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瓜炒肉
“觉得委屈了,”耿先生似乎真的坐怀不乱,“觉得我今天没有怎么理你,觉得我不体谅你去工作。”
他这话说的突然,一字一句不带有任何委婉,和严清认识的那个什么都说好什么事情都可以很冷静的耿先生不太一样。
严清骤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抬眸看着耿一淮,没有说话。
耿一淮一整天说的话都不会太多,严清有次和陶宁聊天,说他家耿先生总是太安静太高冷,陶宁却一脸不解地说耿一淮对他已经很多话了。
但今天耿一淮像是积攒了一天的话都放到了现在来说,比平时还要多。成熟男性的嗓音一点一点传进他的耳朵里,让他沉在其中。
他张了张嘴:“我……”
耿一淮抬手,食指轻轻地按压在他的双唇上,止住了他的话。这人的指腹带着温度,沾染着专属于他的气息。
“我知道,我的玫瑰虽然心软好说话,但是心气比谁都大。”
“你总是在我面前比在任何人面前都有礼,谨慎、局促。你心气大,却也自卑,怕我哪天突然说我不要你了,怕我甩手离开说我嫌弃你。”
严清呼吸一滞。
耿一淮永远都是一副冷静的样子,他从未在对方身上看过情绪失控的时候。这番话骤然而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什么都和我客气,受了苦不撒娇,遇到事情自己扛。”
“和我同居还惦记着房租的事情。把你养的花草搬进来占地方,天天旁敲侧击问我需不需要付钱。”
“花妖族受难你省吃俭用找陶宁买典籍符咒,就是不问我要点钱。觉得我只在乎孩子好不好,想让你先修养还和我生气,觉得孩子都没事,我没必要拦着你。”
“每天偷偷躲起来记账,生怕亏欠我太多。”
严清的抓着耿一淮的手骤然一紧,他被耿一淮堵着嘴,说不出话来,眼神却透露了他的慌张。
耿先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孩子的事情执着得很,担心我的感情来源于这个孩子,担心孩子的事情会让我白白期待。”
“记着一切我对你的好,什么都仿佛还债一样要还给我。”
“这样我就不会嫌弃你了,不会觉得你是个拖累,”耿一淮嗤笑了一声,“我在你心中这么不近人情?”
他将小花妖按在自己的怀里,一首轻轻抚着对方头顶的枝桠,每个字都带着力道。
“严清,我是做了什么畜生的事情,要你这样和我见外?”
第48章
严清不自觉抓住了耿一淮的手腕。
他力道用得很紧,指尖搭在男人的皮肤上, 温度粘在一起, 分不清是谁的体温。
他一瞬间甚至停住了呼吸, 待到耿一淮停了话语,他才猛然深吸了一口气。
这人的食指总算从他的双唇上移开,却还是将他死死地按在怀里,不给他一丝逃避的机会。
他咬了咬下唇,澄澈的双眸此刻带着三分仓皇,满是被戳中心思的窘迫。
他没有想到耿一淮早就知道他每天都有记账。
也不算是记账, 除了钱财,他还记了耿一淮吩咐李穆山每天给他熬的汤、耿一淮给他放在衣柜里的新衣服、耿一淮每一次在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照顾他……
从小事到大事, 从早到晚,细细碎碎, 记了好多事情。
他都以为耿一淮不知道, 只打算自己悄悄记着, 要对耿一淮比这些更好, 要有能力还得起这些照顾。
每天都在和自己说,他的耿先生这么好, 如果哪一天不要他了, 一定是因为他太差劲了。
这样的小心思严清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是他唯一一个没有告诉耿一淮的秘密。
原来一直都不是秘密。
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还未来得及落下眼泪, 耿一淮低下头, 轻轻地吻在他眼角下。
“黑妖的事情, 你明明很担心自己有问题,明明很想知道血脉的情况,却从来不找我帮忙,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天你在家里附近贴符咒,挂心黑妖伤到我,却不直接到我面前提。”
“工作的事情,我尊重你的理想,从没想过折断你的梦。”
