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瓜炒肉
严清思索间,耿一淮抬眸看了一眼合同,还未发话,钟丰和突然吃笑了一声:“我不卖了!早知道你们和这个——”
他瞥了一眼严清,眼神里满是怨恨,“和这个堵我门道、害我破产的蠢货是一伙,我根本不会谈这个合同!”
钟丰和站在那里,似乎迫不及待就要离开这个房间,却又迫于耿一淮的气势没有做的这么绝,只能满肚子怨气地看着严清。
他本以为严清兴许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摆了自己一道,横越和严清没什么更深的关系,再加上他已经资不抵债了,这才无可奈何间在陆远星的联系下卖了工作室。
但是此刻看到严清,钟丰和哪里愿意?
现在看来,陆远星刚才非要叫上无足轻重的陈子彰也过来,显然就是为了等严清来,方便严清落井下石!
“我呸!”钟丰和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一份合同,恶狠狠地眼看就要将合同撕碎。
耿一淮的声音制止了他:“你不卖?”
他的嗓音听不出喜怒,可钟丰和却愣是被这三个字唬住了,完全没单子继续撕合同,只好色厉内荏地说:“不卖!我大可以卖给别人——”
“哎我说大叔,”陆远星托腮,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着钟丰和,“你好天真啊。我身旁这位——”
他指了一下耿一淮,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他要是放话不买你的工作室,整个杨城可没人敢买了。”
耿一淮言简意骇:“价格砍半,不卖我现在就走。”
他从始至终没有看向钟丰和,仿佛对方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跳梁小丑。
他没有否认陆远星的话。
除了对耿一淮到底在杨城能力有多大一无所知的严清,在座的人都知道,陆远星这句话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耿一淮愿意,他可以兵不血刃地将一个人逼到绝路。
钟丰和握着合同的手逐渐攥进,青筋暴起,可他只能不甘心地看着严清,最终泄了气一般坐了下来,近乎绝望地说:“卖……我卖。”
卖出工作室的价格减少了一半,根本不足以偿还他现在的债务。
可他无能为力,只能在他曾经最看不起、从没放入眼中的严清面前忍气吞声。
“好。按照一半的价格重新拟一份合同,”耿一淮对那个负责合同的中年女人说,“拟好之后直接送到我办公室签。”
中年女人忙不迭点头。
不过才待了几分钟,耿一淮直接起身,拍了拍严清的头,示意严清跟他一起离开。
严清全程看着这位曾经趾高气昂的老板在耿一淮面前滑稽而又可笑,他无声地站起来,正要跟着出去,陈子彰突然喊住他。
“严清!”这位相貌平平、水平一般的前同事扯起面漆那个的笑容走到他面前,“之前是我不对,我太自私了。但我也没办法,咱们这个圈子,要找一个圈内的工作多不容易啊,我——”
“够了。”
严清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是没有料到一向好脾气的青年居然会有如此锋利的语气,陈子彰一怔,只听严清说:“你上次和我说,让我体谅你,你也不容易,我听了。”
“这一次你和我说你不容易,我不会再听了。”
陈子彰和钟丰和尽皆神色惨然。
今日这一出,根本就是为了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看着,他们的一念之差造成了什么样的代价。他们看不起的青年从今天开始即将一路向前,而他们却在泥沟里翻不起任何浪花,微小而可悲,却没有任何人可怜他们。
严清头也不回,跟着耿一淮走出去,一路沉默地回到了车上。阿九似乎也很困惑这一趟出门是为了什么,可她还没来得及私底下和严清多说说话,她藏在肚皮上的手机就响了。
一接通就是她经纪人震耳欲聋的怒吼。
阿九:“……”
她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舔了舔严清的手心,又充满敌意和幽怨地看了一眼耿一淮,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她这一离开,车里只剩下耿一淮和严清两个人,沉默的气氛似乎更为明显了一些。
“那个……”严清挠了挠头,“虽然这么说有点自作多情,但是,你刚才带我去看,是为了……”帮我出气吗?
他和耿一淮的关系有这么好吗?而且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做了,他又靠什么才能还上这份恩情呢?
他没说完,耿一淮却明白了一般,微微勾起嘴角:“不是。”
“啊?噢,是我想多了。”其实这样才是最好的。
严清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失望。
“我一直都有在娱乐圈投资,购买一间工作室正好合适我最近的计划。”成功人士耿先生头一回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是你让我注意到这家工作室而已,所以我才顺便带你来看看。对了,你现在手上有和横越的合作合同,有兴趣的话,可以回到这个工作室,我来做你的代理人,不过剧本需要给我一点分红。”
青年眼神一亮:“我可以吗?陆远星之前就和我说,最好有个助理或者律师之类的帮我处理签合同之类我不在行的事情,如果耿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参加新工作室的面试的!”
