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枫垂露
痫症多发作于小儿时期,因病症难以除根,多数患者性子内敛安静,且会随身带有药物。
凡此种种,都与眼前的赵思恒对不上号。
两人正说着,许衍匆匆赶来,一见赵思恒便黑脸:“你又闯祸,这次还闹到警局?!”
他不由分说地拽着赵思恒的手:“跟我回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赵思恒怒道:“你抓疼我了!你放手!”他拼命想要挣开许衍的手。
叶恒朗见状,开口道:“许先生,他才刚服药,你这样会刺激到病人。”
许衍正有火没处撒,见叶恒朗主动送上门来,也不顾对方的警探身份,张嘴骂道:“我听说思恒的痫症又犯了,都是你们害的!好端端的做什么把人带到警局,晦气!”
叶恒朗瞬间睨了赵思恒一眼,听许衍话里的意思,分明知道赵思恒患有痫症,可赵思恒本人却并不清楚自己的病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叶恒朗不答话,许衍的胆子越发大起来,骂的话也不堪入耳。
警局的同事看不过去,警告道:“许衍,把嘴巴放干净点!”说着,警员还冲许衍扬了扬配枪。
许衍这才收敛,嘴上却仍旧骂骂咧咧的。此时的许衍,哪有半点绅士风度,若是叫许老师的迷妹迷弟瞧见,必定大跌眼镜。
赵思恒与许衍拉拽着走出警局,趁许衍不注意,赵思恒转身,冲叶恒朗做了个鬼脸。
第七十二章
这一晚, 夏景生倚在床头看书,孙闻溪从浴室出来, 见夏景生的发梢还带着湿意, 习惯性地取来浴巾,替夏景生擦头发。
夏景生一面闭眼享受着孙闻溪的服务,一面问道:“闻溪, 你说一个人的习惯能轻易改变吗?”
“人是顽固的动物,除非撞了南墙,否则轻易不会回头。”孙闻溪说。
“那什么情况下,一个人的气质谈吐、行为举止会彻底改变?”夏景生问。
孙闻溪略一思索:“多重人格。”
这一答案让夏景生怔住了。
拥有多重人格的人,在受到某种特殊的刺激时, 便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
可他们本人,并不会记得自己处在另一个人格时所做的事。
乍一看, 这样的说法与赵思恒的状况很相似, 却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夏景生若有所思地阖上书。
赵思恒说邀请夏景生到家中做客并不是无心之语,隔天下午,夏景生就接到了邀请。
请帖是用毛笔写的,字体端方雅正。
夏景生向来爱墨宝, 看着这一手漂亮的字,不由地赞叹道:“这字写得真好。”
赵思恒相当贴心, 不仅邀请了夏景生, 还邀请了孙闻溪。
这天晚上,两人应邀来到许衍的寓所。
赵思恒见了两人,也不起身招呼, 只懒懒道:“你们来了……”
他身上穿着大红色的真丝睡衣,胸前露着大片春光,正专心地沏茶。
饶是孙闻溪已做好心理准备,还是被惊到了。
他总算明白夏景生口中,“翻天覆地的剧变”指的是什么。
眼前的赵思恒,与当日在“慕同派对”上见到的截然不同。
在孙闻溪打量赵思恒的同时,赵思恒也在打量着孙闻溪。
夏景生瞧见他的眼神,试探道:“怎么?认不得了?”
赵思恒摇头道:“不至于,孙先生这般风流倜傥的神仙人物,我怎么敢忘。”
一开口,这语气便更加不对了,加上那似有若无的媚眼,夏景生甚至怀疑,赵思恒在撩孙闻溪。
这个猜测让他不自在起来。
他稍稍往前站了一步,挡住赵思恒的目光。
赵思恒不以为意地笑笑,随手指着沙发道:“坐吧。”
二人坐定,夏景生环视一周。
许衍的寓所不大,却处处透着风雅,从画作到雕塑皆是精品,可家务细节之处却一塌糊涂。
譬如四处散落的衣服、凌乱的报刊、未洗的碗碟,堆叠在一起彻底将房子的典雅毁了个干净。
夏景生看得直皱眉。
赵思恒却怡然自得,他提起茶壶,亲自给孙闻溪倒茶。
一俯身,赵思恒领口的春光又泄了出来,他浅笑着,将茶杯递给孙闻溪:“试试我的手艺。”
同一时刻,孙闻溪接收到了夏景生的“死亡视线”,果断拒绝。
赵思恒眼波一转,轻啧一声:“不识货。”
在赵思恒又一次朝孙闻溪抛媚眼时,夏景生终于忍无可忍,他阴沉着一张脸,问道:“许衍呢?”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扫兴!”赵思恒不耐道,“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无趣的紧。”
正说着,敲门声又起。
赵思恒一骨碌起身,笑道:“好玩的来了。”
门一开,叶恒朗站在外头,脸黑如炭:“贼呢?”
