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骑鲸南去
他将“众生相”向“人柱”举起:“……带他进去。我……带他离开。”
……这柄剑,名曰“众生相”,如今,却是真正容纳了他的茫茫天地中,众生中的唯一了。
事发突然,他怕封如故魂魄不经呵护,会消失在剑中,更担忧消息走漏,引起还未散去的道门反扑,是而悄悄离开了风陵山,不曾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他走后不久,青竹殿前,再迎来了两名来客。
卅四与徐平生隐匿行迹,一路潜行入山,到了青竹殿前,绕殿搜索一圈,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然而,他们一无所获。
卅四握着林雪竞的手书,又将其上文字看了一遍。
“不应如此啊。”他质疑道,“这里到底是不是青竹殿?你是不是记错了?”
徐平生懒得搭理他。
他曾在这里生活过十余年,对风陵的角角落落都烂熟于心,虽在初死之时,他神魂颠倒、很是疯过一段时间,但这几年来,他的疯病已好了许多,徐平生不高兴他对自己的质疑,趁他转身搜寻,在他后臀上悄悄补了一脚。
卅四找不到信中所说的应寻之物,正值心浮气躁之时,挨了这一脚,岂肯吃亏。
主仆两人正要厮打起来,却见一名风陵打扮的弟子远远地往这边来了。
卅四只得作罢,一把拎住徐平生的耳朵,二人踢踢打打、跌跌撞撞,隐于殿后青竹之中。
身着风陵弟子服饰的韩兢,孤身立于青竹殿前,四下张望一番,不见异气,只得捺下满腹惑然,转步前往只剩余烟袅袅的“静水流深”方向。
……不可能。
封如故绝不是会自尽的性格。
他一生之中,最可能自尽的时候,是在他刚从“遗世”中出来、得知他终身不可用剑之时。
当日,他未死。
今日,他也不会死。
所以,这当中,定是有人插手,弄了什么玄虚。
他不可能死,既然如此,他便定要将他找出!
……
如一为求一个万全的安全之地,返回了寒山寺,并再次公然违反寺规,将一缕魂魄夹带入寺。
方丈在清晨时分知晓了他的脱逃,如今见他回转,并没有太过为难于他,只在听如一木然讲起风陵山喋血之事时,徐徐叹息一声,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戒律院长老却不肯轻易纵了如一去,一支竹谶掷下堂来,罚他受五十道荆棘索。
端正地跪于罗汉像前,如一心平气和地把生满尖刺的荆棘索勒入自己的皮肉,看得督刑的小和尚眉头狂跳不止。
他觉得如一居士有点疯相,而且是个端端庄庄的文疯子,不然,何以解释他会这般认真地苛罚于自己?
他不知如一心里怀揣着何等的期待与希冀。
受过刑罚,他囫囵掖上满布血腥的僧袍,快步返回他那远避人烟的佛舍,吱呀一声推开门去,关上门扉窗扇,沾着衣上还未全干的血迹,在门窗上写下防鬼的佛咒,稍停顿一番后,又匆匆除去沾满血迹的佛衣,不顾周身伤痕,简单沐浴后,换上了另一套干净衣衫,确保不会惊吓到封如故后,才将“众生相”启开。
孰料,不等“人柱”有所动作,一道幽影便从剑中逃出,惊弓之鸟似的,一头撞上了紧合的门框。
他痛得捂着头蹲下身来,低低哼唧着。
如一望着那失而复得的人,已冷了的胸中渐渐聚起一团热气来,小心翼翼绕至他身后,伸手要扶他肩膀:“封……”
然而,他的指尖只是刚刚触到他的肩膀,那身影便似被雷击了似的,刺溜一下,小野兽似的转冲到窗前,拼命摇撼窗户。
确认自己确实是无路可逃了,他才沮丧地垂下头来,漂浮在房间角落,把自己又抱成了小小的一团。
如一呼吸有些不稳。
他来到他身前,蹲下身来,将他护着头脸的手臂强行打开。
他看到的,仍是封如故那张艳光熠熠的脸,只是,他的面色白得似雪,看他的目光是全然陌生的。
因为陌生,他自然而然地恐惧着。
如一抚上他的胳膊,才发现,他在匆促间拾回的,是一具千疮百孔的残魂,强行离体,记忆全失,虚弱得犹如一道一吹即散的梦幻泡影。
他不仅连自己是谁都忘却了,恐怕连自己是不是人,都是一片混沌迷茫,不敢确信。
如一原本添了些热气的心脏再度一寸寸冷却下去:“你……怕我?”
第117章新的世界
封如故感觉很是委屈。
他一睁眼,就跌进了这无穷的红尘世界里了, 也没人同他商量一句。
来便来了吧, 只是一来便被鬼怪包围, 吓得他刚聚起来的三魂六魄险些又要散掉。
亏得一个丑东西一力护着他,一口咬掉了一个鬼怪的脑袋, 才唬得其他鬼怪不敢靠近。
封如故仰头望着护着他的丑东西。
它有七张脸, 细长柔软的手脚一团一团,麻绳般地扭曲着,拧成一股柱子样的躯干, 分出两只巴掌, 温和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模拟出一个拥抱的姿势。
封如故是真的很感谢它。
……但是它真的丑死他了。
上一篇:传统型婚姻abo
下一篇:瘸子都被我忽悠的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