目的达成,耿一淮打方向盘都打得轻快了许多:“好,等工作室正式转入我名下开始运转,我安排你去面试。”
“谢谢你!”小花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嘴角虎牙显露,增添了三分可爱。
没了阿九在,耿一淮自然而然收起了周身的气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严清说着话,没过多久就到家了。
严清开开心心地上楼,说是要看看能为面试做点什么准备。
耿一淮由着他,自己一个人按照往常一般去了书房。
屋外大雪封天,夜幕垂下的那一刻,杨城终于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足以让行人一脚踩下去埋了膝盖。
就连最繁华的街道,行人都少了许多。
可就是这样一个大雪夜,耿一淮这向来静谧的别墅却迎来了一、二、三、四……
八个不速之客。
耿一淮看着喜气洋洋的七位妖族长老和终于跑回家的陶宁:“……”
天青雀长老很少来耿一淮家,每一次来都是全副武装、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为了催婚催生。
其他六位长老也是,手上握着不下三件法宝,就是为了在耿一淮发怒的时候抗揍一点。
可是今晚,这七位长老的情绪比窗外四十五度纷飞的大雪还要激烈,天青雀长老更是满脸通红,就差没有在脑门上印着四个字:开心,快乐。
耿一淮:“……”哪里不对。
陶宁优雅地坐在一旁喝了口咖啡,说:“小妖怪在二楼?不下来见见我们吗?”
“为什么要见你们?”
天青雀长老激动地脸颊上都出现了羽毛,苍老的嗓音夹杂着喜悦:“不见也行,不见也行,免得我们吓着人家,动了胎气。”
耿一淮:“?”
另一位长老附和道:“大人怎么都不和我们几个老骨头知会一声,上回不知道大人已经要有孩子了,还在大人面前冒犯您,真是抱歉。”
耿一淮:“??”
“大人自然有大人的道理,我们不敢置喙。我们就是来道喜,没什么别的目的,大人别介意!”
耿一淮:“???”
“是啊是啊,可惜大人没有提早通知我们,时间匆忙,我们给您夫人和未来孩子准备的礼物都有点仓促。但是没关系,离孩子出生肯定还有段时间,我们会准备新的礼物的。”
耿一淮沉默了。
这位上古至今幸存的大妖天崩地裂都面不改色,世间奇景勾不起他任何内心的波澜,可他却被这些烦人的老不死你一言我一语给绕得有些晕。
于是他在一众大妖兴奋搓手以及满怀期待的时候,足足沉默了一分钟,这才石破天惊地说:“……什么孩子?”
第22章
耿一淮依靠着沙发坐在那里,微微皱眉, 目光扫过面前的八只大妖。
陶宁挑眉看着他, 一脸“你为什么这个时候了还要瞒我们”的表情。
天青雀长老目光闪过一丝茫然, 随即露出了揣度的表情,似乎在思考他是不是别有用意。
其余六位长老左看一眼耿一淮,右看一眼陶宁,满脸卧槽。
陶宁:“老耿这事不是你和我确认的吗?”
天青雀长老:“大人您别说笑了!”
其余六位长老:“???”
“陶宁,”耿一淮直接点名罪魁祸首,“你说清楚, 孩子是什么,和严清有什么关系?”
他嗓音低沉, 表情十分严肃,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不带有一丝玩笑的情绪。陶宁惊疑不定间根本不敢开玩笑:“严清不是怀了你的孩子吗?那天我们一起去吃海鲜, 你出去之后他突然晕倒, 我冒犯了一下探查他的体内才发现的。当时回去的路上我就和你确认了, 你没否认啊……”
耿一淮放在双膝上的手动了动, 修长指节卷起,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膝盖。
那天……
陶宁从始至终没有说孩子的事情, 只是询问他会不会对严清负责, 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当作对方在询问那晚的露水情缘。
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你们都出去。”
“那个,老耿——”陶宁接收到了耿一淮不客气的目光,接下来的话直接给他咽了下去。
天青雀长老也欲言又止, 他们满心欢喜, 结果还没见到人、礼物也没送, 这房子的主人直接下了逐客令。
耿一淮微微转头看着二楼的方向,不置一词。
他冷静惯了,此刻突然通过他人的口察觉到这件事情,他看上去仍然波澜不惊。可陶宁却隐约觉得,这位天生反骨的上古大妖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惊喜、犹疑、困惑、……
总之这不该是耿一淮该有的情绪。
陶宁察觉到了此间微妙,赶忙拦住还想说点什么的天青雀长老:“长老,洞口千百年都不会出事,这段时日实在异常,不如我们现在去看看吧?总不能每次都让老耿去堵着。”
说完,他根本不给天青雀长老反驳的机会,拉起老长老就一个劲往外走,其余六位长老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不过片刻,别墅内再次回归安静。
耿一淮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目光仍然停滞在二楼的方向。
他缓缓闭上眼,耳畔传来的声响愈发清晰,妖力渐渐蔓延,他听到了严清房中的动静。
小花妖似乎在和朋友聊着天,手里还写着什么。
笔锋落下的声音簌簌个不停,青年嗓音清朗,没有沾染这世间任何浑浊。他的语气舒缓,声线都裹着笑意。
“是啊,耿先生低价买了丰年,过几天我就可以去面试了。”
“……真好,我们可以继续在丰年工作室一起工作了。”
“哈哈,你居然还偷偷去老板办公室把辞职信顺回来,没人发现吗?”
“等剧本的事情落定,我拿到首款,我们去丰年旁边那家大排档吃海鲜吧?我又想吃鲜汤海蛇肉了!”
特属于青年的嗓音一点一点划入耿一淮的耳中,每一句话都带着天真。明明说的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却能在小花妖的心间荡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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