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云沉浮
看见他们气势汹汹地小跑了过来,几个队友顿时抬起了头问:“咦……怎么了吗?”
“可能有线索……”彭鸣匆匆地指了一下衣帽间,“在那衣柜里!”
队友们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事,跟着他们一块打开了衣帽间的门。那座几近散架的衣柜顿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阮苏拎着蜡烛,率先走了过去。
最开始的合照、家书都是在这大衣柜里找到的,老爷子习惯将重要的信件和衣服包裹藏在一起。所以,如果真有所谓遗书,很大概率也会被存放在这里。
说起来,第一个大衣柜的线索……还是托了江柯凡的福才找到了突破口。唔,那个钉子好像是他按着江柯凡帮他钉进去的。
……又想起某人了。
阮苏晃了一下脑袋,把脑海里那些回忆画面给驱散走了,最后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回到手上的事来。
这时候,彭鸣已经耐心地把衣柜里所有东西都清理了出来。包括那些旧衣服、袜子。几个人分别拿了几件摸索,这时,有人忽然从一件毛衣里面摸到一个软软的塑料袋。
“哎呀,果真有东西!”
那人连忙把袋子打了开来,里面装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所有人登时都紧张不已。
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再小心地打开,忽明忽暗的烛光隐约勾勒出了那信上的字迹。
2016年 1月
我儿,希望你不会怨我。我不适应医院的生活,化疗太过冰冷,也太过让人恐惧。你替我请的护工虽然恪守本分,但我独自躺在病房时,还是会更想念家里的味道,还有家里的两只毛孩。所以最后我还是放弃了医嘱,决定离开医院,回到乡下来,静静地等待最后一刻。
我知道你也有你的苦衷,菁菁也有她自己的考虑。孩子们大了,都有各自的生活,我不想因为我而闹什么矛盾。这是我执意做的决定,不怪任何人,也不要求任何人为我负责。
乡下的生活很慢,慢到我有时会忘了时间。刚回家时,小咪和梨花数月不见我,立即高兴得摇头晃脑。我托人拿了些中药,打算自己熬来喝喝。最近的症状已经减轻了许多,也不常呕血了。直到今天,我才有了余力,再次提起笔来为你写去最后一封信。本想邮寄给你,可又一想,怎样也应当亲自交给你,才更为慎重些。不知道今年过年,你和老二还有没有时间回家?
回顾我这一生,太短暂,也太漫长了。但如今你和老二儿女双全,我已十分满足。
我名下也只剩下了这一套房,一棵梨花树,一个小破花园。这些是你和老二的共同财产,我不会干涉。我唯一要求你们的,就是为小咪和梨花找到一个负责的新家,使得它们的晚年不至于太过孤独。
现在,只希望那一天来得不会太过突兀。最好是在阳台的躺椅上眯眼休憩时,脚边可以触到毛茸茸的狗毛,一伸手,猫儿就一边叫着,一边蹭我的手心。再一闭眼,就这么结束了。
在书信的末尾,还写着一句话:倘若可以,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
写到这里,笔锋忽然一顿,那一个句子便被斜线给划去了。
阅读完这封短信,每个人都唏嘘不已。
正回味着时,从卧室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几声抓挠声。阮苏走过去一看,发现是老猫正伏在窗边,一个劲地扒拉着窗框。那窗户已经被紧关上了,它却执意地发出嘶哑的“喵”叫,似乎在宣泄着情绪,反抗他们乱翻老爷子遗物的行为。
“我现在明白了……”
兰怜夏望着眼前的老猫,忽然喃喃着,一边朝窗边靠近了一步。
“小家伙,老爷子离开以后,你们一直留在这空房子里,守护着他仅存的味道,对么?”
那老猫抬起了肉爪,几滴泪珠从它玻璃般清澈的双眸中缓缓落下。
第62章 阮月
“嘿……”有人小心地问,“猫不是只能活十几年么?”
“哪有这么大只的家养猫,一尾巴都能拍死我了好么!”
“我猜,小咪也好,梨花也好,大概很早就随着老爷子一起离世了吧。只是它们大概也难以释怀人间,才会化作幽灵来守着这老宅。”兰怜夏回过头来,低语着,“或者说……守着它们的家人。”
兰怜夏又转过身去,打开了窗。老猫从窗外探进了半个脑袋,眼眶还有些湿润。兰怜夏心疼地抚摸了两下它的头,“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说着,就扭头对其他的队友说:“快把那些东西都重新收好吧!这封信,还有日记本……”
队友们连忙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番,把大衣柜重新整理好,书信也物归原位。老猫这时才停止了嘶叫,安静地伏在窗边。那一瞬间,众人竟从它的眼神里读出了千万种缱绻的情绪。
最后,老猫重新扭过头,扬起尾巴,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没想到,两个儿子都靠不住,”彭鸣叹了口气,“最后还比不过小猫小狗的深情……”
有的队友还不明状况,“可是这……医院?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老头生病了吗?”
“怎么看信上的意思,老爷子都病成这样了,他两个儿子还不来家里看看他?”
“他这两个儿子一定互相推脱,都说忙,其实心里都不大情愿照顾他——照顾这样一个住在偏远老家、身患癌症、性格又孤僻的倔老头。”有人愤愤道,“不然老爷子怎么会到了临走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
“确实是这样。那大儿子也只会远程关心,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行动没几个。小儿子也更是指望不上……唉。”
“老头最后,连让两个儿子过年回家都不敢奢求了。”
“真是薄情啊!”
“他这半辈子过得太孤单了,”彭鸣喃喃着,“不知道他会不会不甘心?”
阮苏一皱眉:“你是指,他还有遗愿没有完成?”
彭鸣没说话,众人对视着,气氛一时陷入了僵持。
这时,兰怜夏主动打破了沉默:“那个……现在剧情有了进展,我去把其他人也一起叫上来吧。”
看她一个人,彭鸣本来不太放心地想跟上去,却忽然看见阮苏肩膀旁的衣领口突然渗出了血丝。
“咦?阮苏,你……”
话还没说完,那血丝逐渐染成了一大片血渍。阮苏也察觉到了疼痛,皱着眉摸上肩,忽而有些头晕目眩起来。
彭鸣立马警觉地过去帮他解开衣扣,却发现他单薄的衣衫下早已血迹斑斑。那脖子连到肩膀的一道伤口分外狰狞,好不容易长愈合,却又再次被撕扯了开来,汩汩地往外渗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