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玉帛
甲板上,林娘本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柿饼伸出避水球外,要给她口中的辰儿吃。
可整个人醉意上涌,脚步蹒跚,也忘了脚下被她洒下的酒液,竟一时不察,踩在上面,滑向了透明壁!
刚出房门,便见到这一幕,肖涟几乎魂飞天外,端着的杯子霎时离手。
他脱口而出:“娘!”还未等杯子落地,肖涟便整个人扑向她。
杯子终于摔在甲板上,四分五裂。肖涟脚勾着一旁的木板,大半个身子出了避水球,总算险险抓住了林娘一只袖子。
避水球依然全速行进着,大鱼紧追不舍,见避水球处出来一个东西,它们一哄而散,片刻后,又在不远处聚集在一起。
林娘一脚踏空,随后整个人就落入冷水中。
冰冷的水让她一时睁不开眼睛,也便看不到这一幕。
只是她周身突然被冰水包围,酒意被吓得顿时去了八分,也下意识屏息挣扎起来。
几乎与此同时,一股大力抓住了她。
那只手的主人好似也睁不开眼,下意识地摸索着。
方才那声唤林娘听到了,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不想死。
她连忙向着那拉扯的方向摸索过去。
肖涟终于握住林娘的手,紧接着,他的眼睛也能稍微适应周围了。
他睁开眼,看着林娘惊恐的脸,也看见周围的鱼。
幸而,没有吃人的鱼。
避水球前进着,周围急剧的水流冲刷着肖涟,让他单单是保持平衡都很难。
他却不肯放弃抓紧林娘的手。
肖涟想跟林娘说,娘,别害怕,我拉你回来。
可他半身在水中,说不了话,只好给林娘一个坚定的眼神,而后浑身使力,将她往避水球里拖。
林娘也睁圆眼睛祈求地看着他,死死抓住他。
只是,当肖涟往后使劲拉林娘时,好似有什么把林娘往水中拖。
他顿时急起来,莫非是有什么鱼?
可他与林娘都是凡人,短短几息功夫,就已经憋得胸腔都要爆炸,哪里经得起意外耽搁?
肖涟目光急剧逡巡起来,却只见船身上的一个钩子挂住了林娘衣服。
这种钩子,因有时候需要两船对接才装上,用以挂上铁索,可以铺设木板。
平日里小小一个,不耽误行船,不显山不露水。
谁料,竟是这小东西碍了大事。
肖涟眼前阵阵发昏,肺中空气也几乎告罄,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后扯,想扯烂林娘衣服,拉她上来。
可冬衣厚实,那钩子竟钩得异常结实。
肖涟几乎绝望了,他看向林娘,示意她看那个钩子,祈求她去解开衣服。
林娘比肖涟更早一步入水,此刻情况比之肖涟只差不好。
她看到了肖涟示意。
可她一是够不到,二是实在没有力气做到这点。
林娘视野时明时暗,肖涟憋得几乎青紫的脸也显现在她面前。
看着肖涟急得都快哭了的样子,林娘反倒笑了。
她伸出另一只原本扒着外壁的手伸向肖涟,像是要去摸他的脸。下一刻,却缓缓地覆上二人紧握的手,缓慢而坚定地去掰。
整个过程,肖涟一直看着,他攥紧手,拼命摇头,想让林娘停下。
可他却只见林娘释然地笑笑,张嘴无声地叫了一声:辰儿。
两人渐渐分开,林娘的指尖终于消失在肖涟手中。
肖涟的手蓦地一空,他只见林娘被水冲得猛地后撤,最后被钩子钩在船外。
鱼群正虎视眈眈地渐渐接近她。
肖涟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猛然使力,回到甲板上。
他大口喘着气,边喘边咳,对着舱房大喊着“白骄”。
无人应答。
肖涟见此情况,刚缓过气,便不再叫了。
他没有多耽搁,立刻抓了一旁的杯子碎片塞在胸前,而后找一根长绳一端固定,另一端捆上腰间,再然后,他抓起一根棍子插在腰间,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地跳出避水球。
