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鲸南去
封如故知道常伯宁已经撞破他藏在如一房中之事,也知道师兄不会刁难自己,索性一摇三晃,跟得慢吞吞的。
在一丛绿藤下见到常伯宁时,他正从脚底下的一块白玉砖走向三尺开外的另一块,站定后驻足片刻,又迅速转回。
封如故看他这么转了四五圈:“师兄,你在干嘛呢?”
常伯宁抬起头来,软声道:“我在生气。”
封如故刚发出一声笑,常伯宁便叫了停:“不许笑。”
封如故马上双手捂住嘴,连连摇头,以示乖巧,只是掌上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是弯弯的笑意。
常伯宁走到他近旁来,正要问话,封如故便又嬉皮笑脸地去夺他的眼纱:“师兄——”
没想到,常伯宁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他的手,静静望着他。
他说:“……我其实抓得住你的。”
每次,他都抓得住。
他只是喜欢陪封如故玩这种幼稚的游戏罢了。
封如故马上拖长了声音叫苦:“疼——”
常伯宁吓了一跳,松了手,撸起他的袖子,眼见他腕上青青肿肿,急得腔调都变了:“这……如何这样严重?”
封如故吐了吐舌头,粉色的舌尖贴着唇活泼地一探,轻易就能勾起人的怒火,叫人恨不得揽过来狠咬上一口。
常伯宁急起来,语速难免快了许多:“你,与他……你们两人,怎么能如此胡闹!”
“不是胡闹。”封如故简短道,“他中了毒。我也是。这青阳派中有鬼。……师兄,我要你帮我。”
常伯宁心疼之下,不及问责,只简短道:“你说。”
封如故问:“师兄,你来时是悄悄来的吧?”
常伯宁:“是,青阳山山主也许此时才知道我来了。”
封如故挽起袖子:“你跟他们说,你过来是做什么吗?”
“我没同那守山弟子说许多。”常伯宁说,“只说我有事来寻你。”
封如故一点头:“这便好。那些人耳目伶俐,也该发现师兄到来了”
下一刻,他直挺挺往前一倒,骇得常伯宁立即揽住他的腰:“如故?!”
封如故闭着眼睛,飞快道:“我中·毒了,夜半发疯,幸如一大师及时控制住我,连夜叫来师兄为我解毒。师兄你非此中良手,一筹莫展,只能逼我昏睡,再寻救治之法。”
常伯宁:“你这是……”
封如故睁开一只笑眼:“钓鱼啦。”
他又补充一句:“对了,师兄,若有人让你用这里的食水,接过来便是,一概莫用。”
将一折戏的剧情交代完毕,他放心地在常伯宁怀中昏睡过去。
常伯宁抱着他,心中纠缠着许多念头,拥紧他的手松了又紧,有想要查看他的身体是否被如一伤过的冲动,但他既觉得唐突,又觉得自己心态有异。
——之所以说心态有异,是因为他此刻心中泛着的,不是担忧的紧迫,而是难言的酸痛。
常伯宁苦恼地想,我是不是已然中·毒了?
第62章算命博弈
今日晨起, 天气只晴好了半个时辰,随后,便是风雨如晦。
两名山主一大早便没了踪迹, 早课也因“天阴落雨”之故取消了, 多数弟子窝在各自小屋中, 温课的温课,听雨的听雨。
三四名身着青衣的青阳派弟子分散在西山门处扫雨,竹笤帚刮过青砖地面,发出刷拉拉的水响。
一名弟子手握扫帚,走到另一名弟子身侧,埋怨道:“你昨夜说去小解, 怎么一去不回?”
这恰是昨夜夜谈的两名魔道弟子。
前者一如昨日焦虑,后者相比之下就显得稳重许多:“昨夜一直不见有动静, 我便回去睡觉了。”
前者懒得同他多计较:“……你可听说了?”
“听说什么?”
前者道:“封如故昨夜发狂逞凶,可惜有那名秃驴在旁,及时出手, 制住了他,风陵的那个常伯宁也接信赶了来,怨不得没有动静!”
后者停下手来, 抬手抚一抚眼角下的一滴泪痣。
——这是这具身体原主的面部特征,他好似还不大习惯使用别人的身体。
他说:“这倒是可惜了。”
前者恼怒道:“谁说不是!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他们本指着借刀杀人, 谁想这把刀还没磨利索, 就被人按下了。
常伯宁都来了, 那封如故肯定会被带回风陵。
利用他屠杀青阳派的计划,怕是付诸东流了。
后者提醒沮丧的前者:“蚀心蛊一旦入身,便难有转圜。若无解药,随时随地便会发作。”
前者闻言,才想起这一层,面露喜色:“他若屠了风陵,那便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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