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小雨
众人的声音汇聚到一起,在窗外闹得风风火火,家家户户都正是热闹时候,片刻后就有人裹着厚重的大衣,打着手电出来看电闸。
电筒的光在窗户上晃来晃去,院子里一时热闹极了。平日忙着工作,甚少互相接触的邻居们也趁着这时候拉起家常来。
“哎这是军军吧?都长这么大了?结婚了吗?”
“孩子刚从外省回来……是呀,都不容易嘛……”
“……我女儿给我定了机票,去国外旅游,明天一早就走……”
女人们嗑瓜子聊天,小孩聚在一起笑闹成一片,男人们则叼着烟讨论电闸。只林皓仁家安安静静的。
林皓仁从窗边转回头来,小声道:“好像是跳闸了,老小区是这样……”
邢瑜喝干了杯里的酒,指尖晃出一张黄符来:“不好意思,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林皓仁“啊?”了一声,手机电筒在邢瑜侧脸打出一道光:“这关你什么……”
话音没落就听“砰”地一声,邢瑜踹翻了椅子,一张黄符拍在地上,生生从地里“拔”出个“人”来。
林皓仁:“……”
林皓仁:“????”什么鬼?!
从地下拔出来的当然不可能是“人”,林皓仁的电筒光扫过去,就见一团忽隐忽现的魂魄被扯出地面,看不出对方男女,长到脚踝的头发将它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一只枯手扭曲地挣扎,鬼嚎声铺天盖地,浓重的阴气刹那爆开,将屋里的家具掀翻得乱七八糟,墙上的钟也砰地摔了下来。
时钟的秒针飞快倒转,窗帘被扯起来,像是突然有了自我意识,猛地卷到一起勒住了林皓仁的脖子。
林皓仁简直猝不及防,被窗帘提着离地,一手死死扣住窗框,双脚乱蹬。
“学长!”邢瑜瞳孔一缩,黄符上闪过一道红光,啪地打在魂魄身上。
那魂魄的头发顿时烧了起来,却不是火红的光,而是渗人的幽绿色。
“放开他!”邢瑜一脸肃杀,眼底透出冷光。
魂魄却非常执着,一手朝上指了指,燃烧的长发后面露出半张腐烂的脸来,黑洞洞的眼眶里什么也没有,窗帘一瞬间绞紧,林皓仁的手机落地,窒息感汹涌地包围了他。
“嘶……咳……”
眼看林皓仁喘不上气来,邢瑜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小刀,刀锋从黄符上划过,顿时透出森冷白光,一刀刺进魂魄身体的同时旋转飞出,将窗帘上方狠狠割断。
林皓仁猛然落下来,还没摔到地上,又被断成两截的窗帘猛地包住了整张脸。
他双手胡乱拉扯,却根本拽不动窗帘分毫,眼看又要窒息,门外响起敲门声:“小林?”
“我们听到你家有声音……小林你在家吗?”
“会不会是小偷啊?”
“哎有可能啊,昨天开始我就没看到小林了,可能人不在啊。”
“要不要报警?”
林皓仁一个翻身,滚到茶几边,水果盘里的刀砸在他手背上,他也不管会不会割到手,一把抓了刀就往窗帘上捅。
“撕拉——”一声,脖子下方的窗帘被他划开,手指也被割出了血,血迹像条蜿蜒的红线滴落到地面。
魂魄被邢瑜的刀所伤,鬼嚎着后退,被烧光的头发下露出一张腐烂得无法辨认的脸。
它胸上的伤口一点点龟裂,魂魄像快被蒸发般,不甘心地想抓林皓仁做人质,又被飞回来的小刀再次从后背捅了进去。
“忌日快乐。”邢瑜脸色冰冷,手段狠辣,半点不留情,手指夹着黄符一转,那小刀便跟着换了个方向,再次从侧面捅进魂魄身体,对穿出去。
魂魄剧烈颤抖,仿佛是漏了气,它满脸怨恨地瞪着邢瑜,渐渐消散在了空气里。
拉扯着窗帘的力量陡然消失了,林皓仁一把拽开窗帘,趴在地上艰难喘气,因为窒息严重眼前一片模糊,耳朵里全是耳鸣声,他缓过几口气猛地干呕起来。
“呕……咳咳咳……呕……”
“没事吧?”邢瑜跑过来,一把扶住他,“学长?别着急,没事了,没事了。”
邢瑜帮他顺着背,好一会儿林皓仁才从惊恐和窒息里回过神来。
门外的人声更大了。
“社区小董来了!”有人喊,“前面让让啊!”
“报警了吗?”有男人低沉的声音问。
“还没,不知道是不是小偷啊……小董你听听这动静?”
林皓仁和邢瑜对视一眼,再看满屋狼藉都有些无语。
林皓仁抓着邢瑜的手站起来,揉了揉脖子,拿了窗帘遮盖在散倒一片的家具上,小声道:“你去屋里,我来应付。”
邢瑜点头,悄悄进了卧室。
林皓仁抹了把额发,深吸口气走上前拉开门。他想着反正现在到处黑漆漆的,外面人也看不清屋里有什么……
结果他刚拉开门,“滋滋”的电流声响起,屋里的灯闪了一下,亮了。
“哎!来电了!”
“好了好了!”
走廊外的人喊了起来,门口的人则纷纷目瞪口呆看着林皓仁背后一片狼藉的客厅。
苹果咕噜噜滚在地上,一桌子的菜也打翻了,汤汁酒水流了一地;木头椅子摔断了一条腿,更别说地上还有林皓仁的血。
众人:“……”
林皓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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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皓仁: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第26章
尴尬的沉默蔓延在整个楼道里。
门外的人窃窃私语:“哎哟,大过年的……”
“都见血了,天哪……”
“我就说理他做什么,你们非要多管闲事……”
林皓仁唇角绷成一根直线,冷冷扫过围观众人,有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还非要挤到门口探头往里看,嘴里不断“啧啧”着。
林皓仁往前一步,挡在了门口,道:“有事吗?”
