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瑟瑟没有血
“你这样一身湿透的,早晚要得风寒!”
沈旭当然急了,这大冷天的一身湿衣,再加上这冷风,直接就能把人吹个半死。他正急着,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掌心。戚柒垂着眼帘,睫毛被风吹得微颤:“这样就够了。”
戚柒压低了声音,带上寒冷而生的些许颤抖,弄得那句话落到沈旭耳中,全成了求饶,让他一时不能再朝他发任何的火。沈旭回想起白渊所教的溢灵之术,二话不说将人揽进怀里,用他那一身灵力温暖着怀中的人。
“会湿。”戚柒还想挣扎,然而沈旭的力气更大,硬是将他箍在双臂之间。
“那你为什么不穿狐裘?”
“那本来是你的衣服,弄湿了难干……”
“可你要是不舒服,我会心疼。”沈旭叹了口气,惩罚似地咬了咬戚柒的耳垂,害得对方立刻就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一动都不敢动了。
两个小的在那处你侬我侬,完全不在意俩老还在岸上呢。陈甫林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个年轻人作出过分亲密的举动,更让他惊讶的是戚柒竟然对沈旭言听计从。
一旁的沈天飞冷哼了一声,拐杖都快要把地都给戳破了:“如何?这样的相处你满意吗,陈老头?”
第49章 怀梦草
戚柒带回来的木板已经被水泡得半烂,截断面上的木刺一碰就糜掉,木板也有肿胀弯曲,显然是已经在水中泡了一段不长的时间。
沈天飞捻了一小撮木碎,凑到鼻尖嗅了嗅,十分笃定地说:“这是桂木,而且应该是丹桂。”
陈甫林将惊疑不定的目光从两个小的身上移开,蹙了蹙眉:“我印象里,闵洲附近并没有丹桂。”
“你仔细想想,这木头是戚柒从海里捞起来的。闵洲人崇尚海葬,这可能是棺材板。”沈天飞说着,望向一旁还半湿的戚柒。沈旭的灵力纵然温暖干燥,却不足以将湿透的衣服完全烘干。沈天飞望着戚柒虽然被冻得僵硬,却一言不发,连神色都不变,一时间还是得感叹——这个孩子好生坚强。
陈甫林意味深长地看了戚柒一眼,意料之中,戚柒的眼神中一丝慌乱也没有,那双眸子如同深井,安静无声,却远比任何语言都要强大。陈甫林与他相处多年,摸透了他的性子,立刻就明白了戚柒的意思。
“沈旭,你带戚柒先回去,给他换一身干净衣服,我和你爷爷还有些事情要做。”陈甫林叮嘱道。
眼瞧着沈戚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沈天飞才收回目光,一脸狐疑地盯着陈甫林:“说吧,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嗨……”陈甫林苦笑了一声,“怎么就是我打鬼主意呢?我不过是想着,两老伙计许久未见,重温一下当年闯荡的手足之情罢了。”
沈天飞才不想听他胡扯,朝那片争斗之地眯了眯眼。对方的灵鸦和冰箭再快,也没有一个接一个出现的灵影快。那些灵影被灵鸦击碎,很快便又从黑雾之中生出,仍旧是同一张脸,仿佛灵魂的转世,生生不息,杀都杀不尽。
海风呼啸之间,一声恼怒的“啧”声分外明显,看来对面的御妖者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了。
沈天飞动了动鼻子,沉声问道:“你方才有没有留意到,戚柒捞上来的那块浮木,上头沾了点别的味道?”
