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可
阿兔终于发现不对劲,却是万万想不到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祝汸深吸一口气,说道:“先回去。”
“回天庭?那辛曜那处——”阿兔迟疑问道。
祝汸烦躁道:“回去回去!往后,再也不许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
“小殿下……”阿兔小虎更担忧了。
可是祝汸是不会说的,死都不会将这事告诉第三人!
祝汸匆匆忙忙抱着田田就走,阿兔与小虎见状,只好收起宅子,跟着走了,回到天庭。余下的事,也没来得及问。
之后,但凡提到一点辛曜的事,祝汸便要发怒,甚至就连天上的神仙们偶尔提起开曜神君的事,祝汸听到都要生气。
阿兔越发觉得,那日发生了些什么,可小殿下不说,他们又如何知道?
也不知辛曜到底有没有记忆,到底有没有耍弄他们小殿下?
小公主田田先前是在人间长大,自是按照人间的时日来算,她已长到六岁多,已从两岁孩童变作六岁的小娃娃。将来数年,直到她成年那日化作少女,将会永远保持这个形态。
回到天庭后,田田的身子一直很不错,祝汸为求稳妥,还特地请庭归神君过来看。庭归神君没说将来会如何,只是笑着说如今看,孩子养得不错。
祝汸大松一口气,是不是,他往后无需再去人间找那不知羞耻的老家伙了?
旁人不提,他又怎能真的忘记那个老家伙,忘记那一日。
回来这些日子,他天天都睡不好,闭上眼,眼前便是老家伙用水润双眼看着他的模样,常常睡到一半被吓醒,生怕又有人要亲他。
老家伙怎么敢亲他!!!
难道是为了报复他用银子羞辱一事?
怎能这样恶劣!!
半夜醒来后,反复想着这些事,祝汸越想越气,觉也不睡了,要么出去练武,要么就在湖里沉着,要么就去处理政务。
偏偏那个吻总是挥之不去!
祝汸更不喜欢开曜了,都是因为老家伙害他,他才会如此!
这头祝汸愤恨着,那头阿兔与小虎也无比诧异着,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他们是查不出来了。但时不时下去看看辛曜过得如何,还是能够的,也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只辛曜身上也瞧不出异常来,他照例四平八稳地为官、生活。
因为祝汸的伸手,皇帝格外长寿,十年后,皇帝身子还很健壮,辛曜以三十八岁的年纪,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宰相,入了内阁,又成首辅。太子性子怯懦,好在皇孙天资聪颖,辛曜又成为皇孙的老师。
再是十年后,皇帝驾崩,留下遗言,由辛曜辅佐幼帝。
皇孙继位为帝,辛曜辅佐,直到皇孙长大,又是十年过,这年,辛曜已经五十八岁。他交出权柄,且上书致仕,新帝留了三次,终于允了,辛曜婉拒一切加封。
辛曜离开京城回老家山南郡这日,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来送他。
他坐在马车里,连面也没有露一下,为官多年,依然只有一名小厮,行李连一辆马车也装不满。已是六十多岁的李骏送他到城外,与他握手道别。跟到城外的百姓们这才有幸见一面当年的状元郎,多年已过,这位终身未娶的最年轻的状元郎、最年轻的宰相,竟依然是满头乌发,仿佛还能令人想起当年盛景。
人人感慨。
回到山南郡,辛曜买下白鹿书院隔壁的一间药铺子,平素便住在药铺子中,每日去白鹿书院做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先生,给年轻的孩子们讲学。
白鹿书院名头更盛,甚过多年前。
再是二十年过去,七十八岁的辛曜寿终正寝。
白鹿书院的院长替他筹办丧事,依言将他事先准备好的小匣子放进他的棺中,这是他唯一的陪葬品。
出灵那日,白鹿书院的所有学生陪在一旁,县里的百姓们全都静默立在街道两侧,目送他们去往郊外。
辛曜葬在山里,是辛曜生前亲自指定的地点。
辛曜这辈子积攒下来的所有银子,买下了那座山,而他埋着的地方,被高大树木包围,不见阳光与月光。
白鹿书院的学生全都跪在地上。
阿兔与小虎在一旁看着,心中忽也有些难受。
这是神君这一世与他们小殿下初遇的地方。
那夜,神君拨开树枝,漏进的月光里,他们俩相遇。
阿兔伸出手,棺中那唯一的陪葬品到了他手中。他打开熟悉的匣子,里头是五千两的银票。
那是祝汸曾经给的银票,是他装的匣子。
除开那些银票外,还有一张纸与一颗种子。
阿兔记性好,这是很久之前,他们去放花灯,写在花灯里的纸条。
阿兔已有猜测,却还是拿起那张纸条,如今已泛黄,展开看,上面是三个字:姬宝宝。
是他们小殿下最为熟悉的字迹。
那颗种子,是海棠花。
“落棺!”
阿兔回过神,将小匣子又送回棺中,白鹿书院的学生们以头贴地,送别尊师。
阿兔的眼睛微热,小虎也喃喃道:“他似乎真的挺喜欢我们小殿下的,原来庭归神君没说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