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小甜甜
白笙一直很好哄,天真又没有心机,甚至不需要人怎么哄, 他自己就能慢慢把自己哄好,可这次不一样了, 无论怎么哄他,他都怏怏的不愿意理人,也不再黏着容胥了,每日除了发呆还是发呆, 像是藏了什么不能解的心事......
平清宫里整日里气氛压抑的要命, 平清宫外也不太平。
天气日渐放暖, 宫外的谣言也传的更厉害了, 兵部甚至递了奏章上来,说在京郊疑有人屯练私兵,大周地方上多处发生了暴.乱,几个忧心国事心系百姓的老臣纷纷上表,托江有全把请安折子都递到了平清宫,请容胥出面定下个法子来平乱。
可折子一道一道的递进去,却都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朝臣们日日天不亮就候在御门等着,都快过去了大半月,容胥却从未在朝会上出现过。
因为容胥现在没兴致去管那些事,他每日都在平清宫里陪白笙。
白笙身子已经渐好,现在也能每日都醒着了,只不过没什么精神,容胥让人从宫外寻来许多小孩子喜欢的新奇小玩意儿,拨浪鼓竹蜻蜓风筝......甚至还有狐狸形状的小灯笼,各式的小玩具装了一个大木箱子,容胥拿出了从未有过的好耐心,变着法儿的哄了白笙好些天,也还是不见好。
夜里的狐狸小灯笼特别漂亮,烛火在灯笼里面发出暖暖的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地板,还在地板上映出了一个小狐狸影子,随着风晃晃悠悠的摇动,白笙低头盯着小灯笼看,没一会儿就又偏着头发起了呆。
容胥注视了白笙良久,眼皮微阖,垂手将手上的小灯笼搁在了长廊的木栏杆上,灯笼上的木架与栏杆碰撞,磕出了“咚”的一声轻响。
或许是真的被吓怕了,白笙听到这声音耳朵颤了颤,一下子回了神。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容胥的脸色,心里有些害怕,悄悄挪过去把小灯笼拿过来,抱进怀里,仰起脑袋看着容胥,扯起嘴唇勉强的笑了一下,轻轻的抖声道:“小灯笼,好看。”
容胥心里一跳,抢过去把小灯笼从白笙怀里拿出来,转手递给边上的江有全,拉起白笙的手,迎着光仔仔细细的看了圈,才松了口气。
容胥心里虽急,可瞧着白笙眼皮微微耷拉着,有些害怕的模样,也不敢大声说话,手指微曲,几乎没怎么用力的在白笙额头轻敲了一下,轻声细语道:“笙笙,小灯笼里有烛火,是不能抱在怀里的,如果火星子不小心烧到手上,连手都要和木头一样被烧焦,知道吗?”
听见手会被烧焦,白笙被容胥拉在手里的手指颤了下,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容胥叹了口气,慢慢的往前走近了半步,紧了紧白笙身上的披风,抚着白笙的脑袋,似乎思忖着什么,过了许久,俯下身来低声道:“其实......送给你香囊的那个姑娘,她并不是不在了,她只是不在这里,但并不是消失了,我保证,总有一天笙笙还会再见到她的,到时候一定再让她教笙笙做香囊,好吗?”
白笙抬起脑袋看向容胥,瞳孔微微放大,漂亮的大眼睛里映着房檐上的灯笼,还有此刻站在灯笼笼罩着光晕下的,容胥的影子,那一瞬间的光亮差点叫容胥看花了眼。
白笙眼里有泪水,却又仰着脸傻里傻气的笑,不敢相信的问:“真的吗?”
容胥轻轻点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眸子里那些锐利的,冰冷的阴森黑暗,早已被藏的不见踪影,只剩下了数不尽的温柔缱绻,他抬起手,替白笙敛了敛鬓角被风吹乱的碎发,低声道,“嗯,是真的,不需要多久,很快,很快就能让笙笙再见到她了。”
白笙拿手指头揉了揉眼睛,眼尾有些红红的,却露出了这些日子里以来,唯一一个,和最初那样,生动存粹,无忧无虑的笑,连腮边两个小酒窝都带着醉人的甜。
容胥也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他身影很高,背后宫殿里的灯火照过来,将影子拉的很长,把裹着一身纯净浅色冬衣的白笙整个都笼进了那道影子里。
容胥周身依旧是无尽的黑暗,看起来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却又实实在在的让人觉得,确实有哪里不一样了。
摇曳的微暗灯火下,容胥转过身,往侧边退了两步与白笙并列,牵着白笙的手,带着他往殿内走进去,在他们两人身后,是一高一矮的两道影子......
