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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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半天的抢修后,众人终于赶在天色变暗之前将坍塌的桥梁连同周围被损坏的建筑都全部维修完成。在这期间,容远也已经熟悉了他所在的这个第七小队的全部成员和各种维修工具的操作,众人也对这个新成员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不过因为一天的劳累,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话,工作结束以后就各自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奚振海依然与容远同行。
“你今天的学习进度很快,看样子要不了一周你就应该能独立操作了。”
奚振海很高兴地夸奖容远。虽然他在队长面前为容远打了包票的,但实际上对容远能做到什么程度是完全没有把握的,一整天都提着心。后来看到容远做得几乎不比那些老队员差,简直是感到惊喜了。
“哦。”容远应道。
见他这样,奚振海不禁摇了摇头,老气横秋地教训说:“唉,你这样可不行,年轻人就要多说话,多交往,活泼一点,大家才会更喜欢你。你这样太温吞了,容易被人欺负啊!”
明明刚见面的时候奚振海还觉得容远不怀好意,但相处了一天以后,他反而开始真情实意地为容远担心了。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简直太老实、太安静了,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不管什么都说好,好像他不会拒绝别人的任何要求一样,看着就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星际中闯荡过的冒险者。
话说回来,或许就因为他是这个样子,所以才在外面混不下去吧?
也就是他们维修部同事之间的关系都比较融洽,也可能是繁忙的工作消耗了大家多余的精力,所以没时间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否则容远这样的人要是放在竞争激烈的政治部之类的环境中,还不得被人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容远知道他是好意,闻言却只是笑了笑,低声道:“嗯,我知道了。”
奚振海见状知道自己的话等于是白说了,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又忍不住叮嘱道:“你这孩子聪明,学得快,上手的这些操作应该都难不倒你。但你要记住,正式考核的时候可是不光要考操作,还要考很多理论知识,到时候可没有智能助手辅助,所有的知识都得要记在脑子里才行。今晚我把我以前学过的资料整理一下,明天发给你。你抽时间好好看看,争取考个好成绩,我也好让队长给你争取一个正式成员的资格。”
“好。”容远顿了顿,又说:“谢谢。”
“嗨,谢什么。我既然带你入这一行,总要负责的。”奚振海说着,忽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又黯淡下来。
容远也没有多问,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了他们居住的区域。
飞船的每一层都有上百米高,在顶层和四周的舱壁上都模拟着各种近乎真实的自然环境变化,但居住区还是显示出这只是一艘飞船——宛如巨大墙壁的楼宇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顶层,因为不需要考虑光照,所有楼宇之间的间距十分狭窄,看上去简直像是两道陡峭的山壁中间夹着一条窄窄的通道。每一层楼房都有少则数十、多则上百的房间,大大小小的门洞从地面看去宛如黑色的蜂巢,又好像一只只无神的眼睛。
楼层外有数个电梯以供上下,木特尔的家在二十二层,房间更大不说,供水供暖、包括空气都比下层要好一些。而奚振海如今租住的房子在第二层,每一间房子空间都很小,门和门远远看去几乎是紧挨在一起的。不过因为楼层低,走旁边的安全通道就能上去,所以他不比额外再交一笔电梯使用费,租金什么的都能更便宜一些。
奚振海走到楼下,不由自主地驻足仰头看去。他的家在第二层左数第十三间,不需要去数,他一眼就能看到,那一间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的房间里,就住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容远也随他站住,仰头看了一眼,问道:“你家里有人生病了?”
奚振海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他不记得自己跟容远说过家里的事,这种事也没有跟别人说的必要。奚振海不喜欢看到别人同情的目光,更不想让自己的悲惨成为别人的谈资。
“今天工作的时候听他们说起的。”容远道。
实际上今天早晨等在门外的时候,容远即使没有刻意地去听,房间里的声音也都一字不漏地钻进了他的耳朵。后来在维修部的时候,奚振海和莫里森说的话他也全都听到了。当然,后来他们在干活的时候,也有几个同事聊起过奚振海最近拼命加班的事。
但奚振海对这件事无意多说,只是随意地摆了下手说:“唉,没什么,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今天没有加班,因为奚振海已经发现他在家或者不在家对妻子和女儿来说至关重要。他以为自己拼命加班是在为这个家庭、为女儿付出,但实际上这种做法只会让她们感到更加痛苦。与其这样,不如他在家多陪陪她们,就算只是随便说些没有意义的闲话或者坐在一起,也会让她们的心情好上很多。
他在心里已经隐隐接受了或许没办法为女儿治疗好身体这个未来。也因此,他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能多陪一秒就是一秒,若是能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或许好过延长她的生命让她遭受更多的煎熬。
见奚振海不再搭理他快速上楼了,容远也不着急,因为他估计要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同时既然要调查一些事,那他暂时还是不要暴露自己超凡的能力为好。
他没有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一边慢慢往上走,一边想着一些事情。不知不觉间,也已经走到了二十二楼。
木特尔的房子在走廊右边的尽头,门外靠墙摆着一个用旧罐子做的一个花架,上面种着些五彩缤纷的花草。靠外侧的栏杆上支了一个架子,上面晾着几件衣服。
容远走到窗边,向里面望去。
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饭菜,已经多得快要放不下了,木特尔还从厨房里端了一盘看上去就麻辣鲜香的炒肉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忙忙地往手上吹气,然后又去掐耳朵,顺便抬头往窗外张望了一眼。
容远下意识地往躲在了墙后。
屋里亮外面暗,木特尔并没有看见站在走廊上的容远。她怔了片刻,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匆匆地走回了厨房。
容远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忙里忙外地张罗着,时不时地站在窗边向外张望。房子里热气腾腾的,显得很温暖,很美好,就像一个无法触及的梦。
他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母亲守在家里,做好了一桌饭菜,等他回来,时时刻刻牵挂着他,守护着他,爱着他。
但这终究……是幻梦一场。
他并不是她真正的儿子,她也并非是他的母亲。他们的相识,来源于一场错误和谎言。
他是流浪的旅者,是孤独的路人,所有人都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终有一日会离他而去。
容远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第164章 164
“来, 阿哲,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多吃点啊!”
“阿哲, 喝点水,别噎着了。”
“看, 阿哲,这是你以前最想要的那个焚月机甲模型, 怎么样,喜不喜欢?”
“阿哲啊, 晚上睡觉,要盖好被子啊!”
木特尔看着容远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才捶着腰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卧室里,感应灯“咔”地一下熄灭了。
这里的床铺并不会像木板床一样嘎吱嘎吱地乱响, 但容远知道木特尔就算躺在床上, 多半时间也是清醒的,不知道她是因为身体的原因睡不着,还是不敢睡。
或是怕睡着了,再醒来会发现儿子回来这件事只是她的一场梦吧。
睡到半夜里,她还会起身,三番五次地在容远卧室门外盘桓,想要进去看一眼, 又怕打扰了宝贝儿子的睡眠。
容远等了几分钟,然后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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