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位看起来和林皓仁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他理着寸头,毛衣外套着棉服,戴着手套,看上去是十分中规中矩的打扮,只胸口前挂了个牌,写着“小南街社区街道办”几个字,再下面是他的名字:董褚。
男人长得很高,看着跟邢瑜差不多,比林皓仁高出小半个头;他面容严肃,浓眉大眼,下巴上蓄着一点胡子,长得十分“正义”。
就是电视里常能见到的那种正气凌然的好人模样——同林皓仁完全是相反的类型。一看就很受婆婆阿姨们的欢迎。
“你好。”董褚声音低沉磁性,视线在林皓仁脸上转了一圈,道,“我们接到消息,说听到你屋里有类似打斗的声音。你放心,这边还没有报警,我只是代表社区来看看,毕竟大过年的谁也不想去派出所过年。还请先生配合一下。”
林皓仁道:“没什么事,就是我自己喝多摔了。”
众人:“……”神他妈摔了。
董褚往屋里看了看:“还有其他人在吗?”
林皓仁迟疑了一下:“有个朋友。你放心,我们没有闹事,你也说了这大过年的。”
“那你手怎么了?”门边的老太太道,“小林啊,你这些年没有个固定工作,我们都是知道的。哎你自己不想好好过年,我们大家是要过的啊。你不要带来些乱七八糟的人……”
林皓仁不悦道:“那是我朋友,不是乱七八糟的人。刘婆婆,我有工作。”
“你这什么态度?我好好跟你说话呢!”林皓仁天生就是张凶脸,原本就容易被人误会,语气恼火了些就更容易惹人不快,老太太仗着身边人多,声音大了起来,“哎前些天老沈还在说,挂在阳台上的香肠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啊!我们小区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了,就你个小年轻住着,你说说,他那些香肠怎么不见了的?”
董褚忙伸手拦了一下,皱眉:“婆婆,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说。我今天也不是来查这个的。”
“哎反正都问到了,你让他说个清楚啊。”老太太道,“他要是带来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影响到我们的财产安全了怎么办啊?什么人都是要过年的哎!”
其他人都不说话,只围着看好戏,还有的人热闹地磕着瓜子,站在远一些的地方边笑边往这边看。
林皓仁只觉刚刚和邢瑜一起吃饭聊天的暖意逐渐被从身体里抽走,他手指神经质地**了几下,还没说话,门突然被拉开了。
邢瑜站在门口,笑得绅士儒雅,酒精微微染红了他脸侧的肌肤,他弯起眉眼,仿佛不是站在破旧的单元楼里,而是在某个高档的会所中,连走廊上的灯光都偏心地为他描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怎么这么吵?”他温柔地揽住林皓仁肩膀,道,“不是还要收拾屋子吗?你手上的伤还要包扎呢。”
董褚看了邢瑜一眼:“这位是……?”
“街道办的?”邢瑜看了眼他胸口上的牌,伸出手去,“你好,敝姓邢,是林学长的朋友。”
“学长?”
“啊,我们是老同学。”邢瑜伸手看了下表,故意露出了金灿灿的标识,他一身衬衣西裤,气度雍容,很难将他和林皓仁联系在一起,“你们找学长有事?时候不早了,可以明天再说吗?”
董褚道:“是这样,有人听到林先生家里有打斗声所以……”
“打斗声?哦,应该是误会了。”邢瑜大方地往后退开,指了指屋内狼藉地面,“学长过完年要搬家,我陪他收拾东西呢。刚才不是突然停电了吗?家里乱得很,我也不知道踢到哪儿了,把收拾好的东西都给弄倒了。喏,学长的手也是这样划伤的。”
邻居们有些不信:“大过年的,这会儿收拾东西?”
“哎,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邢瑜一笑,他看起来家教礼仪很好的样子,声音清朗好听,很容易令人信服,“就是要在过年前收拾旧物,拿柚子叶洗过,在门口撒米,再用橘子皮穿得小灯在前面引路,路上洒点小米,如此能告知祖宗们自己去了哪儿,让它们跟上,也好继续守护家宅,镇邪驱鬼啊。”
小区里大多是老头老太太,一听这话就愣了:“哎?还有这种说法?”
“可不是?”邢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好些人搬了家之后就频频倒霉,轻者损失钱财,重者甚至威胁到性命。你们自己想想,周围是不是都发生过这种事?搬家前好好的,一搬家就坏事?”
众人听得愣愣的,又听邢瑜道:“我帮学长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哎呀,他家这个东西摆放风水也不大好,冲了尖角煞。怪不得学长这几年运道不好,总是遇到小人。”
有听出门道的,瞪了邢瑜一眼转身走了,还有的没听出话外音,还想多问一些。
“哎小伙子,你是学风水的吗?”
“你们看这个多少钱啊?来我家看看行吗?”
“这一行好赚钱吗?”
“过年期间不营业。”邢瑜拉了林皓仁进屋,又对董褚道,“不好意思啊让你跑一趟。新年快乐。”
董褚点点头,帮他们关上了门,回身小声地劝慰几位还不依不饶的老太太。
*
将人声隔在门外,林皓仁看了邢瑜一眼,低声道:“和他们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你不爱解释,我帮你解释。”邢瑜眨眨眼,拉着学长坐到沙发上,“这些人都是看人下菜碟,过年过节的,我不想你心情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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