如果先前还说不出哪里不一样,那么在看到这两道灯火下长长的影子后,也许便能悟出点什么了......以前容胥所在的地方,那些黑暗根本毫不遮掩,他无时无刻不在向外侵袭着,像是要把这个世界都染上阴森的黑,可现在不同了,那些黑暗变得规规矩矩,不沾染白笙半分,它们好像只是小心翼翼的笼罩在白笙身边,把白笙护在保护范围之内,不让其他的黑暗再伤了他......
容胥这晚的话终于起了作用,第二天早上醒来,白笙终于慢慢的开始和容胥说话了。
用完午膳,白笙由于吃得太撑,趴在桌子上拿手揉肚子。
容胥把白笙揽进怀里,代替了那只小手,控制的力度,很认真的帮白笙揉着软软的肚皮,等白笙觉得舒服些了,又倒了杯热茶喂白笙喝下,然后拿了帕子给白笙擦嘴。
和前几日一样,容胥哪里都没去,专心留在白笙身边陪他,一边扶着他站起来往软榻上走,一边低着头轻声问,“今日外面日头不错,方才听宫人说,园子里各种漂亮的小花都开了,想不想去御花园走走?或者想去哪里玩,都陪你去。”
白笙偏着脑袋想了想,眼中带着一点期翼,小声问:“可以去小书房吗?我想去看上次那本有小动物的画本,先前睡着了,没有看完......”
容胥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给白笙穿上了厚冬衣,便抱着他往小书房走过去,还吩咐了人做些小吃送去书房。
之后的半个月,白笙差不多都是这样过的,容胥仿佛不再是大周的皇帝,每日几乎寸步不离的陪着白笙,他像是在一夜之间敛去了周身所有的刺,对白笙百依百顺,只要白笙想去哪里玩,想做什么,有什么没有实现对愿望,他立刻就会去想办法让那愿望实现。
除了白笙说的想爹娘的那个愿望暂时搁置着,其他的愿望几乎没有不实现的,容胥甚至在朝中这样的动乱之时,提前让六部准备开办春猎,准备带着想出去玩的白笙出宫散心。
容胥这样努力下,白笙终于慢慢的又对容胥敞开了心扉,开始像之前一样,尝试着信任他依赖他,不再害怕他,甚至是重新鼓起勇气喜欢他。
可就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重新回到容胥所期望的轨道上时,就在白笙已经差点再次说出喜欢他时,却再一次出了岔子。
容胥在和兵部官员商量过几日春季事宜的时候,白笙在书房里晃来晃去的参观,不小心发现了一些,原本容胥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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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真的都是糖了,不甜不要钱,只不过攻以前做的错事,还是会让他真诚的认识一下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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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画卷
京中这些日子不太平是真的,容胥想带白笙出去散心, 也得先着人把猎场“清理”干净, 皇家每年春猎都是必不可少的行程, 想作乱篡位的, 必然是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偌大的猎场之中, 不知已经藏匿了多少刺客匪徒了。
容胥原本是不在意的, 更甚者说,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是容胥刻意推动的, 猎场里既可以养牲畜,养些人也没什么不同,何况是这些意图刺杀君主,就是千刀万剐也无人置喙的乱臣贼子。
春猎只猎些不会说话的飞禽走兽有何意趣,这些自己钻进来的猎物,才原本是今年春猎的重头戏, 容胥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这些都不能再做了,因为那是在容胥还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 毕竟仅仅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宫女,白笙都能难受成那样,若是容胥真在猎场上当着白笙的面杀了人,白笙可能真的要恨死他了, 孰轻孰重, 容胥还不至于分不清。
不只是清理猎场, 就连春猎都主题, 狩猎这一项,也不一定能和往年一样如期举行了,容胥不确定,白笙是否能受得了捕猎兽类,虽然这些兽类只算得上是牲畜,和白笙根本就不属同类,可因为白笙的原型是只小狐狸,白笙胆子这么小,他可能也会对这些害怕......
容胥思忖片刻,道:“今年春猎不必设狩猎这项了,知会礼部尚书,让他们到时多设些马球蹴鞠百戏一类的小节目......”
兵部尚书满面迟疑,愣了半晌才诺诺点头,“是.......”
容胥没管他怎么想,兀自思索着,又补充道: “也不拘这些,叫礼部的人自去想,只要是新奇有趣的,小孩子们喜欢的,无所谓雅俗,尽可能多准备些。”
“是。”兵部尚书一头雾水,却也不敢多问。
先前听闻陛下传召道时候,他还以为是陛下终于要谈京城流言动乱之事了,被江有全领着从勤政院带到平清宫,又进了主殿的小书房院子,兵部尚书屏息凝神,做着领一项重要差事的准备,没想到陛下半句不提最要紧的那些事,反而问起了春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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