“我可以为你直接暂停拍摄,等你修养好了再开启项目。只要你提,我完全可以让你兼顾,只是你不提。”
“我不想听辩解。”
“抱歉,我话有点重,”他的耿先生低声说,“谈完这件事你再找我算账。”
分明该被算账的是他,这人却将一切的错先承担下来。
这话比刚才的那一番话都要戳心,他毫无准备,直接被正中红心,戳中了他心底最柔软、最无力抵抗的地方。
耿一淮见他不说话,有些舍不得继续,却也知道如果不狠下心,这个问题只会在他和严清之中横亘,愈发嚣张。
毒瘤若不拔出,只会肆虐。
他语气严厉:“你——”
“耿一淮。”
严清开口了。
他眸子里仿若盛着万千星辰,汇流成河,流入耿一淮的眼中,点亮了万千璀璨。
他紧紧地抓着耿一淮的手,目光灿灿。
小花妖眨眨眼,认认真真地看着耿一淮的眼睛,过了好半晌,这才轻声道:“我想了。你说的,今晚。”
他感受到耿一淮面容一动。
他的眼眶还有些湿,发红的眼尾勾出三分纯然。他低吟吟地说:“我在跟你提要求呢……”
“我想了。”
“你答应我的,今晚。”
耿一淮没有动,他低垂着眼眸,仿佛又变回了原来的坐怀不乱的高冷范。
严清却感受到了他家耿先生体温的升高。
他带着点鼻音,软糯糯地接着说:“我在和你撒娇呢……”
“我想了。”
第三遍。
耿一淮直接将他抱到了床上。
…………………………
…………………………
生存不易,作者叹气。
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的枝桠,绿色一颤一颤的,处在最中心的两个人仿佛置身于叶林花海之中。
严清红着脸,绯红一路钩上眼尾,夹杂着细微的汗水。
耿一淮亲了一口方才绽开又合上的花朵,在他耳边低声道:“开的花比以前大了。”
热气洒在他的耳廓,严清浑身一颤,说不出话来。
……
夜更深了,也更静了。
严清清清楚楚地听着自己的喘气声,抬手无力地拦住耿一淮。
“嗯?”
“衣柜里……”
小花妖身周,血脉觉醒后更为繁盛的本体枝桠轻轻晃着,却不如他的嗓音来得颤动:“那件你送我的白衬衫……在那个衣柜里。”
他指着衣柜的方向,红着脸提出了又一个要求:“你把他拿过来好不好?”
“拿过来干什么?”男人在他脖颈处啃了一口,装作不懂。
“你说过的……”严清的声音越来越低,“送给我……让我再脱一次……”
如愿以偿地听到严清说出口,耿一淮轻笑一声:“好,我去拿。”
……
明明气温已经升高了些许,严清还是围上了围巾。
脖子上的印子不止一道,他一个都不舍得去掉。
耿一淮亲自开车将他送到片场,临了,在他即将走下车之前,他听到耿一淮说:“我还是希望你回家休养。”
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横亘其中的东西骤然断裂,严清一点都不怕他家耿先生的要求了:“我……我不想回家。”
耿一淮看了他一眼。
严清坚持,却一点都不像之前一般低声下气:“我、我想在片场。”
“你还怀着我的孩子,”耿先生也很坚持,“先等孩子生下来,我再让剧组开工。”
“剧组不是我说了算,不太好吧……”小花妖低着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而且不是你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剧组我可以说了算。”
“都开一半了,突然停下再开,别人都是因为什么不可抗力,我们剧组突然这样,其他人怎么办?”
严清软绵绵地看了耿一淮一眼:“而且……要是影响到剧的质量怎么办?”
耿一淮:“……”
再说下去就要被玫瑰花刺甩了,耿一淮没有继续,对走到车前来接严清的林笑说:“照顾好他。”
严清下车的时候动作大了点,正巧围巾动了动,林笑不细看都能瞧见青年脖子上被打上的痕迹。
都是妖,这点表面的印子,眨眼就能去掉。还留着,围着条围巾遮挡,说明是刻意不去掉。
耿总这是什么趣味?
控制欲强到不给零花钱就算了!还不让人去掉这种印子!
林笑埋怨地看了一眼她的老板:“好的。”
耿一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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