体内空气有限,肖涟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快速游到紧闭双眼的林娘身旁,一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拿出瓷片,几下割断林娘衣角,便将瓷片重新塞回原处。
之后,他拉着绳子想进去避水球,谁料却被拒之门外。
肖涟一急,抱着林娘往冰面去,抽出腰间棍子便开始砸。
可避水球快速行进着,冰面又厚重,往往刚砸出一个细小的裂缝,他便被带得又换一个位置。
急得肖涟用瓷片割断与避水球连接的绳子,用断绳将母亲捆在身上,而后使劲用棍子对着头顶冰面的一处猛烈敲击。
胸腔里空气越来越少,他越来越没力气,击打力气也越来越小。
他下意识想让避水球回来,可白骄的话言犹在耳:“……只是,这避水珠是被你的念力驱动的,受你的凡体所限,只能供你使用一次,且中途不可改变方向。”
肖涟却不死心,闭上双眼想试一下。
几息后,一股极其陌生的热意在他腹间碰撞,他被带得陷入一种奇妙情境中,竟真的好像感受到避水球的位置所在,渐渐的,他周身竟隐约有了一个避水球的轮廓。
可正当它要形成,肖涟却突然感受到,若是自己这个避水球形成,画舫处的那个便会消失。
肖涟脑海中闪过白骄各种模样:清醒时,白骄是能控水能飞天遁地的修仙者;昏迷时,却和睡着的凡人并无两样。
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林娘,肖涟苦笑。
若是苟且偷生,不见得能救起母亲,且会害死白骄。
他想起了自己信中那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有来生,结草衔环”。
来生太过虚幻,今世之缘,便今世了结了吧。
他放弃了召回避水球。
可肖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而不作为。
体内空气渐渐告罄,肖涟索性用头用力去撞上方的冰块。
可这冰层好硬啊,怎么都撞不开。撞得头好疼,身体也好冷。
意识模糊间,他好像尝到了血的味道。
血?白骄说过什么来着?
“灵果已融在你血液里。你最好不要动不动就流血,像个瓷娃娃似的。”
“说过不让你流血,你怎么这般无用!不想活了找我!”
血里有灵果,白骄不让他流血。
肖涟浑浑噩噩地捂了捂额头,却止不住血。
过往的一切开始走马观花地出现在肖涟脑海,他竟有些诡异的幸福。
曾经他脚趾出血,白骄都会出现。
这次流了这么多血,白骄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来救自己?
算了,不想了。因为辰儿头好疼,肺里也好疼。
肖涟紧紧抱住林娘。
母亲怀抱真暖和啊。即使白骄不来,或许和母亲死在一起也不错。
白骄此刻仍旧深陷在那场大梦中,未曾醒来。
梦里满是那天的旖旎片段。
肖涟大汗淋漓地躺在他的怀里,满脸绯红地看着他。
肖涟与他交颈缠绵。
肖涟受了疼,突然去砸他的胸膛。
凡人的拳头去砸一个皮糙肉厚的龙族,就像挠痒痒似的。
白骄还有点心疼肖涟会不会手疼。他吻了吻肖涟的手,轻声问:“疼吗?”
而后陷入更深的幻梦中。
画舫内,红线使劲跳动着,用其上的安神果去砸白骄锁骨,可白骄却没有醒来。
几息之后,红线好似跳累了,不再跳,反而开始收缩。
白骄颈间逐渐产生勒痕,越勒越紧,而后红线猛一松。
红线发出红光,再度收紧,放松。
白骄皱起眉,眼皮动了动。
幻梦中,肖涟受了疼,难耐地搂着白骄的脖子,却突然变掌为爪,越掐越紧。
白骄有些难受,却也没太在意,只当他在跟自己闹小脾气。
肖涟的动作对龙族来说,无伤大雅。
白骄并不计较。
可肖涟见他没反应,却突然反手掐向了自己的脖子,掐得呼吸困难。
白骄慌了:“肖涟,我错了,我轻点,你别再掐了。”
可肖涟不听。
白骄慌得紧,急得团团转。他去掰肖涟的手,怎么也掰不开。
肖涟脸色变得青紫,口中突然流出血。
上一篇:当吸血鬼咬了Omega
下一篇:帝君夫人是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