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子宛
虽然负重十公里对于十二位精英们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可周副队自从回到海军陆战队以来就从没有过如此精神的时候,这大大激起了诸位的好奇心,于是半夜从床上爬起来也没激起什么民愤,训练有素的精英部队不到一分便整装待发,气氛严肃地迎接头顶盘旋着降落的运输机。
周浦深站在最前面,男人总算在舱门打开之前扣好了领口最上方的一颗扣子,至于满下巴的胡茬实在是来不及刮了,高大俊朗的男人站在晚风里,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对着缓缓打开的机舱门微微鞠躬:“海军陆战队航空第五分队周浦深,携十二成员向新专家致意。”
男人的头低得很深,他只能看见一双鹿皮靴子踩着直升机放下的台阶,一阶一阶地往下踏,那脚步很轻却走得坚定。那人提着不大不小的公文包,黑色羊皮的,中间一只做工讲究的银搭扣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周浦深恍然间想。
他依旧低着头,表面上毕恭毕敬,可心中其实并未起什么波澜,如此大张旗鼓地整合所有队员迎接新专家只不过是做个姿态,好让那些已经颇为不满的当地技术员们将心比心,适当表示一下对这一行的尊敬。
那双男士短靴越走越近了,周浦深几乎能看见那人灰色的大衣一角在晚风中被吹拂起来的样子。
至于实际上自己有多少尊敬……男人低着的脑袋上露出了些许轻蔑的神色,他在技术部再如何耳濡目染,究其根本也是个从军多年的兵混子,生来看不起这些躲在后方还做不好本职工作的技术员们,这都多少时间了,破译地点还是遥遥无期。
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能……
男人撇了撇嘴。
那双靴子已经停在了他的面前,周浦深看见那人把公文包随随便便往地上一扔,心想这人架子还不小,上来就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可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是弯下腰去给他捡,一边说:“您一路……”
“旅途劳顿”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周浦深就被后脑勺上一阵剧痛逼迫得咽回了后面的话。
周浦深很久没挨打了,上一次还是被安娜挑断了手臂韧带,这久违的一下子让他脑袋上火辣辣的。
全场哗然。
枪林弹雨血肉横飞都视弱无物的第五分队们吓得没敢出声,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瘦弱的戴眼镜的男人,朝他们战斗力爆表的副队头上打了一下,又打了一下。
不仅扔包,还动手。周浦深冷笑一声,他天生脾气不好,唯一的那一点温存都只给一个人,他想,既然你不仁便不要怪我不义了。
“你……”气势汹汹的男人狠捏着对方的公文包,抬起头凶狠地盯着他,然后在那人的脸进入视线的第一秒,成功地静音了。
岑路站在无边的星光之中,五官都被银辉照亮,他一只手放在衣兜里,另一只手还放在男人头上作出要打的样子,金丝眼镜背后那双让人朝思暮想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周浦深,半晌之后,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地,红了眼圈哑着声质问眼前人:
“周浦深,你他妈的死到哪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儿子们重逢啦~深深别再折磨自己了,哥哥来了~
第89章 章八十九 疯子
鬣狗原以为那无所事事的三个月已经算是第五战队的职业低谷了,就算是把他脑壳给敲瓢了他也没想过帝国最强悍的队伍,其中最强悍的家伙,会像个窝囊废似的,站在那儿一声不吭地任人殴打。
俗话说得好,男人头女人腰,那都是碰不得的。
鬣狗虽然不喜副队作风,可在老兵油子心里,周浦深那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是自己人,现在低着头被个躲在后方的书呆子当众羞辱算是怎么回事。老男人咬着牙将军靴在泥地上蹭了蹭,撸起袖子就想冲出去。
却被身后的小兵拉住了袖子。
鬣狗有些惊讶地回头,却看见孟看松拉住了他披在身上的军装袖子,冲自己摇了摇头。
后来的事情就有些失去控制了。
那令人难忘的一夜之后,鬣狗发现五分队的老大就跟彻底丢了魂儿似的,虽说从这次回归开始周副队就一直魂不守舍,可好歹还能正常执行任务。可自从这位颇受重视的“破译专家”来到驻扎地起,他就彻底疯了。
据孟看松说那位专家到达的当晚,周浦深就让他去医疗兵那儿拿了镇静剂。给谁用的不言而喻,因为第二天是周副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无故旷工。
而从当晚开始,那位耀武扬威的破译专家就住进了副队的帐篷。
鬣狗气得喝了一大口酒,对着孟看松就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
“你说帝都来的那人臭毛病怎么一打一打的,好好的研究所不待非得来咱们军队的破营房住,说是体恤咱们条件艰苦,要和咱们共患难。呸!谁稀罕啊。“
孟看松淡定地看着鬣狗一口接着一口地喝酒:”这条件对岑教授来说是挺艰苦了,副队不是也没反对吗。“
”我说副队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那营房那么小,咱们两人一间也就罢了,他还非得和人挤,真是不嫌事儿多。“鬣狗骂得唾沫星子直飞。
孟看松转头看着海浪一波一波地往岸上打,笑了笑:”您觉得地方小,副队可不一定这么觉得。“
岑路知道他的到来给队里带来了不少闲言碎语。
他虽然从未在军营中待过,但也大概知道军部的法规之严厉。即便他是官方派来的破译专家,也是绝不可以随意干涉军队事务的。
更别提,像他这样天天随意骚扰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一想到这儿,男人就气不打一出来。
今日太阳刚下山,岑路便利落地将文件夹夹在臂弯,起身就朝研究所大门走。
破译组的同仁一周下来都混熟了,这厢便打趣他:“岑教授,今天又去兵营住?那儿条件多差啊,不如来住研究所宿舍。”
岑路笑了笑,只是脚步却没停:“还行吧,周队他们现在从帐篷里搬到营房了。我和周队是朋友,跟他睡也习惯。”
这话说得暧昧,同组的研究员们都噤声了。这位上头来的行事怪异,对待任务似乎也是爱做不做,点儿一到一定就得下班,一点没有紧迫感。
他们原本颇有微词,可在目睹了岑路的行事效率之后,就没人再敢议论了。
这人一小时干的顶得上他们一天,错综复杂的暗号对他来说似乎只不过是一道稍难些的概率题,他们甚至有种错觉,这人其实早就解出来了,只是为了某个目的在故意拖延时间。
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岑路不是不知道,可他不在乎,他如今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军营离研究所不远,岑路夹着文件没走多久,就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分队老大的营房前,心安理得地在外头吼:“周浦深,打开门。”
里头没动静。
岑路提起嘴角冷笑了一下:“周浦深,你知道我一定会进去的,不管用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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