸平稳,心跳有力之后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这么多年,我倒是没有仔细的看过他,今天仔细一瞧,果真像的很。”
他自顾自的欣赏了一阵,像是在看一件得意的作品。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跪在一旁的敖真。
“敖真。”
“恭喜郁垒大人魂魄归一,心愿将成。”朱发魔族恭敬道。
“你说的没错。”
郁垒摊开手,掌心处一片琢磨的薄如蝉翼的磨血晶石。他用魔气小心翼翼的托着,送至敖真面前。
朱发碧眸的魔族双手接过。
郁垒:“千年前他曾回来找过我,留下了这段记忆,你帮我还给他。接下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并不是为了哥哥杀儿子这么狗血的伦理剧本。夜幽本来就不是他儿子。
顺便说一下,这里是敖真去见萧晗之前。因为写在后面了,所以说明一下。
☆、第 57 章
李松云如今修为一日千里,哪怕是去再远的地方也就是朝夕间的事。萧晗更是不必说,魔族有特殊的分化之术,修为足够,能将自身分化为魔气,再在千里之外重新现身。
萧晗告知李松云自己想回一趟须弥山。
须弥山虽然远,也就是不日抵达的功夫。可一路上,萧晗总是借故莫名其妙的小事停留,生生将路程磨出了好几日。
几次三番下来,直教李松云摸不着头脑。
去是他要去的,耽搁也是他要耽搁的。若是问萧晗到底是怎么了,对方又什么也不肯说。不肯说也就罢了,还总是用特别幽深的目光暗地里盯着李松云瞧。哪怕李松云是个心神稳健的道士,次数多了,也难免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你究竟是怎么了?”终于,在又一次萧晗表示自己身体不适,全身僵硬,不能再动用术法,不宜赶路之后,李松云忍不住出口询问。
“天气太热,大概是要中暑了。”萧晗十分无赖的胡说八道。
“……”李松云觉得自己心里憋了一口气,可对着萧晗的脸,却怎么也发不出来。最后只能转过身不再去看对方。待了片刻,或许是无聊,李道长将下裳的前摆束起,一个人去溪边汲了一些水回来。
萧晗兀自靠在一棵大树下,嘴里叼着一棵随意揪来的草心,漫无目的来回晃动。
李松云见对方毫无正形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唇角却不自觉的弯了弯,同时将水囊递了过去。
萧晗原本正在发呆,被李松云的动作拉回了神。他先是看了对方一眼,发现李松云的袖口有些湿,随即目光又落在水囊上。他笑着道了谢,接过来,用指尖挑开水囊上的软塞,却并没有喝。
“这荒郊野岭,凑合着喝点吧。”李松云以为对方是在嫌弃,忍不住出言劝慰。方才他思来想去,虽然想不通以萧晗现在的修为为何会中暑,但终究不大放心,估摸着对方现在的身体是朵莲花,大概是缺不得水。
萧晗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盯着水囊看了好一会儿,接着突然仰起头,狠狠地灌了一口冷水。冰凉的溪水顺着嘴角往下滑落,流进了衣襟里,显得有些狼狈。虽然明知呛不着对方,李松云仍是下意识的夺过水囊。
萧晗故作吃惊的看着他:“不是你让我喝的?干嘛抢回去。”
面对故作姿态的小师弟,木讷的师兄一时语塞,张口结舌,不知该作何解释。他总不好说是担心对方呛着了,那未免也太过矫情。
萧晗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特别喜欢看李松云在他面前明明心里有千般道理,但是就是说不出口的样子。
他知道对方心如明镜,却很少会用自己心中的准则约束他人,每每一需要讲道理,他就很难说出口。只因为李松云的心中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但那并非是道家传承的千年道义。
他以前觉得,对方目瞪口呆的“蠢样子”特别的好笑,可如今他才明白,那不是好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可爱。
只是可惜,须弥山之后,对方怕是再也不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他低下头,用两鬓垂下的长发掩去嘴角的苦笑。
该来的终究还是回来,纵有千万理由,终究是有用尽的那一刻。
须弥山已在眼前,李松云放眼望去,只觉得当初经历的一切恍若隔世。
“你究竟来这里做什么?”这一路上萧晗总是有意捣乱,就连李松云都看出对方的迟疑和抗拒。究竟是什么理由,能让一个天魔如此抗拒又执意的去做一件事呢?
萧晗一言不发,只是一把攥住李松云手腕,朝着天池的方向行进。
突然间,气氛变得沉默而又莫名压抑。他刻意不去看李松云的脸,不去听他说的话。一改之前的拖沓,此时的他显得慌乱又急切。仿佛稍微迟疑一下,他所要找的东西,就不在了。
李松云觉得自己手腕被对方捏的有些疼,可他一个男人,只要尚能忍受,也不至于要求对方松手。
他隐约感觉到萧晗心中此时正掀起波澜,却又不知道是什么。
须弥天池在山顶群峰相接的凹陷处汇聚而成。池水寒气逼人,除了上古时期就生长在地的莲花,几乎没有别的生物。
湖水的中心水很深,呈现出一种神秘幽深的碧蓝色,让这个天池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块点缀在须弥山深处的翡翠。
那种非青非蓝的色调,让人难以描述,却一见就令人心旷神怡。
萧晗攥着李松云的手腕依旧没有放手。
两人在天池边站定,萧晗突然回身望向李松云。他目光沉郁,眼瞳中的颜色像是化不开的墨。
“师兄。”萧晗语调很轻,一反常态,甚至带着一丝清冷。但那绵长的尾音,竟硬生生将一句师兄说出了些许缱绻的味道。
李松云倏然红了脸,有些弄不清对方为何郑重其事。他下意识的扭动身体,却发现萧晗握在他腕间的手像是铁箍一样不容分离。
他有些不解,目光在对方脸上梭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