在夏景生和孙闻溪进门之前,赵思恒一通电话打到警局,说家里的东西被人偷了。
叶恒朗信以为真,快要抵达时,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你这是在妨碍公务!”叶恒朗看着面前不以为意的青年,怒道。
“我没撒谎,真有人偷了我的东西。”赵思恒不慌不忙道。
“那贼呢?!你若是说不出来,休怪我再押你回警局!”叶恒朗把牙咬得咯吱作响。
“就在这儿。”赵思恒伸手冲叶恒朗一指,“你偷了我的心。”
夏景生刚喝进一口茶,险些吐出来。
叶恒朗毫不客气地掏出手铐,扣住赵思恒的手腕:“这是你自找的!”
赵思恒见人真生气了,忍不住嚎起来:“夏先生,救命!”
叶恒朗一听这话,气势先弱了三分,脚步亦顿住。
他迟疑地朝屋里看了一眼,正对上夏景生与孙闻溪的眼神。
“啧,我好心邀你来家里做客,你还不领情!”赵思恒没好气道,“怪不得人夏先生不选你。”
一句话,得罪了三位男士,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叶恒朗最终还是进了屋,四人坐在一起,除了赵思恒,其余三位各怀心事。
沉默间,赵思恒将红酒撂到桌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孙闻溪:“不爱喝茶,酒可以吗?”
夏景生眼尾一扫,孙闻溪自觉应道:“不可以。”
“啧,呆子你呢?”赵思恒转向叶恒朗。
“我也不喝。”
赵思恒仿佛早已料到这个答案,撇了撇嘴,径自往高脚杯里灌酒。
“我说了不喝!”叶恒朗摆着一张臭脸。
“又没说是给你的,我自个儿喝。”
话音刚落,杯子就被人夺了:“你是个病人!”
“我不在乎,把酒还我!”赵思恒瞪着叶恒朗,见对方不还杯子,他直接举起酒瓶,往嘴里灌酒。
“我不管你是谁?!你不能这样毁赵思恒的身子!”叶恒朗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赵思恒的动作顿住了,许久之后,他缓缓地放下酒瓶。
“算了,没劲儿。”赵思恒转身往房里走去,“砰”的将房门关上。
明明他才是主人,屋子里还坐着客人,他偏就这般任性,将客人留在客厅里一走了之。
想起方才叶恒朗说的话,夏景生疑惑道:“恒朗兄,你为何如此笃定,赵思恒被人夺了身子?”
“直觉。”叶恒朗的回答言简意赅。
夏景生眉头紧皱,若是赵思恒不愿,别的魂灵是不可能上他身的。
若真如叶恒朗所说,赵思恒被魂灵夺了身子,那便意味着,赵思恒自己也愿意做这笔交易。
这可能吗?
没过多久,寓所的门又一次被推开,姚司彦的声音传来:“思恒,都怪许老师拖堂,我才来迟了。我给你带了桃子,你一向最爱吃的……”
话未说完,瞧见厅中众人。
姚司彦怔在原地。
许衍一看客厅的乱象,立马皱眉道:“怎么回事?思恒呢?”
叶恒朗知道许衍和姚司彦间的龌龊事儿,不屑于答他的话。
夏景生与孙闻溪亦沉默不语。
这般态度让许衍甚为恼火,他一把推开卧室的门,见赵思恒穿着真丝睡衣,春光尽泄,登时怒意上涌。
对着赵思恒吼道:“有外人在,你就穿成这样?”
赵思恒一点儿也不怕他的大嗓门,戏谑道:“穿成这样怎么了?”
“赵思恒,你可是有爱人的人,你这样放荡,让别人怎么看我?!”许衍想到屋外的三人,看向赵思恒的眼神中,逐渐失却了温度。
他一步步地靠近床边,脸上的神情如同在缅怀些什么:“我记得以前,你很听话,很懂事,从来不会违逆我的……”
“可你现在,让我颜面尽失,你该死,该死……”许衍伸出手,用力地掐住赵思恒的脖子。
赵思恒使劲挣扎着,可他口中根本无法吐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