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活 第202章

作者:怀愫 标签: 灵异神怪 天作之和 民国旧影 玄幻灵异

说完他转身要走,白准叫住他,上下扫他一眼,这人倒对他的脾气,他从袖中又摸出一只荷包:“这个给你。”

何秘书日夜跟着霍朝宗,他身上的脏东西可比刘妈身上多得多。

“多谢白先生。”何秘书伸手接过,急忙赶回霍公馆。

霍朝宗正坐在书房里批示文件,写上几笔,顿住笔尖,紧紧捏着笔杆,想平复怒火,最终忍无可忍。

一下扔掉钢笔,墨汁溅在桌上纸上,霍朝宗怒骂一声:“山本真是欺人太甚!”

日本势力扩张,提出要租界要与政府办什么共济会,互相帮助,日本商人应当拥有更多的权利。

其中一些条款是霍朝宗怎么也不会答应的。

霍家祖上就当官,养气功夫那是从小就练的,喜怒不形于色,能把霍朝宗气成这样,日方必是又追加条款,提出让人无法容忍的要求。

何秘书上前收拾钢笔,就见笔头都被摔坏了,他取出另一支,吸足了墨水递到霍朝宗桌边:“大少爷,洽谈已经不能再拖了。”

明天就是洽谈会,霍朝宗新官上任,上面的意思是要平和,他还要怎么平和!

“愚蠢啊愚蠢!”霍朝宗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上面竟然还指望用豺狼赶走虎豹!可笑至极!”

何秘书当然知道霍朝宗满腔抱负,但他们寸步难行,只是不断周旋其间罢了。

“我来写吧。”何秘书干脆坐下,“大少爷在沙发上休息一下,等我写好了,给您过目。”

霍朝宗这些日子确实觉得精力未济,时刻总有种心神发虚的感觉,他往沙发上靠,想闭目养养神的,眼皮一沾就睡着了。

何秘书轻手轻脚走到他面前,替他盖上薄毯,又将自己口袋里的荷包,塞到霍朝宗袋中。

第101章 占青

怀愫/文

霍朝宗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他睁开眼就见自己还躺在沙发上,竟是在书房里睡了一夜。

他难得这样好眠, 微抬身看了看伏在书桌上睡着的何秘书, 从沙发上起身,把刚刚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搭在何秘书肩上。

何秘书骤然惊醒:“天亮了。”

“还早,你还能再睡一会儿。”霍朝宗拿起桌上的稿子, 飞快扫过一遍,有些内容在他看来过份软弱,但按上面的意思,也只能这么说。

“要不要再润色一下?”

“不用了,”霍朝宗摆摆手, “再润色也还是这个意思 ,打笔头官司有什么用。”

他昨夜睡了个好觉, 心绪平:“连着几天都没睡好觉了, 昨天倒休息得很好。”

何秘书一听,心知是那只荷包的功劳,他笑道:“是我看大少爷一直睡不好,让中药店做了个荷包, 里面放了些安神的草药,昨晚上放在您口袋里了。”

霍朝宗伸手一摸, 果然有个荷包, 他放到鼻端一闻,却没闻到里面有什么中草药的味道,没想到这东西这么有用。

既然有用, 就随身带着。

“你有心了。”霍朝宗握着荷包,“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对了,韵音她们来上海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霍朝宗先来上任,妻子女儿都还在南京,他来了半个多月,也该接妻女过来。

何秘书面不改色:“都已经安排好了,房间都按小小姐喜欢的布置,钢琴今天运到,她们明天下午的火车到上海,我亲自去接站。”

霍朝宗点点头,他回房间洗澡换衣,何秘书也回自己的房间休整,换上新做的西装,站在穿衣柜镜子前,整理衣领领带。

何秘书的房间在底楼,是公馆的客房,比佣人住所要豪华得多,带单独的洗手间,春夏窗外草木葱茏,秋日里银杏落金。

这棵银杏树树杆在他窗前,树冠在霍朝宗的窗前。

他特意选了这间房间。

何秘书打领带时,抬头一瞥,他低下头又抬起来,凝望着镜中的自己。方才那一瞥之间,他好像看见自己肩头有什么东西。

他以为是肩头落灰,伸手掸一掸,仔细看时又什么也没有,看窗外有鸟飞过,就以为是鸟雀掠过投下的暗影。

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出房门,来到厅中,确保司机已经在花园车道上等着,自己站在楼梯下等霍朝宗下来。

刘妈过来打听:“何秘书,大少奶奶明天到,我要预备什么菜啊?她性格脾气怎么样啊?”

刘妈没侍候过这位大少奶奶,只知道是大少爷留学的时候认识的,门当户对,她一直跟大少爷生活在南京。

“大少奶奶知书达礼,刘妈不用担心,除了每天早上要喝牛奶,隔几天吃一次燕盅就没有别的挑剔了。”

刘妈这才松口气,就怕来个像霍太太那么难缠的,那她还不如去跟七少爷呢,也好侍候白小姐,替她调理身体。

刘妈犹豫起来,她心里当然还是更想照顾七少爷和白小姐,大少奶奶既然是通情达礼的人,说不定就同意了!

霍朝宗换了衣服下来,走下楼梯时,何秘书问:“荷包带了没有?”

“带了,”霍朝宗用种叹息的口吻说,“我怕不带这个,当着面就跟日本人干起来。”

霍朝宗坐后面,何秘书坐在前座,他关车门的时候,又在车窗玻璃上看见一点灰影。

这次,他不再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心中隐隐有种预感,窗边景物迅速掠过,他时而能看见一点灰影,时而又什么也找不到。

他转过身来,还像原来那样汇报工作:“开完会,财政部那边等着您去。”

霍朝宗点点头,低头看文件,再抬头时,发现何秘书还看着他:“怎么了?领带打歪了?”

“没有,是我看大少爷的气色好多了。”

“那这荷包有用,我今天晚上压在枕头底下。”霍朝宗难得嘴角一松,“多谢你了。”