“你发现了?!”陈甫林脸色也没有方才那么放松。
“我没猜错吧,是怀梦草的味儿。”
“亏你还记得。”这话明明是在开玩笑,却说得异常沉重。“从前几日开始,闵洲好像就有几人一觉睡着醒不过来,大夫去看过了,一点异样都没有。”
“我猜那些睡不醒的人,一定有家人葬在海里头,而且晚上死去的亲人还回到家中了。”
陈甫林点头:“没错。”
沈天飞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抬起脚往城里头走:“既然这些灵影没有内丹,那就不过是某个人的障眼法。真正的灵体必然藏在它们之中,不知在谋划什么。”他拧开把手处,取出一张符纸。咒术随着灵力缠绕上符纸,眨眼间便折出一只金龟子。那只金龟子羽翼颤动,刹那间腾空而起,往远处振翅飞去。
那金龟子身上沾了方才丹桂的木屑,如今便循着丹桂的气味四处搜寻。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连忙跟着金龟子的方向飞去。那金龟子完全没有往闵洲湾上的灵影绕,反而直扑入城中。别看两人年纪已大,但到了关键时候竟还能健步如飞。
金龟子在城中兜兜转转,最后在一家棺材店的台阶上落下,刹那间符纸燃烬化成了灰。沈陈二人停下脚步,毫不意外地抬头望向店前头的牌匾。
“如何?你看看怎么把门打开?”方才已经显摆过一招的沈天飞朝老友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棺材铺的门。
不过是开一扇门罢了,对陈甫林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很快就将铺子的门给开了。那门一开,一阵奇特的味道立刻冲鼻而来。陈甫林原本还走在前头,嗅出不对立刻就往后退了一步。沈天飞相对而言隔得远些,也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
大约是与那味道相关,陈甫林足下一个踉跄,勉强扶着一旁的门柱才稳住身子。但他显然早有准备,二话不说从袖袋中取出一精致药瓶,倒出三四颗丸子压在舌下,片刻之后便没有那么晕眩了。
沈天飞扶住老友,顺便抬起一脚将原本只是半开的铺门揣得大敞,冷风立刻嗖嗖地往里头灌,瞬间扑散了浓郁的气味。没有那么直冲脑仁后,沈天飞才勉强敢去仔细嗅一嗅店里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那气味说来也是奇怪,一股子草木烧焦的烟火味,其中又有海腥味,还混着惹人恶心的厚重香味,相互交杂,实在让人头脑发胀、头晕目眩。
“这怪味是怎么回事?”
陈甫林休憩片刻,精神又上来了,说道:“是烧怀梦草的味道……”
那烟味还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只是香味很快被压下去,沈天飞从陈甫林处取了两枚清心丸压在舌底,随他快步走进铺内。他们循着烟味往店铺后头走,这才发现棺材铺后头连着东西厢房,天井处的花坛被人打碎了,一大块的瓦片被人取来当成火盆,里头正噼里啪啦地烧着几块木料。
沈天飞本想去找水来浇灭火焰,陈甫林的灵鸦已如离弦之箭,直直闯入更后头的伙房,不知击碎了哪个水缸,掀起一片水雾扑灭了火焰。他见火已被灭,蹲下/身去翻看已经烧得半黑的木料。
那木料入手还有些潮湿,难怪方才烟雾浓重,火势也不算太大。那木料隐隐还有些海水的潮气,但看纹路样式和戚柒捞上来的那块有些相似。陈甫林尚不确定,便将木块递向给沈天飞。
沈天飞只消看上一眼,立刻笃定地说:“桂木,一模一样。”
陈甫林点了点头,将那几块木料丢开,底下根部焦黑的一株花草。失去了烟味熏染,那花草的气味渐渐变淡。但那香气陈沈二人都相当熟悉——怀梦草!
怀梦草,据传怀之可以梦见自己想梦见之人。如是以之入酒入药,会让人沉入梦中,久久难以醒转。陈甫林捻着那株怀梦草仔细端详,发现那焦黑一端的气味仍是让人作呕不适。
“难道怀梦草烧化的功效与平时的不同?”沈天飞显然也注意到气味的不同,疑惑问道。
他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瓶子被撞倒的声音,惊得二人立刻回头。只见一道黑影从房内窜进阴影之中,就着夜色的遮掩直窜入铺子中。陈沈二人立刻追上,但那黑影显然比他们快上许多,边跑还边将铺子里头的东西扫乱,发出巨大声响。饶是如此,后院依旧静悄悄的,东西厢房里头的人并没有被惊醒过来。
陈沈二人绕开地上的障碍,一直追到铺子外头,原本遮蔽着月亮的乌云早已散开,此时的街上多了些许光亮。然而他们举目四望,街上哪里有什么黑影,长街空空荡荡,仿佛刚才并没有人从棺材铺中流窜出去。
“跑了。”
“跑得真快。”沈天飞冷哼一声。“我们居然没留意到,那儿还藏了个东西。”
陈甫林眺望了片刻闵洲湾的方向,眸中精光一闪,说道:“日出灵影便会回到海底,那真正的灵体也会随之而去,不如来个瓮中捉鳖。”
方才泡了水又吹了风,饶是戚柒再倔强,也还是染上些许风寒的症状。沈旭替他生了暖炉,连夜把一脸睡意的小二拽起来,硬是要了碗姜茶给戚柒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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