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鲸南去
他杀了三名道门弟子,将他们的尸体扔在不世门弟子被杀的地方,不是因为不世门中遭逢横祸、意外被杀的弟子只有三名,而是因为这三处地点,恰好落在“封”字的笔画之上。
……卅四接连发出三道云海令后,仍有十几名在籍弟子没有赶回,去向不明,不知是路途遥远,还是像被杀的弟子一样,身逢不测?
卅四正烦扰间,听得时叔静道:“不过,对不世门来说,这或许是好事。”
卅四挑眉,打算听一听时叔静有何高论。
“云中君此番对上的是一个对他早有图谋的强敌。虽不知其目的,但他杀害云中君未婚妻,并将众家弟子被杀与他扯上关系,逼他出风陵,我猜想,那人是有意毁伤云中君在道门中的名誉,让他在道门中无法立足。我想,若是云中君到了走投无路那一日,或许,他会来投不世门。”
卅四的表情有些怪异:“让……如故来不世门?”
“这是一条路,卅总领在不世门中,他来投靠你,也是理所应当。”
“况且,我观看世情久矣。”时叔静顿了顿,道,“若说能取代林门主门主之位的,非云中君莫属。”
卅四这下是彻底愣住了,回过神来,马上大笑出声,一掌拍到他肩上:“你这是什么异想天开?他在风陵做仙君做得好好的,怎会来不世门?不过是遇到一个图谋不轨的疯子罢了,怎会走投无路?”
青年被拍得一个踉跄,表情依然淡薄:“所以,我觉得很可惜。以他的性情、才能,境遇,本不应留在渐趋腐化的道门,既会带累风陵,又于他自身有害无益。说到底,不世门才该是他的归宿。”
卅四知道时叔静是怎样一个人,又刚刚解除了他的嫌疑,因此全盘不把他这话当真,推一把他的脑袋,笑嘻嘻道:“真是疯话。他不会的。”
时叔静,或者说,韩兢,怀抱着他名为“春风词笔”的长剑,眼睛轻轻一眨,用谁也听不到的气音,自问道:“……他不会吗?”
第54章蹴鞠游戏
封如故觉向来浅, 一大清早就被窗外的蹴鞠呼喝之声闹醒。
他难得得了一夜安眠, 没有乱梦,没有夜惊, 心情着实不差。
只是……
封如故拥着被子, 见如一单手支颐,睡在距离他极远的一角小桌边,自嘲地笑一笑。
啊, 果然。
他此时也品出了昨日自己翻窗这一举动的幼稚来,无心再吵如一安眠,便打算悄悄摸出去, 静静地来,静静地走。
只是在他俯身摸索床下鞋袜时,如一睁开眼睛看向他, 目光清明,不像是乍醒,倒像是一夜未眠。
待封如故直起腰来时, 他又迅速合上了眼。
封如故囫囵披上外衣, 倒提云靴, 蹑手蹑脚地钻出屋去。
他的一双光脚落在地上, 踝骨发出啪啪的轻响。
……就像猫的肉垫落在地上。
睡在外间的海净听到了门响, 迷蒙之中睁开眼, 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偷钻出门去的背影。
他疑心自己看到了幻觉。
云中君怎会从小师叔的房中出来?
在他蜷在被子里、思绪有些混乱之际, 他见穿戴整齐的如一绕出里间屏风。
海净忙打起精神, 招呼道:“小师叔, 早。”
如一看也未看海净一眼,只顾着望向敞开一条缝的门,想着封如故从这里轻巧钻出去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微笑了:“早。”
他想,三掌细的腰,从这一点门缝出去,倒也正常。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来得荒诞又没道理,极像是被某个来源不明的邪术摄住了心神,以至于满心满眼都是那一个人。
向来自控能力极佳的如一心中不免着了恼,拳头在双袖中攥紧半晌,又无可奈何地松了开来。
有何可烦恼的呢?
说到底,不过是中了邪祟之术,只需找到林雪竞,逼他解了这试情玉,一切困厄自会消除。
……
入夏后,太阳出来得格外早。
坐在廊下的封如故只是欠身穿好鞋袜,又简单洗漱一番,就出了一身薄汗。
他取出小罗扇,一面打着风,一面循声找到了将自己吵醒的声源。
平沙细草间,七八个青霜门弟子正吆喝着蹴鞠,用两根修竹搭了球门,在竹竿上络了细网,倒是将小小一方蹴鞠场布置得似模似样。
弟子们见了封如故,马上停下嬉闹,向他行礼。
有胆大的招呼他:“云中君要来试一试吗?”
封如故大大方方地一挽袖子,毫不顾惜自己这一身千金服:“来!”
若是要做其他运动,比如教习剑术,封如故定是能推则推。
但蹴鞠一事,让他怀念起了遥远的过去。
十三岁时的封如故最爱蹴鞠。
他自作主张,在风陵山青竹殿后划出一块空地来,撒上细沙,编织好几颗藤面皮球,常邀三五好友来玩耍。
封如故酷爱各种炫技的小伎俩,能将一颗球用足尖挑起千般变化。
他用发带将头发束得老高,很是轻松锐气,随便一挑球,便能带起一阵风来:“师兄,接住!”
不等常伯宁赶上前来,一身绛衣的少年韩兢纵身一跃,拿前胸拦下球来,将球前后轻松颠动两下,却反脚挑给了常伯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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